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球 (天桥流浪香)

　　于是，融断了皮弦，熏黑了金玉，模糊了精确的数字，烧毁了巧夺天工的指针。
　　只剩下那令人战栗的热度，蛊惑了他的所有。
　　它终究被焚尽了一切。
　　也终于得以见证了那场山林大火。
　　121.
　　他们赢了比赛，麻杆儿直冲观众席，跟自己同学打成一片。
　　小混球兴奋得手都在发抖，手心儿黏腻腻的都是汗，冷静了一会儿，自己回了休息室。
　　回来的时候，没有瞧见林逾，手机也没电了。
　　他拉过一个现场A大的男生，随口问：“同学，你看见林迹了没？”
　　男生愣了愣：“林迹？计算机院的？”
　　小混球点了点头：“他刚刚还在休息室……你有他联系方式吗？让他回来一下。”
　　“我跟他一个班的。”男生似乎有些迷惑，但还是按照小混球说的，给林迹发了条消息。
　　现场到底是忙乱，男生没一会儿就出去了，休息室又只剩下小混球一个。
　　不到十分钟，林逾就拎着热饮回来了。
　　“比赛时间太长了，我怕你胃不舒服……”林逾还没解释完，就整个人都被推到墙上。
　　小混球的嘴唇就堵了上来，急躁又热切地与他纠缠。
　　他在比赛中的热度和喜悦还没有消退，仿佛每一寸血液都在叫嚣着侵略。
　　林逾几乎立刻就被他亲硬了。
　　“燃燃，别乱来。”他扣住小混球的后脑，低声威胁，“这儿不行。”
　　“我知道，就亲一亲。”
　　小混球的眼角微红，一下一下亲他的眼角。又吻到喉结，用舌尖儿一下一下拨弄：“小变态，这回看硬了没？”
　　林逾红了眼角，隔着裤子拍了他屁股一下：“……硬了。”
　　“真色，”小混球笑得又得意又坏，把他的耳垂纳入口中舔舐，喑哑的声音呢喃，“……哥哥喜欢。”
　　122.
　　小混球把林逾按在墙面接吻。
　　休息室的门开了。
　　林逾抬眸时微微一愣，紧接着瞳孔骤缩。
　　小混球不满他的分心，嘟囔着转过头去：“……有人来了？”
　　被林逾扳过头来，吻了一下：“……没人。”
　　休息室的门关上了。
　　林逾废了好大力气，才安抚了小混球的情绪，才找了借口离开。
　　然后他推开门。
　　小腹就狠狠挨了一拳。
　　林迹揪住他的衣领，脸色难堪至极：“……操。”
　　林逾就平平淡淡地看着他：“换个地方说。”
　　作者有话说：
　　林迹：你们知道莫名其妙被人叫去，看我弟接吻的感受吗！
　　最重要的是，我弟看起来贼他妈像个0。


第40章 从未死去过
　　123.
　　秉承着不想在外面太丢人的原则，林迹直接把林逾揪回了家。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亲眼目睹自己的弟弟被男生按在墙上亲。
　　红艳艳的舌尖儿纠缠在一起。
　　妈的，这啵儿打得还贼色情。
　　“这他妈就是你说的家教严？”林迹气得把门踹上就爆发了，“你——你他妈的，跟个男人搞在一起？”
　　“还他妈给我撒谎？喜欢打游戏？我操你大爷，林逾。”
　　“容我提醒，”林逾看着他发疯，甚至有心情提醒他，“咱俩有同一套亲属族谱，不建议乱伦。”
　　“你——”林迹肺都要炸了。
　　他看一眼就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林逾根本就是谎话连篇，还扯什么玩游戏上瘾，他就是对玩游戏的人上瘾了。
　　“你他妈……”林迹恨不得再给他补一拳，又忍住了，“你喜欢男人？那个打游戏的？”
　　林逾“嗯”了一声。
　　林迹气得笑出声来：“他知道你竞赛吗？这么祸害你？今天你应该在补习班，他知道吗？”
　　“不对——”林迹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同学，叫他过来，说是来比赛的电竞选手认识他，还找他。
　　联系一下自己身份证丢了的情形。
　　林迹的脸一下就青了，声音都扭曲了：“……林逾，你小子……”
　　“拿我身份证，泡、男、人？”
　　林逾眼神终于心虚地闪了闪：“……嗯。”
　　林迹这回真的忍不住了，把林逾按在地上一通暴打，恨不得把人塞回老妈肚子里去。
　　这到底什么缺德冒烟儿的弟弟？！
　　124.
