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诺突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紧张。
如果叶澈还是不相信的话,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要摆出怎样的表情,才能让他理解心如乱麻的情愫?“谁知道呢。”
叶澈调皮地一笑,再次拒绝了正面回答纪子诺的问题。
而纪子诺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啧了一声,佯怒将叶澈的头发揉了一把。
或许两人的心意,正如此刻夕晖般,朦胧而迷离,未到拨云见日时。
炊烟袅袅,岁月呢喃。
夕阳倚着老门,渐渐西沉。
作者有话说:
没有谁是罪人,只不过是两个可怜的孩子。
第18章 恐惧
深夜,空荡的房间里明明没有开窗,却有一阵阵无形的风,把白色的窗帘轻轻悄悄地拖起又放下,像调皮孩子的恶作剧。
嘎吱,嘎吱,嘎吱……无人的木地板突然发出了诡异的声响,伴随着轻微的咚咚声,像是肘部在带动着身体爬行发出的声音。
嘭!突然,房间的门像是被人踹开了一般敞开了,然而门后却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射出诡异的形状,那就像是一个长发瘦削的女人被挂在了门口的树枝上一样。
可是一眨眼,那女人的身影又不见了,只剩光秃秃树枝的影子还留在地上。
窗外,雷雨交加,阴风怒号。
伴随着风雨交加的喧嚣,有小孩子微弱的啜泣声和求救声正从身后的衣柜中传来……一阵电闪雷鸣,阴森无光的房间被照亮了一瞬。
随着雷声结束,身旁骤然响起了拼命拍打窗户的声音,可这里分明就不是一楼,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拍打窗户呢,是怎么做到的!“鹤与龟滑倒了,正后方是谁呢?”地板上早已破损落满灰尘的八音盒,此时竟响起了诡异的日语童谣。
随着胆战心惊地回头,一点一点,视角僵硬地转移。
本来无人的身后,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白衣的长发瘦削女子,脖子上还紧紧勒着一根粗实的麻绳,头和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拼接着。
眼看着那女人摇摇晃晃地却高速移动,就要扑到脸上来了。
突然……画面一黑,电视被迫关闭。
“操!”纪子诺愤怒地大喊一声,骂骂咧咧地关了电视,还顺手摔了遥控器。
叶澈无奈而温柔地拍了拍缩进自己怀里的某人,顺便捡回了掉在脚边的遥控器。
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纪子诺,弱点之一居然是恐怖电影。
可是提议晚上零点一起看鬼片的人,也正是在这方面意外胆小的他。
“没有鬼的哦,不怕。”
“回头杀!你看那样子,不是鬼是什么!“那个,是衣柜里那孩子的妈妈吧?”“他妈?他妈才吓人好吧!都死了五年了,五年了好吗!那不是鬼是什么!”纪子诺情绪激动地将头埋在叶澈的胸前,止不住地骂骂咧咧,声音显得闷闷的,像个受尽委屈的炸毛小孩。
看着怀中这个有着意外反差萌的人,叶澈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情不自禁地也想要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就像他平时总对自己做的那样。
干净柔软的褐色发丝,带着清香的洗发水味道。
可是,叶澈还是停下了手。
那只清瘦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就这样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又心虚地缓缓回到原位。
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一个宠物,怎么也敢这么大胆。
如果让乔伊知道,会怎么惩罚……乔伊……一想到这个名字,叶澈突然有一种生理性的不适,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气短胸闷,喘息声也粗重了起来。
“喂!你,你怎么了?”纪子诺察觉到异常,从温暖的怀里微微抬头,手依然紧抓着叶澈的双臂。
“主人,我没事。”
“真的没事?”“嗯,没事。”
“哦我懂了,你害怕了是不是!”“……”“骗我,哈哈哈!你肯定怕了,来来来,我可以考虑抱抱你。”
叶澈的笑,苍白而勉强。
而纪子诺显然没有捕捉到真实的信息,虚张声势地擅自肯定对方的恐惧,能为他撑住面子,这个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至高至上,面子第一,天大地大我最大。
牛鬼蛇神并不可怕,他们要害你,目的全都写在脸上。
想要你死,也全都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你面前。
