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满膏肥 (小米哼哼)

　　听着那沙沙的笑意，裴青就能想到对方一定是表情尴尬了。他琢磨了一下自己熟悉的外卖：“我先挂一下电话，待会儿再给你打过去好不好？”
　　“有事？”刚接通就要挂，这让谢雨有些意外。他脑子一转：“你其实是不能联系我的吧！想我了？”
　　“多大的脸啊！”裴青闻言哈哈笑着盘膝坐起来：“一点小事，五分钟！”他衡量了一下时间，琢磨着应该差不多。谢雨也没逗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打开开水间的冰箱瞅了瞅，这个时间食堂没饭。结果冰箱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他叹了口气，决定喝点热水暖暖胃将手头的东西处理一下再说吧。
　　裴青看他挂的爽快，有些不舒服的盯着手机撇撇嘴。但还是快速打开美|团从上面定了熟悉的送餐店。有谢雨喜欢吃的麻婆豆腐，当然也有比较养胃的竹荪丝瓜汤。他手指移动的快，嘱托让一层接待的小警|察送上去的标记后。他再次拨通了谢雨的电话：
　　“快吧！”话语中带着一份得意，谢雨听着拿着水杯吹了吹抿了一口：“你快不快我怎么知道？再说，难道你喜欢快的？”
　　听到这明显的调侃，裴青重新倒回去眼角一挑：“三分钟的没感觉，四十分钟的话……磨得都肿了！”他说的口气清缓，尾音稍微带着翘。谢雨在那边听着低声轻笑，他低着头只是注视着水杯中一圈圈的涟漪略微歪着的头，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空旷的院子无人查看，自是不自觉的就这么浪了起来。只是那脸和脖子上的红润，还是多少泄露了一个外浪内涩的常年右手相伴的老男人内心。
　　“是吗？”他觉得有些口渴，但是却没有举起杯子喝水。而是沙哑着嗓子：“那不会更热一些吗？”
　　纱纱的带着婆娑的声音，撩的裴青不自觉的昂头露出纤细的脖颈。他看着头顶葫芦藤蔓弯弯绕绕，抿着唇笑了起来。他笑声很轻，闷哼中带着一份撒娇的气息：“嗯……呵呵……！是啊……的确有些热！”
　　“没开空调？”谢雨生硬的换了话题，扭头就看到沈明选拎着外卖过来。他楞了一下：“有事？”口气嫣然同之前不同，裴青听得明白不是同自己说的。
　　他猛然间想到自己给对方点的外卖：“是不是我给你点的外卖到了？一份双椒鱼头，一份麻婆豆腐，一份竹荪虾仁儿丝瓜汤。那个汤送过去的时候要是不热，你拿到微波炉里面……”
　　谢雨扫了一眼沈明选手中拎着的外卖盒子，透明的一次|性|食盒里面恰好是耳边念叨着的菜单。他笑着放下水杯接过沈明选手中的外卖：“你帮我拎上来的？谢谢啊！”
　　“没事！”本想着借花献佛，接过听着扩音器中一男声清朗的念着菜谱，沈明选无奈的将饭菜递给谢雨。他没有走的意思，到一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听着谢雨在那边安抚对方：“我本来还想着等处理完手头这些再去要个外卖的。食堂已经没饭了。你是刚刚挂电话那会儿定的吧！”
　　裴青听着那边似乎有人，他长叹一口气：“你说为什么每次到紧要关头的时候，就会被打断啊！”他有些丧气的锤了一下身边的椅面。竹子做的椅子，发出清脆的啪啪声。谢雨扭头看了一眼沈明选，只是压低嗓音笑着。他想了想，两个人的确是每到撩的正合适的时候就被打断了。
　　“别光顾着笑，快点吃东西。”裴青对那声音完全无法免疫。他哀嚎一声：“别笑了，撩我也要有个限度啊！弄痒了你又不管！”
　　听到这个，谢雨愣了一下转而无奈的笑而不语。而沈明选则是彻底愣住了。他以为之前说找男朋友什么的，也就是刚刚认识什么的。却没想到，两个人已经到了电话互撩的程度了。他脸色有些不好，谢雨已经单手将饭菜摆好。文件什么的放在一边，防止沾染上什么。
　　“我先吃饭了，再说我就是想管你也得回来啊！”
　　“明天就能见面了，放心！”裴青示意对方安心，不用为他担忧。他扭头看着黄毛放在窗边的几盆绿萝，猛地想起自己厨房的那几盆花儿，本想挂电话的他连忙喊住：“别挂，你下午要是没事能不能去照顾一下厨房的那几盆花？我……忘记浇水了！”
　　“绿萝几天不浇水死不了。”谢雨开盒盖的手停顿了一下就听到对方在电话那边哀嚎：“从上次去农家乐开始就没有浇过水。有那么五六天了，这天气热的……拜托拜托！”
　　“行，我下班去看看。”听到这个，谢雨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还有什么没浇水的？”
　　“就那几个是活物，其他都是仿真的。”想到自己房间那些花草，裴青很是一言难尽。他捂着半边脸呵呵的笑着：“拜托！我其实连草都养不活！这几颗小草就拜托了！”
　　“行，那我先吃饭了！”谢雨发现沈明选还没有走，这个电话总不能继续下去让那边尴尬。他挂了电话，看着多的米饭：“你吃了吗？”
