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寒冬 (不存在的荷德森/秦三见)
- 现代耽美
- 作者:不存在的荷德森/秦三见
- 更新入库:04.10
然后是窗帘被拉上的声音,滋啦一声,毫不留情。
再后来,房间安静下来,大概他也睡了。
我小心翼翼地翻身,睁开眼时却发现,他正坐在床边,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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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
忘了在那部电影里看过一句台词,大概意思是说,人活着就是要不断面对新的问题。
可现在,我要面对的这个新问题,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许程听到我说我那13岁就冒出来的春梦对象竟然跟我这新来的弟弟长得很像时,嘴张得让我恨不得塞个鸡蛋进去。
许程说:“牛逼啊,真刺激。”
刺激个屁。
我挺愁的。
这种事不能让人知道。
我问许程:“你带烟出来了吗?”
许程翻了半天的口袋,从一个小塑料袋里摸出了两根烟。
我们俩躲在角落里偷着抽烟,怕被小区的大人们看见。
他问我:“你那弟,长什么样?就那么好看?”
“好看。”是真的好看。
清汤寡水,像是一碗蔬菜面。
问题是,我这人就喜欢蔬菜面。
虞南的长相,真的,放人群里不算多出彩,你甚至不会一眼看见他。
他太沉闷,太沉默,好像永远低眉顺眼似的,身上没有任何会让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光。
但当你走近了,细细去打量他。
有些发黄看起来很柔软的头发,白净到怀疑他终年不晒太阳的皮肤,细长像是被认真修剪过的眉毛,还有那双眼睛,不算太大,但总跟含着泪似的。
他不会电影里狐媚勾人的那些伎俩,但是看过来的时候,让你没法不对他产生怜惜。
怎么回事儿呢?
我跟许程说:“有件事很怪。”
这件事确实很怪。
虞南跟他弟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我并不会觉得他弟跟我梦里的那个人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想象,只有虞南。
而且这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换了谁都不行,梦里的人撕开了面具,面具底下就是这么一张不可更换不可替代的脸。
这让我很慌。
我跟许程在外面蹲到脚发麻,他妈出来把他叫回去,我俩才散伙。
许程走了,我自己还是不想回去,在外面堆了个雪人,手冻得通红。
回家的时候家里人都睡了,原本只住着两个人的房子,现在容纳了五个人。
我换鞋,轻手轻脚地回房间。
卧室的门虚掩着,我透过缝隙看见虞南在我进屋前关了灯。
这是……讨厌我?
这么不愿意跟我打照面?
我推门进屋的时候,他在装睡,也不知道究竟想干嘛。
房间很安静,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但我放在床头桌子上的书被动过了。
那本书是我最近看的那部电影的原作,里面有句话让我印象深刻——我怕他出现又怕他不出现,怕他看我又更怕他不看我。
当时看到这句话,虞南还没来。
现在想想,这简直就是预言了我对他的感觉。
拉上窗帘,坐下来。
我应该躺下睡觉的,但是睡不着。
想看看他。
只亮着一盏小夜灯的房间里,光线昏暗,我看着他背对着我的样子,心情复杂。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走。
或者我走。
已经入冬,其实没多久了。
夏天来的时候我就高考,然后离开这个家。
我必须得离这个家远远的。
离虞南远远的。
他有点可怕。
脑子乱糟糟的,眼前原本在装睡的人却突然翻了个身。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来,就这样,我们四目相对。
他似乎吓了一跳,我也瞬间脊背发凉。
他想说什么,被我制止了。
我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翻身上床,背对着他躺下了。
什么都别说。
我脑子乱得很。
闭上眼,又是那个画面。
他的嘴唇渗着血,像是雪地里被人摘下又抛弃的一片玫瑰花瓣。
A6
家里的气氛变得怪怪的。
或者说,哥对我们的态度怪怪的。
我们刚来那天,他会和我们说说话,虽然没有过多的寒暄,但交流上是正常的。
虽然我弟一直怀疑我脚伤的事情是哥故意的,但我觉得不会。
我看得出来,哥不是那种人。
他蛮好的。
如果他不喜欢我们,不想让我们住进来,他不会在那天塞给我一块糖。
那块糖我一直没吃,放在了枕头下面。
最近换床,我睡不好觉,枕头下面压着一块糖,能觉得稍微心安一点。
这是小时候听邻居爷爷说的。
说晚上睡觉,枕头下放块糖,能做甜甜的梦。
我不指望着做美梦,只希望能好好睡着。
因为是给了我糖的哥,所以在我心里,他不会是故意使坏的人。
