方院长也是左右为难,“你看看沅澧,不让我进去。”
江沨愧疚难当,站到门外后,紧紧地贴着墙壁,确定方沅澧看不到他,又小声道:“方奶奶,你进去看看他吧。”
方沅澧家里确实溺爱他,奶奶进去后,温声细语的安慰他,声音太小了,江沨听不大清楚。
只听到方奶奶站在里面喊方院长进去,紧接着方沅澧又端着痰盂去了后山,一家人围着方沅澧忙前忙后。
方沅澧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没完没了,带着点哭腔道:“我自己去倒!”
大概是觉得太丢脸了,金贵的方沅澧也不嫌脏,朝门口追了两步,腿软得厉害,扶着墙壁生闷气。
奶奶给方沅澧倒了热水,“你快别折腾了,等你好了再自己去倒,还难受吗?”
方沅澧磨蹭到床边,肚子里翻涌的感觉减弱,他仰在床上微微喘着粗气,“好点了。”
“你躺会儿啊,奶奶去给你煎药。”
方沅澧没说话,翻了个身,哼鸣了一声。
方家人忙里忙外的,没有注意到还没走的江沨,更没注意到江沨又轻手轻脚地折回了房间里。
床上的蜷缩成一团,用毛巾盖着脑袋抽泣,身子也一抖一抖的。
方沅澧就是难受,就是生气,他拉得什么都不剩了,就剩了一肚子的火。
正好江沨又是个没脑子又胆大的人,正好撞在方沅澧的火气上。
“你别哭了…”江沨没敢上前去碰方沅澧,只能伏低做小。
方沅澧惊恐地掀开脸上的毛巾,双眼哭得红肿,两腮**着。
幸好江沨反应快,“你别叫…你奶奶去厨房了…”
方沅澧抓起手边的枕头朝江沨扔过去,他长这么大,也就小时候在外人面前光过屁股,他现在恨不得杀人灭口。
枕头砸到脸上不疼,江沨也就没躲,他怕他这一躲,方沅澧更加生气,平静地捡起地上枕头,支支吾吾的,“我不知道…哎…我下次…”
不说话还好,一说还有下次,方沅澧蹭得从床上坐起来,怒火中烧,江沨看着老实巴交的,背地里不知道藏着什么花花肠子。
“你走不走?”方沅澧嚎了好一会儿了,现在嗓子也不大舒服。
江沨叹了口,好声好气道:“那我明天来找你吧?”
他俩第一天认识,方沅澧因为这事,好几天都不搭理人,江沨每天都往卫生院门口张望,运气好能撞上方沅澧出来散步。
四目相望,方沅澧白他一眼后,转身又气冲冲地回到卫生院里。
因为刚刚小插曲,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倒是吴霞多嘴问了一句,“江总和我们小方认识啊?”
“不认识。”一直不怎么开腔的方沅澧,突然抢在了前头。
人都不认识了,江沨也不好意思赶着往上贴,他不知道方沅澧是怎么想的。
或许还是嫌自己烦,还是想划清关系。
外人面前,他俩认不认识,江沨不怎么放在心上,他挺害怕方沅澧真的把他忘了。
这顿饭吃得方沅澧如同嚼蜡,他拼命静下心去发呆,不去注意旁边的江沨,可是好像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对。
也对,江沨现在是主角,人人都想和他多说一句话,人家开口问一句,江沨出于礼貌就得回答。
江沨早就过了变声期,声音也比小时候浑厚有力,沉重的音调不疾不徐,方沅澧没办法关上自己耳朵,江沨的话都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在他的印象里,江沨又内敛又笨拙,不像现在这样有条不紊。
吃过饭后,江沨主动提出要送他们回去,“正好我也要回县里,顺路。”
不用村镇府另外安排车辆,吴霞求之不得,但苦了方沅澧,他早就坐立难安,一想到还要坐江沨的车回去,一路上还不知道出什么岔子。
这地方来时容易,走就没那么简单,他单独去等班车不合适,村里也不会为他制备专车,只能强忍着心烦闷声跟上。
加上司机有四个人,方沅澧被安排到了副驾驶,路上都是吴霞在和江沨套近乎,直到进了县城天色渐晚。
江沨特意问了一句,“这么晚了,吴记者你们不用回电视台吧,直接送你们到家门口吧。”
方沅澧猛然想起,吴霞会在他前面下车,又听到吴霞乐呵呵地答道:“麻烦江总了。”
吴霞下车时,江沨也跟了下去,顺手关了上了车门,只手撑在车门上,以防方沅澧下车。
从村里拿了不少的水果,司机帮吴霞拿下后备箱后,江沨吩咐道:“小王,你帮吴记者送上去吧,我自己开车回去,你不用送我了。”
透过车窗,方沅澧能看到江沨的身影,他掰了好半天车门都没打开,颓然地愣在了原地,如果他知道江沨能持之以恒地接近他,他砸玻璃都会从这里跑出去。
眼看着司机和吴霞远去的背影,方沅澧敲了敲玻璃,江沨这才松开车门,不疾不徐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能自己打车回去。”江沨把司机支走的举动,让方沅澧毛骨悚然,他以前对江沨很过分,现在的江沨,想要报复他,连手指头都不用动的。
