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容听的浑身颤抖,手脚发凉,冷汗层层洇湿后背,头皮麻的厉害:“……然后呢?”
“然后?”,陈松挠挠头,不知道程容为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还是碍于面子,继续在脑海里搜刮,“后来我也没关注这事,不过他好像因为这事受了刺激,病好了直接去G市了,我记得他之前一直创业来着,去G市之后没再折腾,而是进了一家公司,那公司是给企业做投融资业务的,他做的也不错,如果今年个人业绩好,估计能分到股权。”
程容竖起耳朵听着,每个字的偏旁部首都被他抠碎了嚼烂了,恨不得刻进大脑。
陈松话音落下,他欲张口再问,包厢门突然被人推开。门口一阵喧闹,几个人齐齐从沙发上站起,向门口围了过去:“周总终于到了!听说今年要拿股份啦?快给兄弟们传授经验!”
第二十九章
所谓的“周总”纯粹是商业互吹,在校友会上互相捧抬,给对方留足面子,之后用的上也好开口。
成人世界的规则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程容心里明白,可仍觉不是滋味。
之前的周柏与他平行,两人之间没有隔阂,可以握着手拥着背,同在一个屋檐下,躺在同一张大床上,毫无间隙窝在一起。
而现在的两人隔道天堑,周柏挟风裹雨而来,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丝毫不想靠近。
就像现在这样。
没有任何理由,程容驽定进来的人……一定是周柏。他慌不择路站起,扬起的手臂没注意其它,打翻了陈松的酒,酒液淋了程容一身,沿着巴宝莉风衣向下滚,湿润色块将裤子打的透湿,程容却恍然未闻,只牢牢盯着周柏的脸。
周柏瘦了。
这是跃入脑海的第一个想法。
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脸部的线条,比之前紧窄钢硬。
头发不再是当初的板寸,留长后重新设计了造型,软发被摩丝固定在头皮上,气质愈发稳重成熟。
深墨色风衣配灰褐色长裤,一条淡纹的围巾绕了几圈,将周柏的脖子包裹进去。
T市比S市不知冷了多少,但温度也没低到,在这样的天气需要戴围巾……是身体不舒服吗?
程容口唇动动,想靠近也想说话,腿脚却像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一个字也吐不出。
周柏向这边看过来,看清程容后他怔了两秒,随即神色缓和,迈步走了过来,自然对程容伸手:“老同学,别来无恙。”
老同学?
他们只是……老同学?
程容口唇磕绊,叮叮咚咚互相碰撞,脸色阵红阵白,支吾半天也没说出话。周柏神色如常,掌心温热,与程容握手时的动作,也礼貌不失拘谨:“很高兴再见到你,好好玩吧。”
一句话说完,他松手向前,与程容擦肩而过,去陪其他人寒暄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慌乱。
他看着程容的目光,就像看一个关系普通的同学,毕业后没有交集,再见面也没话聊,只能不咸不淡打个招呼,留下或虚假或真实的电话,号码躺在通讯录里,永远不会拨打出去。
周柏表现的那样成熟、稳重、淡定,像任何一个社会人,任何一个被磨平了棱角和热情、日复一日工作的成年人,不再有惊喜的拥抱,不再有呢喃的话音,不再有任何特殊的、与他人不同的待遇。
刚刚灌下去的酒仿佛成了硫酸,在胃里滚烫发酵,程容感觉渐渐直不起腰,好像有人用一只大手捏住胃袋,狠狠拧了一把,又把它从喉口抽出。
他缓缓后退两步,缩进沙发的阴影里,咬牙忍住顶到喉口的痛呼。
……好疼。
口唇间似乎弥漫血腥,令他作呕。
周柏依旧在和人闲聊、交换联系方式,时不时开怀大笑。他并没有往程容这边看,也没有关注程容,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按部就班做着该做的一切,步骤没有丝毫差错。
程容再忍不住,跌跌撞撞往洗手间扑,打开水龙头,呕的撕心裂肺,眼泪成串往下扑。
不知吐了多久,直到食物酒水都吐空,连胆汁都快吐出,他才稍稍平复,胡乱伸手去拿毛巾,手背一扫,触到一只温热的水杯。
周柏站在身边,目光冷淡看他,在保持安全距离的同时,给他递过水杯。
太远了。
怎么这么远呢。
不行,再靠近一点。
离我更近一点。
程容伸手想抓住对方,周柏气定神闲看着,恰到好处后退半步,让对方扑了个空:“水放在这里,喝好了早点回家,家里还有人等你。”
“谁等我?”,程容抢过水杯,一饮而尽,狠狠抹了把唇,“我和你说过了,最开始就说过了,我没答应钱原,也没和别人交往。”
周柏点点头,不置可否,像不知道程容为什么要说这些:“嗯。”
程容感到莫名的绝望,他无法靠近周柏,只得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心里话一股脑吐出来:“我后来、后来去找你了,可你不在S市了,怎样也找不到你。想给你打电话,你把我拉黑了,想看你朋友圈,你把我屏蔽了,想和你聊QQ,你把我删除了。”