只不过这几天来,他的态度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有意躲着我们。
现在是寒假,哥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
其实,他起床的时候我知道,但轻易不敢和他搭话。
他起来之后出去洗漱,洗手间就在我们房间的隔壁。
我听着他刷牙洗脸的声音,偶尔还有洗澡的声音。
水声哗哗的,像是每年夏天都会经历的暴雨,雨水冲刷着家门口的路和窄窄的玻璃窗,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他收拾完毕之后会回到房间来,坐在靠窗一侧的桌子边上,埋头看书学习。
我不敢出声,就缩在被子里看他。
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三分之一的侧脸。
哥穿着睡衣,坐在桌前,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桌上摊开的练习册。
我听妈说,哥他高三了,今年夏天就要参加高考。
那时候我弟在一边开心得不行,因为等哥读大学走了,这个房间就只剩下我们俩了。
我弟好像对哥有点敌意,他总是在抱怨。
但我觉得这敌意真的毫无必要,因为哥对我们没怎么。
哥早上起来得早,天还没亮,屋里光线也暗。
大概是怕影响我们睡觉,他都是只开着桌前的小台灯。
有时候,可能起太早,他也累,六七点钟的时候他会趴在桌上睡着。
每到那时候,我就起来,虽然脚伤着,活动不太方便,但我也没那么娇气,从床上起来拿本书看是没问题的。
我的书包就在床旁边,趁着哥睡着,我偷偷坐起来,假装也起床学习。
我们俩是背对着背的,一个在房间的那边,一个在房间的这边,中间隔着几米的距离。
好几次我想回头看看他,但是不太敢。
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差不多每天七点半,妈会来叫我们吃饭。
哥现在像是把我们当成了空气,不会去叫我弟起床,也不会扶我。
我心里是有点儿难受的。
他早上是这样,然后吃完了饭就背着书包出门,说是跟同学去市里的图书馆学习,等他再回来,已经是晚上。
那天我弟说:“你觉不觉得哥在躲我们?”
这时候,我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其实原本也没多严重,只是爸妈担心,所以才非要去诊所。
我弟一边给我擦药,一边说:“他这人真是奇了怪了,有话就说呗,冷战有意思吗?”
我也觉得哥好像是故意不想跟我们有交流。
想到这一点,其实我心里有点儿酸酸的。
明明是我们侵入了人家的生活,现在却逼得人家每天往外跑,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想找机会跟哥聊聊,希望在过年的时候,这个家能像一个真正的家一样。
我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一个跟哥聊天的机会。
那天我无聊,趴在窗边往外看,意外的看见哥站在家楼下,他在堆雪人。
我弟在客厅陪妈看电视,我想都没想,穿了外套跟鞋就下楼了。
我的脚虽然好了,但穿鞋还有点儿疼,往外走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磨到,看起来像个瘸子。
我推开楼门,一股冷风吹得我往后躲了一下。
哥抬头看我,我笑着说:“哥,你怎么不戴手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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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6
以前看过一部电影,也是许程拉着我一起看的。
电影情节松散,对话一共也没几句,当然,并不是那种未满十八岁不能看的,没有太多那种画面。
电影讲的是什么我不记得了,但后来看影评的时候看到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很多时候我们爱上一个人或许根本不是因为那个人,而是在我们稀里糊涂的脑子里把对方当成了欲望的投射。
那天,当我心烦意乱在楼下赤着手堆雪人的时候,他突然推开楼门,一股冷风吹得他眯起了眼睛,头发也被吹得乱糟糟的。
那一刻,他应该是窘迫的,可看在我眼里,竟然有种被打破规则的美。
小时候我们总是被教育,形容女孩子用漂亮、美,形容男孩子要用帅。
我讨厌那种刻板的印象,因为虞南给人的那种感觉,少了些英气,多了分不算阴柔但很轻盈的秀气。
他皱着眉,被风吹得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他走出来,走得很慢,问我:“哥,你怎么不戴手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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