江沨居高临下地挡在车门口,语气不似威胁,“你的设备,还有从村里拿的水果,东西很多,我送你吧。”
他没去强迫方沅澧,但是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决定,两人僵持之下,后面的车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按喇叭。
江沨俯身钻进车门,上半身架在方沅澧头顶,重新帮方沅澧系好安全带,垂着眼眸,语气温柔,“我送你回去吧,现在好晚了,这里也不太好打车。”
作者有话说:
江总胆子没那么大,就敢送人回家,别的暂时还不敢想
第七章
方沅澧没敢动,总觉得江沨轻飘飘的一句话都是在威胁他,他小时候对江沨挺过分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要江沨对他的话唯命是从。
他因为被江沨看了屁股的事情,生了好几天的气,江沨也牵着他的牛,在街对面站了好几天。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江沨终于逮到机会往方沅澧面前凑。
那天方沅澧吃过午饭从卫生院里出来,运气不大好,刚好遇上从隔壁窜出来的鹅。
鹅这种生物,比鸭子、鸡凶得多,能追你好几条街,方沅澧看得少,也挺害怕的。
但正好江沨站在对面看着他,再怎么害怕,自己的面子不能在江沨面前丢了。
他也实属手贱,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鹅身上砸,鹅哪是鸡鸭那种吓唬吓唬到处跑的。
被方沅澧砸到后,鹅也气不过,仰着脑袋气冲冲地朝方沅澧冲过去。
方沅澧吓得直跳脚,一边惊叫,一边左躲右闪,他越是害怕,鹅追他追得越是起劲,他只能绕着们门口大石头跑,鹅还是没放弃,扑腾着翅膀,要扑上来啄他。
“呜…啊!”方沅澧实在没什么办法,他没见过这么凶得动物,躲在石头上瑟瑟发抖。
江沨看不下去了,飞快跑到卫生院门口,握住鹅的脖子,扔进了一旁的栅栏里。
鹅凶起来比大块头的牛还厉害,方沅澧腿上有些地方都被啄红了,他脸也丢了,金豆豆挂在眼眶里,但面对江沨脾气还是臭。
“谁…让你过来的!”他一边打嗝一边抽泣,江沨站在低处,还得仰着头看他。
江沨摸了摸后脑勺,他答不出方沅澧的话来,毕竟没人叫他过来,他又仰着头去看石头上的方沅澧。
太阳又大又毒,晒得方沅澧有些睁不开眼睛,方沅澧眯着眼睛,嘴唇微微撅起,脸上又红了。
江沨支吾道:“要不然…你下来吧…”他又指了指身后的牛,“我带你去放牛。”
放什么狗屁牛,江沨他配吗?江沨他牛配吗?这算哪门子哄人的法子,正在气头上的人一肚子邪气,脚尖踢了踢江沨的膝盖,“滚开。”
江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方沅澧也没一句好话,更别说现在危险解除了。
江沨被踢得猝不及防,弯下腰去揉了揉膝盖,他怎么说什么都惹方沅澧讨厌,连他自己都想不通。
正当江沨纳闷的时候,方沅澧突然躲在了他的身后,紧紧得捏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栅栏里的大鹅还在扑腾翅膀,眼看又要翻出栅栏,冲着方沅澧来势汹汹。
江沨安慰道:“没事。”他走到栅栏旁,硬生生地将大鹅又往里扔了一点。
转头拍拍手上的泥,又问道:“你跟我去玩吗?牛我洗过了,我自己也洗过了。”
难怪方沅澧没问到江沨身上的味儿了,向来都是别人迁就方沅澧,他习惯了,没觉得自己有错。
他想出去,又想跟江沨生气,跟小姑娘一样扭捏在原地,就是不肯给人家一个准信,就想江沨再求求他。
江沨有时候老实的过分,见方沅澧别着脸不说话,以为人家还是不愿意搭理他,他只能垂头丧气地放他的牛去。
哪料刚转身没走两步,就有小石子砸到他后脑勺上,回头一看,方沅澧气得直跺脚。
自己让江沨走了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以为他自己是谁啊。
“我让你走了吗!”方沅澧命令人成了习惯,对着江沨的时候尤其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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