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老妈全桂芳,就是王晶晶实习的那个旅游公司的老总。
至于为什么一个白富美放着自己老爸的公司不去,要跑到一个旅游公司去当什么实习导游,全一峰并没有任何立场表示不解或者不赞同。毕竟他自己就是那个因为老妈不同意他考警校而执意要当警察,还好死不死地当上了刑警的中二病重症患者。他潜意识里已经将王晶晶划归到自己的同类圈里,只是不巧中二圈本身就是一个互相看不顺眼的怪咖圈,所以他跟王晶晶火星撞地球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个让人无语的共同点而得到任何改善。
大概是在睡着之前想起了王晶晶,这几天案子相关的各个场景,翻江倒海般,一股脑涌进了全一峰的大脑里。当他大汗淋漓地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抓过还守在他身边的季廉的手臂,带着仿佛百米冲刺后的喘息说道:“我要见见泥鳅!”
第8章 大头辉
季廉家就在全一峰家的后面一排,从他的客房窗户可以看见全一峰那儿的阳台。近邻不如远亲,倒是现在城市的常态。
虽然一路上季廉忍不住跟全一峰交代了好几遍跟小泥鳅见面和说话时的注意事项,以至于后者都要吐槽他老妈子附体了,他还是有点低估了带一个警官回家这件事对小泥鳅造成的心理压力。
季廉有点后悔,他开始担心好不容易跟小泥鳅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会不会因此前功尽弃。这几天小泥鳅跟他说的话慢慢地多了起来,但现在面对着全一峰,又恢复了闭口不言的低头状态。
然而全一峰仿佛没有感受到这满屋子的压抑气氛,他在小泥鳅的旁边坐下,干脆地拿出手机,解锁,调出一张照片,递到小泥鳅的面前,说:“小子,哥哥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你看看这人,认不认识?”
小泥鳅往手机上瞧了一眼后,满脸惊讶的转过脸看看全一峰,又抬头看看正从厨房端着茶具走出来的季廉。
有戏!全一峰心中暗喜,却见小泥鳅又低下了头,还不自觉地搓起手来。
“这人你认识?”季廉把茶具放在茶几上,不疾不徐地拿起一边的煮水壶开始洗茶壶茶杯。小泥鳅这几天已经发现季廉做事情不怎么分左右手的习惯,好奇地看着他用左手稳稳地拎着铁制的煮水壶,慢慢地用开水把小茶壶里里外外浇了个透,才又听他说:“没事儿,你知道什么就告诉全警官好了,他是好人,会保护我们的。”
全一峰对季廉没有来由的信任非常满意,但对他这种毫无防备的性格又有点捉急。可能一物降一物,前街头小混混貌似还是很吃这一套的,终于开口说道:“这是辉叔吧?”
果然,全一峰心想,一个叫“辉”一个叫“秋英”,真的是大头辉和蚯蚓。
“辉叔他,被警察抓起来了吗?”小泥鳅小心翼翼地问,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里面藏着希冀和不安。
“呃,”全一峰一时有点语塞。他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季廉说过,大头辉虽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但为人非常卑劣,他手下的那些小孩儿究竟是怎么来的先不说,单是他这些年对待他们的手段,就让季廉简直恨不得破口大骂也难平心头之愤。奈何大学者季教授在骂人这个领域造诣太浅,在说到大头辉打聋了小泥鳅的左耳这件事情的时候,把脖子都憋得通红了,也吐不出半句有杀伤力的脏话,简直让全一峰替他难受。
所以现在,全一峰很能理解小泥鳅对于大头辉被捕的期待,但是他觉得直接跟小孩透露一个熟人被杀害的事实还是不太妥当。于是他用了个委婉的说法:“他出了点事情,警方正在追查他和他侄子,也就是蚯蚓。”
但模棱两可的信息让小泥鳅又警觉起来。季廉这时再次深切体会到辉叔的险恶用心,他想方设法地让这些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们内心对警察充满着恐惧和不信任,无疑就是要把他们向社会求救的可能性从心里上扼杀掉,实在可恶。
在季廉的示意下,全一峰一再保证只要他没做过除了扒钱包以外的坏事,警察绝对不会来抓他之后,再加上对季廉的信任,小泥鳅才逐渐放下防备,将对于辉叔和蚯蚓的所知所闻一一道来。
在小泥鳅的叙述中,关于大头辉是如何在让手下们从小训练偷摸拐骗的所谓“技能”,如何打骂虐待他们的部分,以及这么多年在钦州的各种偷鸡摸狗,全一峰多少是可以猜到的,而其中引起他注意的则是从蚯蚓半年前偷偷带着他们去诊所做体检的事情开始。
“你是说等到你们都做完体检之后,才知道这个事情蚯蚓是瞒着辉叔做的?”
