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们不会有小孩…」丁桥窝在纪声声怀里累的直抱怨。
靳朗在丁桥的家里休息了几天,完全退烧之后,就说要回去宿舍。面对师父师丈的询问,他始终不发一语。丁桥至今也不知道到底靳朗当时在餐厅发甚么疯,摔甚么电话。
现在已经八月中旬,距离十月的美术院内部比赛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丁桥气急败坏地冲去画室。
晚餐时间,画室里只有几个学生还在画,其中就包含了靳朗。他躲在画室的最角落。
丁桥站画室外看了一会儿,心里忍不住叹息。其实靳朗一直在画画,他并不是到处玩乐荒废课业。相反的,他一直在画一直在画。
但是丁桥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他都只交出暗夜星空,把他的导师气的要中风。
他慢慢移了个角度,偷偷的看靳朗到底这么认真的在画甚么,好像是一个厨房的角落,有餐桌,餐桌上有几盆多肉植物。
丁桥觉得画面很熟悉,不知道在哪里看过这个厨房。
不过,也难怪班罗伊要生气,看看别人画甚么,他靳朗在画甚么。
班罗伊这次出的主题是生命力,随便你画,但是要让看画的人感受到强烈的生命力。丁桥又偷偷瞥了别的同学的画,有人画正在奔跑的运动员,有人画奋力啼哭的婴儿,还有人画了雨后的森林,万物齐发。
都是气势磅礡色彩鲜明情感浓烈的画面。
而靳朗,画了个厨房?那餐桌上的植物还是看起来很温吞的千兔耳。
丁桥绷着脸,踱到靳朗旁边:「你在画甚么?」
靳朗茫然的抬起头,看似乖巧的回答:「我在画老师的作业。」完全没有心虚的样子。
「你…」丁桥已经完全不想骂人了,骂也没用。他挥挥手,算了,一个厨房总比又一个暗夜星空好,至少班罗伊收到画的时候,眼睛不会一片黑。
「小朗,你来法国已经快半年了,状态也该调整一下了吧?」丁桥严肃的说:「我不知道你发生甚么事,不过既然你同意了来法国,就做好你该做的事,抓紧你的机会。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这样的好运的…」
靳朗眼神空洞的听着丁桥训话,丁桥见他那样更冒火了:「不提别的,你想过没有,你在法国这段时间的花费是从哪里来的?要不是…」丁桥噎了一下,想起陆谦的叮咛,立马改口:「要不是你纪叔叔辛苦赚钱,经得起我们两个这样败家吗?」丁桥差点说溜嘴的心虚,让他故意将话说的轻松一些转移靳朗的注意力。
靳朗倒真的没注意到丁桥的顿点,他只是低下头闷闷地说:「我之前就说要去打工养活自己,是你们不肯的…不然,等我回国工作,再还你们钱…」
「我现在是在跟你要钱吗?」丁桥真的很想给他巴下去:「我是在说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对得起你师丈吗?对得起我吗?」气的都脱口而出他以前绝不承认的师丈二字了。纪声声要是知道,肯定乐的掏出全部家底,给靳朗加菜。嗯,纪声声的全部家底大概也只够给靳朗加盘菜。
靳朗头低低的,看不出甚么反应。
丁桥心里在滴血。一直都是这样。
靳朗很乖,除了打架那次,真的都乖乖的在画画。可是,谁要这么乖的靳朗啊。
他们要的是灵气充沛热情疯狂细致敏感的天才,而不是一只木鸡。
「靳朗,你曾经考上F大,因为没钱就读而放弃了。那时候,你心里在想甚么?有甚么感觉?」丁桥语重心长的说:「而现在,你身在比F大不知道要高几百阶的殿堂,却完全漫不经心颓废蹉跎,你又是在想甚么?」
「你仔细想清楚吧!虽然艺术中心的修习没有特定年限,可你真的要在这里躲一辈子?你总有出去的一天吧?当你出去的时候,你真的要这样两手空空的走?如果你真的这样打算,那你很快就能实现愿望了…」
靳朗茫然地抬头看丁桥,实现甚么愿望?
