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华 (Ashitaka)
- 现代耽美
- 作者:Ashitaka
- 更新入库:04.10
湛超猛扥过他,另手扶着他后脖颈朝下按,气声说:“你舔两口就白了。”
颜家遥揪准他一丸转两转,湛超爆出驴叫。
“晚上要做什么?”
“嘶——啊!家遥,嘶,我要死了。”湛超夹裆屈膝,犹如被阉,哆嗦两片唇:“嘶啊我们去,哦嘶,听摇滚,别人请你,还想见你,嘶真的好痛遥遥,我要萎了。”
“谁见我?”颜家遥拉上他裤链,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上去。
邓文笛不会想到未来能沾上默多克前妻的光。她惨,父母离异,一直跟爷爷住,爷爷是湛春成老下属,前年前列腺癌病故,独留这么个读寄宿高中的囡囡。何谓党性?湛家三代单传长丁丁,湛春成看不得老战友家独苗无根飘摇,于是当即寄去钱,附封洋洋洒洒千字信,屁话奇多,总结下来:用功读书报效祖国,我就是你爷爷,我供你。湛超无故多了个姐。他只陪湛春成去寄宿学校看望过邓文笛一次。她说话轻声细语,笑起来眼睛弯弯,撇一条黑长马尾,戴眼镜活脱脱淑女。两人间唯一的交流乃湛春成一筷子抽上湛超手背,他嗖地起身夹一筷子肉丝进她碗:“吃菜!你以后就是我亲姐。”活像个阉党。邓文笛逾年考上安大哲学系,湛春成已为她存好一笔定息。
湛春成辞世她来上香,短发,大烟熏,铆钉黑夹克,过膝马丁靴,人整个儿是换层皮。湛超彼时正因颜家遥不分天地黑白,跟她照面直接一激灵,“文、文迪姐姐?”
“嘘,我现在艺名叫黑咒。”说罢跪在蒲垫上大哭。
两人都注册了QQ,互加了好友,最近才交流频密。邓文笛许是寂寞或别的,倾诉欲空前澎湃,毕竟喊声“姐”,湛超听她始浅及深叨叨了两晚。一言以蔽之,她爱上了个浪子,就此学“坏”,泡吧、逛论坛、写诗、跑地下摇滚场子、对性好奇、读垮掉的一代,继而变成了以堕落为高尚的女朋克。看她样子俨然已自认华东版萨冈,抱定此前十几年人生纯属白活。邓文笛说:“不过跟他已经分了,那鸟人酒喝多了喜欢打人,实在受不了了。对啦!我还为他做了次人流。不过钱是我打工赚的,没有动湛爷爷的钱。我妈说她曾经流的时候,孩子在搪瓷盆里已经成型了,还好,我只流了几天血。”
湛超:文笛姐姐,我有预感,我爷爷骨灰盒盖儿这会儿在动。
邓文笛:我也有预感,我亲爷爷的盖也他妈在动。
湛超:那你还?!
邓文笛:爽啊!我爸妈都不要我,我干嘛还好好过,告诉你,怎么他妈爽怎么来。
湛超:爽?
邓文笛:当然!哦你还不行,等你考上大学,我给你介绍个女鼓手怎么样?
湛超:拉倒吧。
邓文笛:又漂亮又有才,不定能看得上你。
湛超:我有对象儿。
邓文笛:呸,肯定他妈是乖乖女。
湛超:是男孩儿。
邓文笛:我靠,天呐,哎请问,湛爷爷骨灰盒盖是因为我在动吗?
去年末,市体育馆办了千禧摇滚夜,请了黑子、剥离、死逗乐,甚至有盘古跟王磊。四校联名售票,宣传语写得离经叛道,听说那晚玩儿得很欢。邓文笛另找的对象经营洞穴酒吧,是那次的主办,各方都熟络,北京话说兹要是朋友,有酒,管饭,不抡砖,再组场小型livehouse不成问题。这次请了扁桃跟愤怒的狗眼。湛超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票身上印个俨然琴魔般癫癫扫贝斯的灰影,侧边写“疯狂之门已洞开”。
湛超是真的不懂,他问:“你说摇滚乐队为什么都起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儿呢?你说我要搞个乐队我起什么好?忧郁的狗嘴。”
坐公交去的,挤在后排。夏天真的要过去了。颜家遥觉得闷热,“对,狗嘴,挺好。”又问:“你知道崔健吗?唱摇滚的,我只知道他。”
“知道啊。”湛超俯他耳边,唱:“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伸手盖章入场。洞穴确实是洞穴,天顶呈拱形,矮矬得紧迫逼人,湛超时不时想垂下头。光一定且黯败且纷乱,吧台稍长,穿插坐些看模样很怪的人,或无邪或怪诞,或就是个痞。顶头是空地,面积不大,正安装设备,认不得,分频器还是调音台吧。邓文笛穿他娘个露脐吊带,头好比倒扎进过核反应堆。湛超接过她端来的散装啤酒,伸手揪住她一绺小卷朝下扥,她忙按住,说,我操/你大爷,是假发。她不戴眼镜则曲着眼看人,很像鄙视。她挨边儿坐下,笑容生歧义,“就你啊?”在看颜家遥。
颜家遥看她左眼上的红蓝色闪电,“什么?”