“是的,因为几天后有一次我在辉叔屋后的巷子里撞见他们吵架。辉叔还打了蚯蚓哥的头,打得都流血了,很吓人的。”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吗?”
“我一开始没留意他们说什么,就想着赶紧走。后来辉叔动手了,我怕被发现不敢再动,才听到辉叔好像说什么‘你给老子把医生的纸都撕了’、‘要人命的钱有命赚没命花你懂吗’、‘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是敢动老子的吃饭工具,老子就先把你给卖了’什么的,大概就说的这些。”
“辉叔说的‘他们’是谁?”
小泥鳅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全一峰正想再追问,季廉插话道:“小泥鳅的记忆力非常好,差不多是过目不忘的程度。”全一峰了然地点点头。
“我不知道辉叔说的会不会就是那两个人,那是三个月后的一天,他跟蚯蚓哥去见了两个人。辉叔平时做什么都很小心,不过那天好像特别担心,还让我给他们看风,说不能让任何人见到他们去过那里。”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那两个人呢?”季廉也被吸引了进来,不禁顺着小泥鳅的思路问了一句。
“因为就在辉叔去见那些人之前的几天,他也跟着蚯蚓去做了那个诊所做了体检。”
“他也去做了体检?!”全一峰和季廉都吃了一惊,大头辉究竟在干什么?
“然后呢?那两个人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他们,但我那天看见了。一男一女,看起来跟辉叔差不多大。后来过了一个多月,辉叔和蚯蚓哥又吵了一架,但是这次他们也没说什么,基本上就是辉叔在打蚯蚓哥,打得可凶了,蚯蚓哥还不还手,我们都吓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跟狗子哥有关,因为那时候我们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着狗子哥了,而且辉叔好像很忌讳有人提起他,谁说起就会挨打。
再后来,辉叔就带我们去了闵庄。”
“你们是怎么去闵庄的?具体的日期你还记得吗?”
“辉叔开的一辆面包车载我们离开钦州,那车好像是蚯蚓哥‘弄’来的,到了闵庄就扔到了公路边。离开钦州的那天,是3月17号。”对于这个准确的日期,小泥鳅解释道:“我们原来那里的巷子口有一个杂货店,店里有台旧电视机。店主老头一直都在门口忙着打牌,从来不看电视,但那电视机每天都准时播放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我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每天晚上都会找借口到店里看看,所以日期我会记得比较清楚。”
还真是个爱好独特的小孩儿。全一峰想,难怪一小混混,说起话来还人模狗样的,原来如此。但转念一想,这么独特,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一个小孩儿,被迫在贼窝里呆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太可惜了,难怪季教授护得像个老母鸡似的。
老母鸡季廉对旁人的腹诽毫无察觉,问道:“到了闵庄之后,你还见过那一男一女俩人吗?”
小泥鳅又摇摇头:“我最后一次见到辉叔和蚯蚓哥是3月19号。那天我看见他们一起上了一辆跟面包车差不多大的黑色的车。”
“车牌号?”全一峰试探地问了一句,并没有指望这么小的细节也会被记住。然而,接下来他看到小泥鳅自然而然地借过季廉递过来的纸笔,再听了季廉解释什么是“车牌号”之后,就在纸上把一串字母带数字的号牌码给写了出来。
全·可以半眯着眼就绝不睁大·一峰,再次向季廉露出了完整的深色眼瞳。而后者正拿起纸张向他展示着,微微上台的下巴透露着他的嘚瑟。
“泥鳅,哥哥还要请求你帮一个忙。”全一峰拍拍小孩儿的肩膀,语气慎重地对他说:“我要请你帮忙协助警方做两个模拟画像,将大头辉见过的那两个人的样子还原出来。”
季廉这时也满怀希望地看向小泥鳅,因为如果全一峰能说服他去一趟警局的话,被拐儿童报案和DNA留档的事情都有着落了。
虽然还不能很好理解什么“模拟画像”和“样子还原”,但眼前两人的态度让他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勇气,轻轻点了点头。
第9章 科林
今天下午季廉原本有两节本科生的课,还约了一个研究生讨论毕业论文定稿,稍晚些时间还要主持手头上一个企业项目的团队会议,对方负责人貌似也会参加。
在开往警局的路上,旁边季廉的一百八十通电话刷新了全一峰对大学老师的认识。他印象中的大学教授大概是平时教教书、写写文章,再开开学术研讨会,没事就端着保温杯喝喝茶的……老头形象。他晃了晃脑袋,把脑海中正对着他乐呵呵的慈祥老教授晃走,斜眼看了看后座里还握着手机的季廉。季廉这一路上或是请假或是改时间,或是顺势就聊起学术的行政的问题,简直非常忘我了。看着这个跟自己应该差不多年纪的大忙人,全一峰突然觉得这会儿要是给他一双翅膀,大概就可以现场观摩什么叫做忙上天了。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