他越说越委屈,眼前蒙层薄雾:“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作废,我问了一圈人,也没有你的消息。你是FBI特工吗,怎么这么会躲,怎么也找不到你……”
“程容”,周柏从旁边取条毛巾,放在程容手边,没等程容反应,转身便向外走,只有一声叹息,轻飘飘浮在半空,“一个人真心想找另一个人,而不是为了安抚内心空虚,自欺欺人的话……他一定会找到的。”
他说完这句话,背影消失在拐角。
程容被他的话砸在原地,足足愣了几秒,才疯狂推开门往外冲,哪还有周柏的影子。
他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在附近迷宫似的小巷里疯狂串行,不知上帝是否听见他心中的哭嚎,待他瞎撞过一个拐角时,与迎面而来的周柏对个正着。
周柏无奈摸摸鼻子,这下连话都懒得说了,转身往后面走。
程容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快跑两步跟上,脚下一绊向前扑了两步,险些摔成狗啃屎,好在他动作够快,在磕掉门牙之前,牢牢抓住周柏衣摆。
周柏差点被拽个踉跄,想走也没法再走,只得静静等着,听程容要说什么。
“我承认——我承认是我懦弱,我没敢找你,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程容半跪在地,喘息连连,喉口涌上水雾,眼尾被蒸出一片嫣红,“但是刚刚见到你,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好多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想做的事做不出来,我真的只有一个想法,我只想抓住你。”
“抓住我,然后呢?”
“然后……然后……”
是啊,然后呢?
不知道。
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这声音沉如洪钟,一次次、一锤捶撞来,将他打的支离破碎,再也拼不回去。
这声音重复着抓住周柏,抓住周柏,不要让周柏离开。
可是然后呢?
然后怎样,那个声音没告诉他。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牢牢攥紧周柏的衣摆,像攥住什么稀世珍宝。
一只温热的手覆在他的手上,缓慢却坚定的,一根根扒开他的手指,把衣摆从他紧攥的五指间,一寸寸抽了出去。
程容听到周柏的声音,还是那样和缓,但却平稳淡漠,不含一丝感情:“程容,好自为之,回去吧。”
“想听你叫我的名字……”,程容抬手在眼前一抹,竟抹出满臂的泪,他不知自己为什么哽咽,只知恐惧和无奈如附骨之疽,与他紧紧相贴,“想听你叫我容容,你叫一次,叫出来我就放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ps:最后求一波凤凰蛋蛋_(:з」∠)_
第三十章
??????容容吗?
这样亲昵的称呼??????是留给家人的。
“程容,不可能的”,周柏没有遂程容的愿,他甚至没有伸手扶程容,兀自起身挺直腰背,“这是我称呼家人的方式,不会用来称呼你。当然,你也不需要了。”
我不是你的家人了?
这句质问从胸口蹿向喉口,即将吐出时,被程容用力噎回。
周柏表现的这么理智冷漠,他程容无论做出什么,都很难抓住对方。
只能采取迂回战术了。
“??????我知道了”,程容踉跄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摊开双手,“我不缠你了,你走吧。”
周柏抽紧手指,脚下停滞两秒,快步走出小巷。
天色已经晚了,他急匆匆回到酒店刷卡进房,先把空调打开,等温度渐渐上来,才把外套和围巾摘掉,衬衣解下仔细叠好,进洗手间刮胡洗漱。简单洗掉尘土后,他准备好一次性用具,把热水器电源插好,躺回床上等水烧热。
躺下不到五分钟,外面门铃嗡嗡作响,这次周柏和陈松被安排在一间,他以为陈松喝多回来没带房卡,也没问外面的人是谁,直接将门打开。
【????删减?????】
第三十一章
这怎么可能?
可能只是太累太晚,或者在包厢里喝多了酒,暂时提不起兴致而已。
程容绞尽脑汁,帮周柏想着蹙脚的理由,也不知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周柏:“哦,没事,没事,可能太晚了,这屋太凉,对,太凉,白天太累,哈哈,这一天太累了,千里迢迢赶过来,也没个人接待,学校是不是太穷了,哈哈,哈哈??????”
他语无伦次,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踉踉跄跄下床,晕头转向往自己床上倒,抓个枕头塞进小腹,又用被子裹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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