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儿,你的父亲他已经罪有应得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聂唯……”庄俊的声音突然哽咽,闷闷的传过来,“你如果跟他们一样被我害了,该怎么办?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该怎么……”
聂唯眼神暗了暗,沉声说道:“你有很多朋友,有三子二黑虫子他们,还有魏罗,你在怕什么?你现在已经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你不是一个人。”
“而且,”聂唯顿了顿,轻声笑了下,“我都带了你五六年了,除了被你带弯了,也没见有什么事吧,我这么厉害,又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铁直男,前脚说喜欢,后脚就把人丢着不管。
作者:写到庄俊说自己不是女孩儿的时候,脑子里奇异的想到,要不干脆切了吧……(逐渐邪恶)
嘶,作者被围殴了。
☆、第四十一章
房间里又是一片静默,聂唯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身去吃了饭,吃完饭后洗了个澡,最后躺到沙发上看着今天的作业。
看不进去,什么守恒定律,什么牛顿第一定律,什么万有引力……啊,操!
平时那些信手拈来的定理与公式,此刻在脑子里搅成了一团,聂唯烦躁的把书一甩,然后拿手捂住了脸。
太安静了,冷冷清清的两室一厅,没有电视的声音,没有人声,没有人味儿,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平时喜欢作喜欢骚,但是安静下来,就是个没有人情味儿的大少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庄俊不是他继续生活努力的借口,而是成了他生活里的一份子?带着他的这五年?不,或许更早。
有时候,成长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进行时,有时候,成长是一瞬间的量变成为质变。
而聂唯心里那点矛盾,其实早就看开了,他却不想承认,现在他坦然接受了,才发现,真的没有什么好纠结,不管借口也好,不管动心也罢,他一开始放不下庄俊,这辈子也别想放下。
突然响起的重物拖拽声,吓了聂唯一激灵,腿一蹬就翻身坐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庄俊的房间,大概响了两三分钟,那门咔哒一声开了。
连同打开的,是两个少年人的心门。
中午聂唯走过,庄俊跟黑暗中的东西对视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妈。”
庄俊其实对庄母没有多大的怨恨,对庄父也没有,他甚至对他的父母有过很多期待,只不过一次次被打击后,就渐渐放下了那些好笑的感觉。
他第一次对死亡有概念,是庄母死的时候,那个平时打他骂他对他生气的活灵活现的人,就那么没了。
他的噩梦,其实只有一句话,是庄父料理庄母后事的时候,哭着冲他喊道:“是你害死你妈的!”
就这么一句话,成了他心里的一根钉子,然后因为庄父杀秦女士而陷得更深。
仿佛杀人的,不是庄父,而是他,他又害死了人。
“我真的……没想害你,我不爱你,但我也不怨你,”庄俊缩着身体,将自己抱成了一团,“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可以……别来烦我了么。”
他说的很轻,像在商量,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庄俊从房间里出来时,看到聂唯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半响都没有反应,他叹了口气,哑着声音说道:“我饿了。”
聂唯腾地一下站起来,手足无措的走了两步,嘴里念叨着:“我,我去给你热饭。”
但他走到厨房里,去拿剩下的饭菜,准备开火炒,发现自己手一直在抖,他拿铲子一个没拿稳,掉到了地上,而锅里已经热起来了,饭菜也倒下去了,再不翻就得粘锅了。
一时有点手忙脚乱的。
“刺啦”一声,庄俊倒了点水下去,弯腰将铲子捡起来,用水冲了一下,熟练的翻炒起来。
聂唯待在一旁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妮儿……你好了吗?”
“嗯。”庄俊点了点头,嗓子还是有点沙哑,他转头冲聂唯轻轻一笑,“有点渴,给我倒杯水吧?”
