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两手开始在膝上焦躁不安地搓了起来,他的喘息也开始加重。
“要开始了。”刘功业说。
付丽把笔录册突然拿起来,丢给了王恒,她扬了扬下巴,“休息够了?休息够了就写吧!”
王恒瞪着付丽,没有动作。
付丽不耐烦似的把笔也丢到他跟前,“麻烦你快点,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忙,没时间跟小孩子纠缠。”
王恒胸前起伏变大,他看起来就像一条被惹怒的狼狗,眦着牙,随时可能扑上来咬住你的脖颈。
付丽仰着下巴垂眼看着王恒,“不知道写什么是吗?要我来帮你说,你记录吗?”
王恒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好,那我就来说一说,你看着记。”付丽身子又靠回了椅背,她翘起了二郎腿,“王恒,今年十九岁,因为杀人未遂罪被捕,涉嫌参与一起凶杀案。十六岁那一年因为偷家里的钱,捅伤自己的父亲而被抓进派出所,后来因为父亲感念亲情,没舍得让你在牢里待着,让你走运逃过一劫。”
付丽瞧着王恒眼睛发红,接着说,“王恒,你可真本事,偷钱偷到自己家去了,胆子这么小?你是料到你的父母舍不得把你怎么样,所以才选择自己家去偷东西吗?”付丽笑出了声,“不瞒你说,我当警察这些年,还真是没见过几个贼偷自己家的东西的,可真是......没用啊。”
“砰!”
王恒猛地抬手砸下了桌子。
付丽冷笑,“怎么,哪句不对,你可以纠正,别有事儿没事儿瞪个眼睛,你真当谁都怕你吗?”付丽身子前倾,她逼近王恒,“我告诉你王恒,从你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个孩子了。你是嫌疑犯,你是杀人嫌疑犯,一个手段极其残忍的凶杀案嫌疑人。你的未来可能因此不再是一片光明,而是无尽冰冷黑暗的监狱,甚至是死亡。你要接受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审讯,还有死者以及死者家人,甚至是社会上无数关心这个案件的人。而你的父母,也可能会因为你,而受到世人无情的审判,甚至是唾弃!”
付丽靠回椅背,“这些,犯罪前,你想过吗?”
李辉耀长着大嘴半天没嚼薯片,他碰了碰李非胳膊,“付丽这么恐怖的吗?”
“合着你之前没见过她审讯啊?”
“还真没。”
“丽姐啊,你乖乖的,她就不会来找你哈,不怕。”李非拍了拍李辉耀后背。
陈宇推了推眼镜,蹭到鼻子的时候才发现鼻尖全是汗。
当众人都以为王恒心里防线被攻破,就要说出事实时,却看到王恒突然笑了。
他歪着头,把笔录册推回给付丽, “美女姐姐,既然你说了我不是小孩,那就别用吓唬孩子那招吓唬我,还真以为我会上当?”王恒说着也翘起了二郎腿。
“这么说吧,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人,证据呢?有吗?还有啊,什么杀人未遂,今天晚上都是那俩莫名其妙的人先攻击我的好吗?我这最多叫‘防卫过当’,懂吗?”
“纪明,宋先生酒店后巷摄像头安装了吗?”刘功业皱着眉头问。
“这才发生案子两天,估计没有,我去问问。”周纪明说着把杯子放下,拿起手机出去了。
“我去,我这一身汗都出来了,这小子还真是不好搞啊!”李辉耀捏着没吃完的半袋薯片,手里攥出了汗,“然后咱们怎么办啊,队长?”
“陈宇,去看法医那边尸检报告出来了吗?如果死者尸体上的刀可以确认为瑞士刀,那不妨也算作一个可以审问的依据。”
“是,队长。”陈宇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低着头也走了出去。
付丽的审讯还在继续。
“本月6月2日晚到6月3日凌晨,你在哪里?”
“还能在哪儿,在家睡觉咯。”
“有谁能作证。”
“拜托姐姐,我就自己在家,谁能作证啊。”王恒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无辜道,“对了姐姐,我住那片儿都没什么监控,先告诉你一声,省的辛苦姐姐去调监控。”
付丽没什么表情,“之前为什么出现在‘1936’后巷,是为了回案发现场吗?”
“我就是路过,谁知道那个男的看到我就打,还好我带了武器,好好保护了自己。”
“大晚上你不睡觉,路过那儿?”
“心情不好,散步行不行啊,法律没有规定不能晚上外出吧。”
“你住哪儿?”