　　林逾没还手，挨完了揍，就看了他一眼：“打完了？那这事儿算我还了。”
　　“还你……”林迹脏话转了一圈，把所有亲属都咽回了肚子，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还个屁。”
　　他是真的要气疯了。
　　林逾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智力超群、心思缜密，别人家孩子上蹿下跳惹祸的时候，林逾已经能做跟他同一年级的难题、替他有偿做作业，顺便嘲讽他的智力了。
　　谁晓得不鸣则已，一捅篓子，就把天都给捅破了。
　　“行，林逾，你有种。”林迹头疼，“这事儿我管不了，林逾，你他妈自己找爸妈说吧。”
　　说着，就摸出手机要打电话。
　　林逾就拿手背擦了擦自己被他打破的嘴角，慢悠悠地说：“行，只要你敢说就行。”
　　林迹背后一寒，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高考改志愿的事儿，他俩现在知道吗？法学专业的林迹同学。”林逾问。
　　林迹的手僵了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逾就掰着手指头，给他数：
　　“你跟你学长合伙做生意，拿你名下的公寓抵押贷款，没错吧？”
　　“你高中的那个混混朋友，你上个月单独给他转了两万块钱。”
　　“我还知道，你在准备出国申请，这样毕业露馅了，他们也管不着你了。”
　　说着，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来：“林迹，你做好准备，咱俩共沉沦了，是吧。”
　　林迹把自己手机又给揣回去了。
　　连脸都绿了。
　　“……算你狠。”
　　林逾哪知道他那么多秘密的。
　　林逾推了推眼镜，看傻子似的瞧着他：“行了，咱俩谈谈。”
　　好像他才是二十一岁的那个。
　　125.
　　小混球坐在网吧，一边复盘上一场，一边指点麻杆儿他们下一场该怎么打。
　　说着说着就走了神，话断在一半，就忘了自己说了什么。
　　“小师娘还没回来？”麻杆儿知道他在想什么，“别是丢了吧？”
　　“倒也不至于，”小混球皱着眉，“他说有点儿事处理，让我别着急。”
　　但他总觉得，林逾当时的表情不大对劲儿，走得也太匆忙，外套手机都没拿。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他？
　　“先训练吧，”小混球深吸了一口气，把关于林逾的事儿暂时甩到脑后去。
　　明天就是决赛了。
　　126.
　　小混球这一夜没有睡好。
　　直到第二天早上，林逾还是没有回来，微信也没有回消息。
　　一直到比赛前，小混球都在摆弄着属于林逾的手机，心底空落落的，紧随而来的，还有熟悉的紧张感。
　　好像又听到了狗链儿细碎的声响。
　　池燃闭上眼睛。
　　拴着他的那个人，似乎又变回了原来那个。
　　随时会将他拖回原点。
　　走上场。
　　发挥的一塌糊涂。
　　对方连赢两盘。
　　中场休息，士气低迷。
　　麻杆儿想上来拍拍他的肩，就瞧见小混球反应剧烈，有些恐慌地看着他。
　　连指尖都在发抖。
　　“……小师父，你没事儿吧？”麻杆儿问。
　　“没事，我自己呆会儿。”小混球深呼吸了一口，反复去摩挲手上的手链儿，才稍微安定了一点。
　　麻杆儿不知该说什么。
　　小混球现在这个样子，就像当初第一场跟他们打比赛一样。
　　麻杆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或者说，他本对自己这个十八岁的小师父，一无所知。
　　他们都知道，那个辍学了、不务正业的小网管儿，脾气很好、大方不记仇、爱开玩笑。
　　喜欢男生，但不喜欢丑的，最喜欢小师娘。
　　对待游戏很认真，比赛前会很紧张，指挥的时候又很果断，冷酷得像是个杀手。
　　可没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从没提起过，他的学校、他的家庭、他曾经的朋友。
　　好像他生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像是任人践踏的苔藓，在潮湿阴暗处肆无忌惮地疯长。
　　却在阳光的曝晒下枯萎。
　　池燃身上有浓郁的阴沉，仿佛随时都要回到那个烟熏火燎的网吧，继续去做那个无所事事的小网管儿。
　　那是最适合他的吗？
　　这人……应该一直是那个样子的吗？
　　麻杆儿声音颤了：“小师父，最后一场了。”
　　小混球低头应了一声。
　　“我想跟你一起赢。”麻杆儿说。
　　“我们不想看你回网吧了，你不应该在那。”
　　他的师父，他的队友。
　　他的朋友。
　　应该在赛事转播的屏幕上。
　　去实现那个被他们所有人亲手埋进坟里，只属于夏天的梦想。
　　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