“我说就你啊,跟我湛超弟弟恋爱呢。”
可以承认,“是我。”
“上床吗?”为了显得她很朋克。
湛超瞪眼,“哎喂。”
“有过。”
“谁干谁呢?”
湛超去掀邓文笛假发,“你要干嘛文笛姐姐?”
“你他妈把我假发掀了,我今晚跟老周烧了你家!”
“你是不是秃了?女朋克。”
“朋克就朋克什么女朋克。”
“他干我。”颜家遥说。
“哇!听说肛/交很疼,你愿意啊?你不是因为他家人傻又办矿吧唔!”
湛超捂她嘴,“我掀了啊?!”
“敢!唔,我他妈是帮你,唔放!帮你按住湛爷爷的骨灰盒盖。我咬了啊?!”
“你这么狂躁,是吸过粉了吗?”湛超听说玩这些的近似小宗教,被塑料垃圾里的逆反喂养欲望,十有八九会觉得生活缺少刺激,最后得去溜冰飞叶子。
“去你丫的!瞎说什么。”她还不敢,毕不了业完蛋。让她堕胎那男的以前骂她说,你就是一小逼丫头。她就骗了老周,说自己二十六,做女会计,业余写诗,租了套房。
“咦,你还会用北京话骂人?”
颜家遥说:“一开始很疼,之后就习惯了,就不疼。”
“妈的我口红都花了。”邓文笛扶正身位,“完全不痛?”
“也不是,会胀。”
邓文笛拍湛超大腿,掌根靠近他生/殖/器,“可以、可以。”
湛超垂头,“不怕把我说硬吗?”
邓文笛问:“很爽吗?我听人说过。”
颜家遥想了想,“没有吃饱了上床睡觉爽,也没夏天吹空调爽。”
“哈哈哈又不是一码,你好可爱啊。他喊你遥遥吗?”
颜家遥想告诉她,“多少次我都会让他上。”
湛超说:“最后警告啊,不许欺负他了,否则跟你断绝姐弟关系。”
“跟你本来就不是!可你们不会不知同性恋是精神病吧?”
湛超耸眉,“是吗?”
邓文笛耸眉,“不是吗?去查,你不是有电脑,查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
“难不成要吃药?”
“鬼知道,老周蛮多朋友是这个。是吧?我去问老周!”扭过头扯嗓子喊:“老周!!”
“是,我查过。”颜家遥极小声,不像要说给谁听,手将啤酒杯上雾气抹成一片水珠,“可是我跟他都忍不住。”湛超朝他望。半长发的老周酷似丁武,逾刻带酒来了,两个男孩已旁若无人地吻在一起。他咋舌:“我靠!咒咒,你弟这么狂野?”
之后被劝酒,已“相谈甚欢”为由,各自下肚两扎散装啤。响重低音扫弦时,散客起身围聚,渐有哨声跟呼喊。颜家遥开始眩晕,目及事物拖着淡灰色的长影。他说,我要去听听。湛超两颧已经红了,拉他,说,你醉了。他说,放手我要去听。我要知道我爸听了什么,为什么要走,他想。湛超说,那遥遥我背你好不好。他说好。他俯他背上朝上蹿,心里冒出想吃下他的念头,不知如何引泻,就咬他后颈肉。湛超说,好痛,怎么啦?我喜欢你咬我,像只小狗。边步伐不稳地朝人群中央走。
老实说,颜家遥根本没分清谁扁桃谁狗眼,音箱嘶躁,歌又足够疯闹,只觉得整晚被揪着头皮劈面辱骂。只有他一个被吊诡地高高背起,视野很好,几排孤寂的黑色颅顶,台央某是主唱,热汗淋淋敞光了,倒挺白,声带濒充血,犹如起义,举臂冲着麦喷浪飞涎,反复只有一句词:如何逃避无聊,驾着火箭远去,如何!如何。一种低级、愤怒、极其失真的表达。难道崔健当年在北京工体也是这样?逾刻老周蹦哒上台,抓过一只有线麦,喊说everybody!抱好你的女人捂好你的钱包!接着燥了。
地晃、暴乱、聚合、裂变,沸反盈天,出神忘我,心脏做鼓,颅腔共鸣,十色五光,八仙跟猴子共舞,杨戬抱起耶稣,极致坚硬又至福充盈。
后来知道这叫pogo,腾挪闪转无定法,后空翻都行。颜家遥感觉是坐在三蹦子里挨揍,要吐了,绵绵坍滑进湛超胯间,接着被拉起抱在怀。像两粒微尘胶黏,在大宇宙跌撞。很乱,谁抽过来一脏辫,踩过来一板脚,更甚飞来一只鞋,还他娘的有趁乱抠屁/股的。但又因耳鸣,一切都模糊,两人像置身进巨大气球,正向上悬浮飘去万众边缘。
湛超说,文笛姐姐把我出租房借走了,他要跟老周进行深入交流,我今天晚上要去住旅馆。颜家遥说,带我一起。湛超说,可以吗?颜家遥说,可以的,但是回家会被我妈打,可能是扫帚,可能是擀面杖。湛超说,那怎么办。颜家遥说,让我原模原样揍一顿。湛超说,好,我现在不怕我爷爷看见了,你想怎么揍我都可以。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