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纲垂下头,“大少爷从来都是跟我们说,跟人斗,要放在明面上,不可放暗箭,不可以多欺少,这不是——”
“不是什么!你口口声声‘大少爷大少爷’,你他妈这会儿是跟着我的!小爷我给你饭吃的!你敢违背我的意愿,还跟我在这儿说什么我哥跟你说这说那,你当他的话是圣旨,那我哥让你听我的话,你怎么不听啊?这个时候我哥的话就不管用了?”
薛政说完抬脚踹在阿纲肩上,将他踹得歪斜在旁,“还是你他妈谁顺你的心,你跟谁走,都不顺你的心意时,你跟着自己走啊!”
“阿纲不敢。”
“不敢?你们他妈这帮人被我们养来就是当狗用的,知道什么是狗吗?”薛政翻着眼睛巡视着周围站着的每一个人,“狗就是摇尾巴的,听话的,主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死也是为了主人死的,你对于我们而言,也不过就是条能咬的猎狗而已。”
阿纲垂着头。
“你说说。”薛政用棒球棍挑起阿纲下巴,“不听话还会反咬主人的狗,该怎么处置啊?”
阿纲嘴角还渗着血,下巴上的血迹也还未干,棒球棍上沾上了一些,即使如此,阿纲也还是沉默了,他没有回答。
“阿常,”见阿纲半天不说话,薛政喊了一声站在阿纲左后方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是!”阿常身高不高,说话声音却异常洪亮,“回二少爷!该一刀了结,免除后患!”
“哎呀!说得好哇!”薛政满意地笑着,“来人!把阿纲阿常都给我拖出去,能扔多远扔多远,跺成肉饼是最好的!”
“二......二少爷”阿常声音都在颤抖,“二少爷,我为什么啊!我......我犯了什么事儿啊二少爷!”
“给我把他舌头割了!”
“是!”
阿常被麻药迷晕拖了出去,三四个人聚上来打算架走阿纲。
“二少爷......大少爷知道这件事吗......”阿纲浑身伤痕地被拖拉着站起来。
薛政哂笑,“你放心,你跟阿常两个人意见不和,两个人打了起来,最后双双伤重不知去向,这件事我会跟我哥如实告知的。”
阿纲太阳穴青筋暴起,他两眼发红,眦着牙愤怒地要去打薛政,却被后方不知是谁刺下一针,昏了过去。
————
“你要不要休息?”伸手不见五指的树丛中有人压低声音问着,还有衣服摩擦的声音。
“没事,我身体还没虚弱到这种地步。”
“你身体才好,我是不想你和我一起熬着。”
“来都来了,还能让你一个人熬吗?”
“那你靠着我眯一会儿。”
有人轻轻笑了笑,“我说周警官,这夜黑风高的,在你身边我可怎么能安心眯得着啊,难免你等会图谋不轨啊。”
对方似乎愣了片刻,接着道,“宋老板,你还对谁这样说过话?”
宋老板没回答,只是小声“咯咯”笑。
“呜——”
“嘘”
周纪明凑近前面,看海面上的情况。
“是船”。宋奈跟着凑上去说着。
“嗯。”周纪明低头看了看表,“接近凌晨3点。”
“声音越来越近,恐怕来的就是这个港口。”宋奈道。
鸣笛声不仅周纪明和宋奈听到了,海岸上的巡逻人也听到了,他们速度很快,几乎在十分钟之内,人和猎犬全部撤回了样板房内。
再次出来的时候,猎犬嘴上戴了嘴套,巡逻人身上似乎也多了点什么东西,他们像是端起了什么,夹在手臂内。
“是□□。”周纪明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望远镜观察着情况道。
“他们专门回去拿了□□?”