「十月。你们学院要举行一场比赛,前三名可以代表美术院参加十二月的艺术中心展览。但如果是最后一名的话…你就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靳朗还是很疑惑的样子:「可…可是,以前没有这样的规定啊?」其实他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规定,他只是忽然心慌了起来。
「现在有了。」丁桥想到就生气:「为了你特设的。」
靳朗震惊的看着丁桥,这是他这五个月以来,第一次有了除了蓝色以外的情绪。
丁桥没办法像班罗伊那样轻易放弃他,班罗伊没看过真正的靳朗,但是丁桥知道。
他知道靳朗就是那块充满灵气热情细致敏感的璞玉。
他无论如何也要凿开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陆谦跟着徐扬走出童洁的诊所。
在会谈的最后,童洁告诉陆谦:我们都希望伤口能复原,但怎么样才算是复原?复原不是视而不见、将伤口藏起来,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而是可以跟这个创伤共存。
陆谦眼眶还微微泛红,他琢磨着童洁说的话:希望终有一天,你能够很自在的跟它相处,当他是生命中的一小段不愉快,而不是让创伤蔓延你整个人生。她还说:小谦,复原的路很长,急不来。
童洁跟陆谦约了下一次回诊的时间,陆谦觉得自己应该不需要再来了,这次的会谈已经足够开导自己,他精疲力尽的有点不想再来。可童洁微笑鼓励着陆谦:「今天我们谈了你的过去,下一次,我们可以谈谈你的现在,以后还能谈谈未来,如何?」
她说要谈谈现在,还提到未来。
徐扬常挂在嘴边的:未来你可该怎么办啊?陆谦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迷茫的看着童洁,傻傻的点点头,等他回过神,童洁已经帮他预约好下一次门诊。
童洁送他出诊间,嘴里还叮咛着要按时服药,那些药物对于陆谦的失眠抑郁会有帮助。
徐扬等在外面,手里已经拿着一个药袋,看见陆谦出来了,连忙将东西塞进包里。不顾陆谦的狐疑,带着人把陆谦自己的药领好就离开诊所。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两个人肚子都饿了,边讨论午饭要吃甚么,边走去停车的地方,在路上经还过一家新开的冰淇淋店,招的徐扬停下脚步。
「唉唷,这里有哈根达斯,我怎么不知道…」他站在店门外很兴奋的说:「小齐最爱哈根达斯的冰淇淋,甚么口味都喜欢,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白桃覆盆子。这个口味铺货少,不容易买到。现在知道这里有了,下次就可以…带他来吃…」说着说着,语调有点拖拉,似乎才想起他悲惨的被分手的事实。
陆谦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走吧!下次肯定能带他来的。」徐扬有点丧气、有点依依不舍的离开冰淇淋店。
繁忙的日子持续着,在徐扬度秒如年掰手指数日子的情况下,终于到了考试那天。
8/31,星期五。
徐扬这天放了工作室一天假,让助理们去考试,他自己也早早到了考场,想偷偷看一下齐少白,如果对方情绪不错的话,还能给他加油打气一下。
可他一直没等到人。他遇见了李进跟钱钱的助理陈安,就是没看见齐少白。
躲着我呢!徐扬想。他只能无奈地先离开,打算下午考完试再来堵人。
想不到,中午的时候,他就接到李进的电话,李进着急的跟徐扬说,齐少白根本没去考试。
徐扬接到电话,整个人都傻了。没去考试?这重要的考试齐少白居然没出现?是不是发生甚么意外?
徐扬紧张地开始打电话找人。
打给齐少白,果然是没人接的。讯息不断传过去,一封也不回。徐扬接着又打给林凯,林凯听他说齐少白没去考试也非常惊讶。
「早上是我送他去考场的,我车停在大门附近让他自己走进去的,怎么可能没去考试?」林凯百思不得其解,这半个月来,他是亲眼看见齐少白没日没夜地啃书,就算只是抱佛脚,怎么可能努力抱了这么久,却在考试当天早上忽然放弃?
林凯也跟着紧张起来:「会不会出甚么意外?」可是能出甚么意外?就几步路进考场的事,连马路都不用过,这么大的人能出现甚么意外?「我打电话问问…」林凯挂了徐扬电话,打给齐少白。
齐少白这回接了,懒洋洋慢吞吞的声音响起来:「喂,凯哥啊,甚么事?」
「……」林凯听见齐少白的声音非常错愕:「你,你还问我甚么事?你为什么没去考试?还有,你喝酒了?」大中午的,齐少白没去考试还跑去喝酒?这到底是在犯甚么浑。
齐少白满不在意的说:「我没事啊,就是忽然觉得没意思了…」他笑了笑说:「我都要离职了,还考甚么试?」他挂了林凯的电话,坐在便利店里,又灌了半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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