　　“吃过了！”沈明选干巴巴的回了一句，转而有些后悔但只能硬着头皮：“中午在食堂吃的。看你没去，我以为你在躲……”
　　“我这边的情况你应该了解，能够直接办案的法医没几个。目前刑侦案件增多，不说是加班加点的。有点时间就要做，也是常态。我不会因为你今天来了，就不去吃饭。实际上，经常不按时按点的吃饭休息是常态。”谢雨有些无奈。他拿了将米饭递给他一盒：“吃点吧！不然你这么盯着，我也吃的胃疼。”
　　沈明选接过他递过来的碗筷，看着那一份份热辣辣的菜，只是夹了一些鱼肉。他中午吃的并不多，因为有心事堵着。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刚刚听了半天电话，他难以压制自己心中的好奇。
　　弄了麻婆豆腐浇在米饭上伴着吃的谢雨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一个你曾经最不喜欢的那种。也是我曾经经常唠叨，希望你能改变的那种。”
　　他没有多说，他认为沈明远应该明白。但听到这个，沈明远脸色显然不怎么好。他一口一口抿着米饭：“我改了很多！”他小声的嘟囔着。
　　“可终究……你还是你。”谢雨深吸了口气，夹了两口鱼肉专门挖了鱼眼睛塞进嘴里。这家川菜做的十分地道。鱼头鲜嫩，应该是新鲜的鱼头而不是冷冻不知道多久的。大师傅的手艺很好。看得出，是用心甄选的价格应该不便宜。他想着，是不是以后让那家伙做给自己吃？买材料的话，他一个月的工资足够两个人吃喝了。
　　“你不就喜欢那种……收拾的很好的吗？我改了很多了。你看，我现在知道做护理、知道……”沈明选有些说不下去，他抿了抿唇盯着谢雨：“一年前我跟她协议离婚了。房子、存款什么的按照之前说好的都给了她。我当时想来找你，但是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加上还要跟我妈……”
　　谢雨听着，心想这饭的确是吃的要胃疼了。他放下筷子，长叹口气：“明选，我们已经……过去了！懂吗？”
　　“不就是因为我要结婚吗？可我离婚了！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找，为什么不行？明明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我们……”沈明选放下碗筷执着的看着谢雨。他有些不愿意承认，在对方刚刚通话的样子中，他看到了自己这一趟的结局。可他不甘心，明明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有在等你，从未！”谢雨冷静的说着残酷的话。他不想给对方幻想，那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他表情冷硬，曾经满是柔情的眼睛此时却只是冰冷的就事论事。这让沈明远很受伤。他抿紧了唇，只是不说话。
　　谢雨侧了下头：“我，之前就同你说过。我跟这个圈子的人不同，我希望是安定的一辈子的。你当时怎么回答我的呢？可之后呢？我认为我们之间能说明白的已经在那时候说明白了。”
　　“我不明白。”沈明远听到这么残忍的回答，整个人都有些崩溃的意思。他比划着手：“我也是不得已。我跟你说过，我跟她只是形婚。我妈当时……她闹自杀。只是一个形婚，安抚她一下。我们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是，就是我给那个女的买了房。可是……”
　　“可是什么？”谢雨被他的话逗笑了。他觉得，沈明选根本不明白他当年要分手的原因。五年了，这个人还是如此。他有些失望的看着沈明选，那失望的情绪也让沈明选皱着眉心低下头。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生怕下一刻，是更加心碎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你是这个样子。”谢雨语气中满是失落。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捏了捏鼻梁：“我并没是因为你对你的前妻的态度而选择分手。也不是你妈妈逼你形婚这件事情。更不是，你妈妈闹得我同|性|恋的身份曝光，然后工作艰难不得不在盐城呆了五年。人家都是轮转制，而我似乎一开始就被固定。五年了，明选。五年后，你还是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我们恋爱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可是我改了，我跟她离婚了。我跟我妈说清楚了，我来找你了！我是什么样子！”
　　沈明选的声音有些高，如果这里不是谢雨的办公室，恐怕就已经是整个楼层的人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