聂唯转身去给庄俊倒水,端着杯子回来的时候,庄俊已经在盛饭了,他把水递给庄俊,庄俊没接,而是倾身过来在聂唯脸上亲了一口。
聂唯愣了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庄俊喝着水无辜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突然都笑了。
空荡荡的冷清清的家里,哪怕只是多了一个人,那也再没有孤独可言。
庄俊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魏罗追着他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含糊的应了两句就没再多说,魏罗也就不多问了,毕竟这很多事儿吧,一向可大可小。
庄俊主动联系了江应学,让他帮忙把学校论坛那个帖子处理一下,免得传的更广,不过江应学估摸着挺忙的,隔了一天才回复了他一个“好”。
他有时候,其实很想问一下江应学对二黑是什么感情,说实话这两个人都是直男,他是怎么也没想过这两人会有什么爱恨纠葛,他没谈过正常的恋爱,这辈子估计就只会喜欢聂唯一个,隔三差五的也要闹点事,但彼此都明白不可能会分开。
所以他有点不懂江应学和二黑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但是他也没有权利去插手就是了。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再不会有第三个人来涉足,需要第三个人调节的关系,注定不会长久,终究还是两个人的事。
江应学和张科是如此,庄俊和聂唯也是如此。
37班依旧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打打闹闹的,上课云里雾里昏昏欲睡,下课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上蹿下跳,只不过有时候,庄俊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班外边会聚着一些人,指着他轻声讨论,那种指指点点的感觉让他很烦躁。
不过这时候,庄俊才意识到聂唯说的那句话,他现在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了,他不再是一个人。
赵小丝再一次将在他们班外边的人嘲讽走后,转头对上庄俊的视线,冲他抬了抬下巴,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那样子就像个大战归来的女战士。
庄俊没忍住笑出了声,旁边几个正聊天的人也看到赵小丝那样子,纷纷去调侃起来,然后又开始了打打闹闹的日常。
四月的月考,庄俊考了643分,一举冲进了年级前五十,牢牢的在37班第一名稳稳挂着。
在某个课间,庄俊上完厕所回来,班里依旧如常,就是他在喝水的时候偶然一瞟,看到了黑板旁边一个小黑板上写着:庄俊!37班的骄傲!大家要以他为榜样!
庄俊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那个……”庄俊歪头问魏罗,“谁挂的啊?”
魏罗正在奋战一道数学题,抬头瞟了一眼,非常淡定的说道:“哦,我就说老刘就差把你裱起来了,加油,再接再厉,你要是能冲到年级第一,你估计能到学校公告栏上裱起来。”
庄俊挑了挑眉,看着魏罗在一个错误的公式里反复套用,反复纠结,抓狂的样子,好心的提醒他一句,结果魏罗不知怎么,气的往他板凳上踢了一脚。
庄俊觉得,这样的日子一直保持下去,真的很好。
然而他在心情舒畅了没几天后,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他在三子的小卖部里请教林静慧语文作文的时候,有人跑来跟他说,聂唯跟沈飞那边的人打起来了。
庄俊下意识就猜到,是因为学校论坛那件事,之前江应学跟他说这帖子的ip地址在校外,他就知道是沈飞干的好事,沈飞是个十足十的混混,不像庄俊这种半吊子的校霸,沈飞的门道特别深。
等庄俊跟人赶到打架那片地方的时候,先他们一步到的是警车,他们远远的望了一眼,没有聂唯也没有沈飞,都是些社会上的混混。
庄俊是在附近的一个桥洞找到聂唯的,他看着聂唯一身狼狈的坐在那,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二黑不在,庄俊脾气再不好,也不至于蠢到主动去找沈飞的麻烦,删帖换流就好了,他没想到聂唯会去帮他出头,毕竟聂唯一向都是个理智的人,两个人的生活没什么影响,实在没必要多生事端。
可聂唯这个人,总是能做些出乎意料的事。
“你说你,这做的算是什么事?还学霸呢,就是个傻逼。”
聂唯坐在地上喘了口气,靠着墙,偏头撇了庄俊一眼,看到他戴着帽子,背光站在桥洞口。
聂唯看不清他的样子,但能想象得到,他低头笑了笑,朝庄俊招了招手,铁锈味伴着笑意浮起,莫名其妙心里一片甜,“妮儿,过来。”
庄俊吸了吸鼻子,抬腿向聂唯走去,临到跟前,才闻到一股呛人的混合着很多东西的味道,他又猛吸了吸鼻子,狠狠眨了眨眼睛,把那想往外奔的脑子里的水给逼了回去,他蹲在聂唯面前,抬起手不知道该放哪。
聂唯垂眸盯着庄俊那在半空僵着的手,扯了个笑容,抬手捏了捏庄俊的脸。
“好歹一中校霸,可别哭鼻子啊。”
庄俊吸了吸鼻子,手放到了聂唯捏他脸的手臂上,声音很浅,带了点鼻音,“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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