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若愚知道自己彻底逃不脱了,他被只有姜诺才有的味道永远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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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全国15强和他们的导师来到录制现场。
livehouse里做了全新的布置,舞台两边延伸出通向二楼导师席的“桥”,桥下,被选作大众评审的男男女女足足有六百人,全都是年轻人。
这六百人将全权决定选手们的去留。按照以往的惯例,15进12强的比赛采用团队内的淘汰制,即表演结束后队内获票数最少的人被淘汰,所以三组成员之间并没有剑拔弩张,导师们也和和气气,汤燕关和宴若愚昨天虽然有些难堪,但他们非常有真人秀演员的自我修养,绝不把私下的不愉快带到镜头前,把好好呈现出一个舞台放在第一位。
他们第一组上台,虽然提前彩排过好几次,但最终呈现的舞台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且比任何一场彩排都精彩爆裂。
作为导师,汤燕关第一个登台。聚光灯从舞台打到导师席,他拿着手麦踩在导师沙发上,在场下一众尖叫声中唱开场的intro。
他到底唱了什么大家都没在意,也不是重点,因为大家全都被他的气场和穿着帅到了。追光灯只有一束,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他边唱边通过桥走向主舞台,且非常自然地和台下观众互动。
走到主舞台后现场气氛刚刚好,道具组掐着时间放干冰烟雾,汤燕关在朦胧不清中将麦交给elves,主舞台的灯光敞亮开,elves和SAD站在近三十名穿纯白无袖T恤和红色工装裤的伴舞中间。
音乐改变了节奏,elves和SAD开始了他们的表演。从flow和腔调来看,他们俩的表演都特别有“韩味”,虽然有点拾人牙慧,但业务水平已经能吊打行业内绝大多数idolrapper了,尤其是elves,在完成高强度的舞蹈动作同时还能开全麦,看得伊斯特嘴巴越张越大,越来越呆滞,那嘴型像是在说:“wow,youcanreallydance。”
“失敬失敬,”伊斯特在后台采访中五体投地道:“唱跳rapper原来是真的存在的。”
但汤燕关组不是全员idol,还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米其林。elves和SAD下场后紧接着就是米其林,霓虹色的舞台灯光变成一束束从地步往上射,被伴舞和米其林的身影切割。
“赛博朋克那味儿有了。”赛后采访中,宋舟为这个舞台设计鼓掌。林淮就坐在宋舟旁边,闭着眼吹:“米其林不会用autotone,还是你更像皮卡丘。”
米其林不仅不爱插电,还不会跳舞,从导师到工作人员都为他捏了把汗,就怕他这一段直接垮掉。
但米其林没跳,反正没舞蹈基础,他也没强行去学,干脆就站在舞台正中间说一段快嘴,每一个短语都像一颗子弹,“击中”身边的伴舞让他们一个接一接倒下,最后只剩他一个人站在场上。
场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场上的编排还在继续。光源收缩,最后只剩下一束打在米其林身上。
他没有多做停留,干脆利落地离开那束光源,他身后,宴若愚侧着身蹲在地板上,拿着手麦,在背景音乐响起一滴水落下的声音后念:“fall(下坠)。”
他和其他组员一样,穿黑色冲锋衣和工装裤。
裤子正是Neverland和某型号战斗机的最新联名款,有立体口袋和飘带,很像军队里的伞兵裤,只不过是黑色的。冲锋衣正面有三角绑带设计,自带露指机车手套,宴若愚把拉链拉到顶,遮得越多,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越显露无疑。
除此之外冲锋衣还有帽子,侧身单膝跪地时宴若愚戴着冲锋衣的帽子,但随着慢慢起身和往台前走,他慢慢把帽子往后撩拨,露出重新补色的一头红发。
他压着声音,慢条斯理地用黑人嗓念唱:
“drunk,fall(喝醉了,下坠)
wakeup,fall(醉醒了,下坠)
drunk,fall(醒了再喝,下坠)
dream,fall(喝了做梦,下坠)
regret,fall(梦里忏悔,下坠)
tearandpray,fall(流泪祷告,下坠)
tillIseeyou,fall(就连遇到你,下坠)
onlythegaze,rise(直到你凝视,rise)”
他彻底站直身,舞台的灯光从原本的一束变成亮如白昼,被米其林“击倒”的所有伴舞也全体起立,在宴若愚流畅的全英文的flow里舞动。如果说之前的表演完美调动气氛,那宴若愚这段就是直击内心的,在赛后的采访中,所有大众评审都对宴若愚赞不绝口,更有一些人激动到语无伦次,一直重复“宴若愚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
记者随后问其他战队的成员怎么看待汤燕关组的表现,怼天怼地如王招娣,说了两句“小孩子才有心思搞得这么潮”,也心里很诚实地败下阵来,承认这个弟弟真的好帅啊。
记者听了太多遍“好帅啊”,问到姜诺,舌头都快捋不清了,把“他们都觉得宴若愚好帅”说成“宴若愚好睡”。
记者真心实意地发问:“你是他的制作人,又是室友,肯定见过他私下的一面,你觉得呢?宴若愚真的好睡吗?”