“嗯,应该是有什么要来了。”
鸣笛声更近了。
“看到船头了。”周纪明说。
宋奈听到他的话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上。
而就在他们视线所及之地,那些海岸上巡逻的人再也不是各自在领地晃来晃去巡逻了,而是在距离海边很固定的一段距离外,人与人之间再相隔一段固定的距离,就这样,像是一条人工海岸线,他们在固定位置上,端着枪站好,面朝着海面。
船进港了,夜色中,那是一艘远看不是很大,船身暗灰,侧面印着“X”、“U”、“E ”的英文字母,这是搜货轮,上面似乎满是货物,盖着篷布。
“薛?”周纪明小声念到。
“薛家的船吗?”宋奈问。
“这货轮侧面印着X,U,E,不出意外就是‘薛’的拼音大写。”
二人没再对话,凝神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货轮停了下来,船上下来十几个人,大多都是一身腱子肉,即使这偏凉的秋季,他们也是穿着光膀马甲,他们下来后跟为首的巡逻的说了会儿话,其实是一直在说话。
无法得知他们在说什么。
约莫二十分钟过后,从东边似乎过来了什么,谈话的人都停下了交谈,纷纷望向东边。
周纪明拿着望远镜王东边望去,黑压压的海岸边什么都没有,巡逻的人依然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可是他们的朝向和枪对着的方向分明应该有什么才对。
望远镜又往东些,周纪明呼吸一滞。
“看到了什么?”宋奈发觉周纪明状态不对。
“人。”周纪明答道,“很多人。”
宋奈左压着身子,往左侧多侧了一点,想更看清些东边有些什么,左手摁住的石头有些松动,他没注意,上半身突然向前滑倒,那块石头便咕噜噜滚了下去。
宋奈盯着石头滚入的黑暗,回过神看向周纪明,周纪明呼吸有些急促,他单手抓着宋奈手臂,“还好吗?”
“没事。”宋奈轻轻推开周纪明的手,“我没事,你......刚刚说,很多人?”
周纪明把望远镜递给宋奈,“嗯。”
宋奈接过望远镜,朝着东边看去。
正如周纪明所说,很多人,排成两列,他们的手都被绑了起来,一个连着一个被推搡着向货轮方向走去,从队列的长度来看,至少这一批人有50个人。
那些巡逻人的枪,是时刻对准着他们的。
“有孩子。”宋奈说,“看起来不过7、8岁而已。”
周纪明蹙着眉没说话。
“不对......这些人大多...大多都是孩子......年纪最大恐怕也不到20......”宋奈想起了什么,“他们要带这些孩子们去卖吗?”
宋奈偏头看向周纪明,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录像,“他们到底想对这些孩子做什么,恐怕得去问问他们老板。”
“这船不能让他们离开对不对?”宋奈问。
周纪明没回话。
“你快去联系该联系的人,我在这里看着,有任何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宋奈碰了碰周纪明胳膊。
周纪明看向他,一脸“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的震惊。
“周警官,我会注意的。”
“宋老板,你的这句话我一点也不相信,这林子里黑晚上什么都可能有,你又大病初愈,你真以为我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宋奈挤挤眼,“周警官说哪里话,你自己下山也不安全呀?你可是承担走了一半风险呢,再者说,现在,那群孩子的去向还比不上我的安危吗?”
“比不上。”周纪明毫无犹疑,“对我而言,比不上。”
周纪明再次重申道。
“啊!”沙滩那边传来尖叫,二人忙看向海岸。
人群乱了起来,想四处逃散,奈何都被绑在一根绳子上,谁也跑不掉,相互拉扯间摔倒了一片。
而在这片摔倒挣扎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不动弹了,那个人的上方正站着一个端着枪对着他头的巡逻人,枪口冒着烟。
恐怕是想逃跑,被一枪要了命。
周纪明紧咬着牙,他突然握住了宋奈的手,像是他很快就要离开似的。
宋奈回握着周纪明的手,满眼缱绻,他看着周纪明。
“曾几何时,我也跟他们一样,”宋奈抚上周纪明眉头,像是抚在他心上,“命不属于自己,任由别人宰割,我比较幸运,总有好心人帮我,所以我现在可以这么活着,可我不能就这样活着。”
周纪明看进宋奈眼底,那平静地如夜里的海面的眼底,毫无波澜,可以容纳一切,却又像是琉璃珠,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叫人想万分疼惜。
“我曾经想过,如果朱梃还活着,她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奈指腹描过周纪明眉尾,顺着脸颊向下,停在下颌轻轻碰着,“她应该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人,或许是警察,或许是律师,或许是记者,她一定会跑在最前面,拼尽所有去揭露罪恶,不畏牺牲。我以前太胆小了,怕死,也怕生,怕不被爱,更怕被爱,浑浑噩噩过了很多年,现在——唔。”
周纪明捂住了宋奈的嘴。
“你一软下来我就说不过你。”周纪明说着在自己衣兜里摸索着什么。
“剩下的话留着以后再说,这个给你,随身带着。”周纪明把随身带着的一把折叠刀递给宋奈,“一定要随时保持联络。”
“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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