而人比鬼要可怕多了。
要害你,脸上也许还对你笑得灿烂。
要你死,手底下也许还做着看似对你好的事。
而叶澈从来不怕鬼,他看过太多比鬼更可怕的人。
纪子诺仍在身边张开着臂膀,脸上是得意洋洋的表情。
而叶澈也不再多言,佯装成确实因为看了鬼片而感到害怕的样子,依偎在纪子诺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隔着衣料传来的温暖体温。
此情此景,如果说叶澈是小鸟依人,那刚才扑在叶澈怀里的纪子诺,绝对称得上是大鹏展翅,还是那种炸毛的大鹏。
有些出乎意料,纪子诺一晚上都没有再折腾叶澈。
两人一起去洗澡,并排刷牙,吹干头发。
纪子诺兴致勃勃地扮演保护者的角色,打横抱起瘦弱的叶澈,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掖好一侧被角,自己也钻了进去。
就这样,一夜相拥而眠。
最近叶澈就总是被这样的场景感动,太美好的东西总是很脆弱,恍若一场大梦,像是盛夏晴空之下的泡沫。
美好是假的,幸福是触不到的,被这双肮脏的手一碰,就全都碎了。
所以,最近的眼泪也不值钱一样,总是在夜深人静的被窝里悄悄地滑落。
虽然以往纪子诺每次都没有注意到,事后总是转过身就睡,留下满身伤痕与残液的叶澈。
但是今天,纪子诺居然也没有睡着。
“叶澈,别哭了。”
叶澈慌乱地随手擦了两下眼角,摇头否认。
就像那天晚上,在一阵发狂的释放之后,纪子诺也曾有过这样的一幕。
那时,叶澈在他身后,也是这样感受到了枕边人的轻声啜泣,还有沉闷的否认。
“哭什么,不许哭。”
“……”“看个鬼片,你这会才害怕?反射弧也太长了。”
没有听到回答,纪子诺粗暴地把叶澈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还顺手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对啊,哭什么……叶澈苦笑,他也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要哭?可能就像经年累月在极寒地带的坚冰,被炙热的火光接近就会开始慢慢融化一样。
太过美好的事情,怎么会属于肮脏的他?叶澈一贯如是认为,也恐惧怀抱希望。
无论纪子诺在床上如何折磨他,用尽各种办法凌辱他,他都可以接受,忍耐,这是他从小就被灌输的职业素养。
甚至万一纪子诺盛怒之下,一刀捅死他,一绳勒死他,一枪崩了他,他都不会觉得痛苦,也无所谓身后事。
所有人,都有办法让他这个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无名小卒彻底被世界遗忘。
可是乔伊唯独没有教过他,如果主人对他好,就像是动了真心的那种好,该如何去对应,要怎样去辨别真假。
所以无论真假,求求你,不要靠近我。
叶澈缩在纪子诺的怀里,与刚才看恐怖片时不同,现在是真的感到了恐惧。
作者有话说:
(???-)本章开篇: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第19章 熹微
被窝是天堂开在人间的分店,这话真的没错。
厚重的隔光窗帘阻断了一切有可能扰人清梦的光线,虽然这个时间,天边也才刚露出鱼肚白,不打扰到沉睡的人。
叶澈很早便醒来了。
轻轻地从纪子诺的怀里挪动出来,又为他盖好被子。
这几天,他的眉头舒展了很多,已经不像刚“私奔”出来的那几天一样愁眉不展。
凝视着那张还在睡梦中的熟悉脸颊,叶澈撩起鬓边碎发,小心翼翼地俯身凑近。
本想留下一个早安吻,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呆滞了数秒后,轻声转身,穿上了衣服。
在想什么呢?还早安吻……纪子诺有严重的起床气,如果因为这点无所谓的小动作吵醒他的话,可能不止是床上的惩罚了。
况且,这种过于亲昵而平等的举动,不该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宠物该做的。
幻想什么,以平等正常的情侣关系和主人相处吗?这是不被允许的。
松松垮垮地穿上自己的上衣,衣摆下方隐隐绰绰地遮住了关键部位,所以叶澈索性让下半身保持着真空,慵懒而性感。
家里的暖气十分充足,暖和到仍像是在初夏一般。
洗漱干净后,叶澈踏着舒适的棉拖鞋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了两个鸡蛋,一袋吐司面包,一盒昨天刚买的盒装牛奶。
就像一个漫长悠哉的假期。
纪子诺不用再去每日操劳工作,叶澈就像新婚妻子一样陪在他身边。
虽然敏感的叶澈已经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知是哪边先开的头,但纪子诺确实开始与纪家那边进行联系了,偶尔一走就是两三天,甚至有次走了一个星期,留他一个人在家,说是去处理一些棘手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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