“澧西区知尾街道。”
“那地方离这儿至少三小时车程,你大晚上跑这么远散步?”
“我不是大晚上跑来,我是一早上就在澧中区啊,我来找朋友玩儿行不行啊?”
“哪个朋友,在哪儿玩儿?”
“不认识,偶然在游戏厅见到的,在离这两个街道的网吧,我们俩杀了几小时。”
付丽在册子上写着什么,之后抬眼看了看王恒,“你父母已经在路上了,我希望跟他们你可以把一切如实相告。”
王恒不屑,“切,那两个老不死的能来干嘛?”
付丽整理了一下笔录,在出审讯室前,她对王恒说,“希望你知道,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判死刑了,‘坦白从宽’这四个字我不多说,你也一定很清楚。证据找到只是时间问题,希望你可以记住这一点,好自为之。”
————
“队长,尸检报告出来了,赵主任说他要亲自来说明情况。”陈宇迎着从审讯室出来的队长说。
“好,我去趟主任那儿。”
“主任他已经来了。”陈宇说完指了指穿着白大褂,拎着个黑色文件包,正站在周纪明旁边跟他说话的老头儿。
赵木年听到声音转身看了过来,他是司法鉴定中心主任,从事法医工作已经快五十年了,经验是最丰富的。老头儿很瘦,但是不矮,跟周纪明站在一起也就比他矮了半头,别看他已经快七十岁了,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
赵木年笑盈盈地跟刘功业打了招呼,“功业啊。”
“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您说一声就成了。”
“我这不是有细节想跟你们多说说嘛,就一条街的距离,你还怕我走不过来啊!”赵木年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在一张桌子上把它们摊出来,“都过来。”赵木年招呼着跟在刘功业后面的几人也凑到桌子边。
“你们看,”赵木年指了指一张照片,是范小芳被划烂的某个部位,“这是死者的胃。”
然后赵木年接着平铺开一张张其它被划烂部位的图,“你们看看,胃部和其它部位的伤口有什么区别没有。”
这些图片分别是范小芳被划烂的内脏,血肉模糊,赵木年把伤口尽可能还原成原来的样子,但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是割痕。”周纪明指着胃的图片说,“这个被还原到最初的伤口,明显切割要比其它的仔细很多,像是......像是......”
“像是做手术。”赵木年说。
“对,就像是做手术时的切割痕迹,非常的......小心翼翼。”周纪明说完指着其它部位,“但是其它的伤口,在复原后可以很明显看出来,落刀应该很快,没有犹豫,就像是胡乱在切开一样。”
“这是不是说明,凶手可能一开始想认真切内脏,但是切完一个之后害怕被人发现,所以节省时间开始乱砍一气?”李辉耀问。
刘功业摇摇头,“从胃可以看出,他是个非常冷静的人,冷静且变态,他把尸体留在酒店后巷,就是根本不害怕被人发现,他甚至不害怕动这么多刀后会留下破绽,所以,应该不是为了节省时间。”
“不错,而且,胃这个部位太奇怪了。”周纪明说。
“哪里奇怪?”刘功业问。
“一般来说,凶手要去破坏一个人身体最重要的部分,你们会想到哪里?”周纪明看向众人。
“是心脏。”李非说,“多起凶杀案中,但凡出现过类似破坏身体部位的,受创最严重的一定是心脏。”
“不错。”周纪明指了指图片,“但是这个,却是胃,而且还这么仔细的切割,有一种可能。”
“他在找东西?”刘功业问。
“嗯,如果我是凶手,我费尽心力地把死者胃剖开,是因为我担心太不小心会划到什么东西,会破坏掉它。”
李辉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因为死者吃的太多才杀了他?”
李非白了他一眼,“副队的意思是,凶手在找什么东西,到处找不到,所以剖开死者的胃,看看她是不是吞下去了。”
李辉耀有些反胃,他脸上没了红润,“这也......太变态了吧......”
“这不是变态......这就更加说明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而是一起有预谋的蓄意谋杀。”
第12章 喧闹
周纪明和刘功业送赵木年出警局。
“行啦,你俩就别送了,回去忙你们的吧!”赵木年转身让二人停了下来,他似有深意地看了看二人,拿起手里的证物袋,晃了晃,“虽说杀害死者的凶器确实是瑞士军刀,但是这世界上同样的刀子太多了,还是不能够断定嫌疑人就是凶手。再者说,这把刀不知道被清理过没有,若是被他从内到外清理过,甚至是已经换了一把刀,那就更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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