姜诺眼睫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再突然反应过来似得直接离开镜头能拍摄的范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回到现场,汤燕关组的伴奏渐渐隐去,五人终于同台,在舞台后的强光照射下,背着光朝观众走来。
掌声和欢呼如雷贯耳,王墨镜在汤燕关回到后台休息室后感慨:“大招是不是放太早了。”
Louis点点头,心服口服道:“我当了四季导师,我愿称之为现场巅峰。”
“那我愿称之为绝活,看得人都要疯癫了。”王墨镜说完,看向旁边的梁真,问梁老师有什么看法,梁真说:“如果一定要鸡蛋里挑骨头,他们这组的表演其实不太hiphop,太偏流行了,是吧,小汤?”
汤燕关还有些喘,擦了擦脸上的汗不矜不伐道:“但我个人认为音乐好到一定程度就没有音乐这个概念了。”
“好音乐就是好音乐,不应该受类型局限。”他当着梁真的面重复梁真曾经说过的话。
然后再礼貌地反问:“是吧,梁老师?”
梁真挑挑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离开休息室,去找自己的队员做上台前的最后准备。
第77章
约莫十分钟后,舞台上的灯光再次暗下只剩一束,站在光源下的人不是梁真,而是姜诺。
这和他们之前的彩排也不一样。一直以来,梁真才是那个手持dv的记录者,采访六个不同的说唱爱好者的面孔,他清楚姜诺真实的创作能力,再写段《makeitshit》出来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写词归写词,diss市场diss商业化diss听众dissfake的词姜诺确实能写,但每次唱,他都不够愤怒,进录影棚后更是一直处在泄气的状态。
他可能原本有憋着一口气,但听宴若愚唱完那八句后再也找不回勇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舞台,也找不准定位。
姜诺唱得确实不太行也不太硬,梁真思虑再三,只能临时做调整,让姜诺当那个不出错也不出彩的采访者,自己重新写了一段词补上他的空位。
这是首叙事歌,题目叫《记录》。姜诺在简约的伴奏中娓娓道来,声音平缓符合一个记录者应该有的客观公正。
第一个面对镜头的是伊斯特。他扮演一个正在冲刺高考的高中生,坐在堆满五三的桌子前奋笔疾书,耳机里放着名为“刷题必备说唱”的歌单。
他说自己热爱说唱,喜欢黑怕文化,但当姜诺问及是否知道不真诚祷告者和kevenkim,他都一问三不知,然后摆摆手,说这两人肯定是不知名的underground满口脏话,他们年轻人不吃这一套。
伊斯特本人肯定知道这两人是谁,又处在什么地位,但他要呈现的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对说唱的普遍态度,黑怕在中国没有贫民窟里生长的根,在他们眼里仅仅是潮流时尚。
这类年轻人正是Vee接下来要批判的,他对那些声称自己是说唱迷的年轻人持怀疑态度,觉得他们根本不懂,却天天装出一副很爱黑怕的样子。
他说出了很多老og的心声,这个圈子已经和他们刚开拓时不一样了,以前评价一个rapper够不够好要看实力,但现在还要拼颜值人气流量。
不是所有年轻人都是乌合之众,同样颜值不够高的孙琦星就出来好言相劝,时代一直在变化,洪流里,所有人只能裹挟着往前走。
这就是历史进程,既然过去是回不去的过去,那不如现在跟他一起唱:“呆头呆脑huh,呆头才会没烦恼,呆头呆脑huh,呆头才会没——”
“呆你个头啊!”王招娣一把推开孙琦星,都没等姜诺提问,她就开始不吐不快。
她能接受rapper们在freestyle的时候说脏话,这毕竟是在undergroundbattle而不是“我要上春晚”。
但她不接受用real的名义来掩盖低俗,百思不得其解那些自称rapper的人到底有没有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骂来骂去mf,怎么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上下五千年,全是含沙射影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怎么到你这儿就只剩mf。你妈没教过你,骂人的时候不能带上家人爸妈,还是说你是孤儿没有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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