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看他一眼,转身走远了些,然后才拿出对讲机对里面小声说着什么。
这个距离聂倾和罗祁都听不清他讲话的内容,但几分钟后他走回来时,再看向他们的眼神却比刚才尊敬许多,老老实实替他们打开电动门,微微欠身道:“请两位警官进去吧,老板说他会在地下一层的酒吧等你们,需要调查什么他会倾力相助。”
“等我们?”罗祁奇怪地眨眨眼,“他又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他,到时候谁知道哪个是哪个呀?”
黑人门卫咧嘴笑了笑,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放心,老板会认出你们的。”
罗祁:“喂你把话说——”
聂倾:“行了不用问了,进去吧。”
聂倾心头方才一直燃着的火此时终于有了减弱的迹象,他似乎冷静了些,目光雪亮地射向前方。
罗祁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听见后便不再吭声,按照院子里面另一个门卫的指引将车停到指定地点,接着又被一位身着墨绿色锦缎旗袍的高挑盘发美女领着走进sin金碧辉煌的接待大厅,从大厅西侧的电梯间乘坐直梯下到地下一层。
门一开,入眼便是一片装修得低调奢华的开阔场地。
只见明灭幽暗的灯光下,稀稀松松地坐着几小撮人。
没有平常酒吧的那种喧闹,客人们彼此之间仿佛也没有交谈,偌大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一个低沉勾人的嗓音在时隐时现的吉他伴奏下,安静地唱着一首十分耳熟却叫不出名字的日文歌。
“二位可以在我们酒吧里随便挑位置坐,老板说了,五分钟之内会来见你们。”旗袍美女说完就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又乘坐电梯上去了。
罗祁轻轻吁了一声,“这位小姐姐可真够正点的……组长你觉得呢?呃——组长??”
待罗祁回过头来时已经看不到聂倾的踪影了。
他赶紧往酒吧里追赶几步,眼睛在昏黄光线里东张西望,总算是在靠近酒吧中心舞台的卡座边上捕捉到聂倾的身影。
“组——长……”罗祁快步走到聂倾身边,刚准备叫他,可等看清聂倾此时脸上的表情后他又生生闭了嘴。
只见聂倾这会儿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舞台上抱着吉他唱歌的那个男人,他的眼神中似有无数暗涌,争相交叠着翻腾而起,又被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情绪给一一盖过。
他是那样专注地、几近偏执地凝望着眼前这个人,好像要将他的每一分骨血都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这样的聂倾,罗祁以前从未见过。
然而在他如此露骨的注视之下,舞台上的人却恍若未觉,依旧自顾自地低声弹唱着。
他的声音,真的格外好听。
优雅中透着几分慵懒,诱惑里又藏了几分冷艳,仿佛漫不经心似的低吟浅唱,却把每一个音、每一个调都演绎得无比精准。
短短几分钟,罗祁已经听入了神,他没想到自己有天竟会被一个男人给撩拨得心旌荡漾。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样貌配他这副好嗓子,竟丝毫不显逊色。
待一曲终了之时,罗祁一脸被勾了魂的表情喃喃说道:“组长,你再也不是我心目中的‘世间真绝色’了……”
聂倾却没有理他,径自朝前走去,一直走到舞台边缘,抬头盯着刚刚将吉他收起来的歌者。
“您是,警察吧?”唱歌之人这回总算不再无视聂倾的目光,他在舞台边上蹲了下来,一弯腰身上那件松垮的黑色衬衣领口就耷拉下来,露出方才被半遮半掩的性感锁骨,还有锁骨下方那一片阴影较深的区域。
罗祁默默咽了口口水,顺便为他们“美色”当前还能不动如山、坐怀不乱、忍功修炼满级的聂组长点了个赞。
“组长,稳。”罗祁小声嘀咕一句。
可惜他不知道他们聂组长表面看着平静,内里却早已被面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给炸得血肉横飞了。
“唔……”唱歌这人见自己的问题没有收到答复,便眯起一双桃花眼笑着问:“你们不是有事要调查吗?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可没办法配合啊。”
罗祁一听惊呆了,脱口而出道:“你就是老板??”
“如假包换。”这个人说着还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
他说话时的嗓音跟唱歌时略有不同,唱歌的感觉要更低沉一些,但他说话却显得颇为清亮活泼。
“没想到您这么年轻……”罗祁一听说人家是老板后就不由自主地换了尊称,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在他和聂倾之间瞟来瞟去。
凭借自己做警察的第六感,罗祁敢断言,这个看起来跟聂倾年龄相仿的夜总会老板,过去怕是跟他们聂组长“有一腿”!
一想到这一层罗祁忽然有些激动,他见聂倾还沉默不语地像座丰碑似的杵在那,便用胳膊肘搡搡他道:“组长,不是你要来这里调查事情么,你倒是说要调查什么啊。”
聂倾默默扫了他一眼,仍旧一言不发,目光却渐渐变得凛冽起来。
先前在命案现场时,他从袁亮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你要找的人现在就在sin夜总会b1层酒吧里当驻唱。
袁亮还发给他一张当时表演的照片,那个人站在舞台上,熟悉的面容下掩映的却是他所不熟悉的神情。
聂倾看得揪心。
他不知道他这几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沦落到去夜总会当驻唱、不知道他为什么明明回到平城却不来找他?
聂倾一路上甚至绞尽脑汁地帮他找了无数个开脱的理由,费尽心力地帮他向自己解释他有许多的苦衷和身不由己,因此他应该被体谅,劝自己不要一见面就对他剑拔弩张。
可是,老板?
呵呵,老板。
聂倾嘴角不知何时已噙上一抹冷笑。他好像浑身上下都被笼上一层寒霜。
年轻的老板定定瞧着他,过了一会儿似乎终于觉得拿聂倾没办法了,他便纵身从近两米高的舞台上一下子跳了下来,稳稳落地后站直,紧接着就走到聂倾身前紧紧将他抱住。
“阿倾,我好想你。”夜总会老板的脸上不再是漫不经心的笑容,而是跟之前聂倾刚刚看到他时所流露出来的十分相似的一种神情。
罗祁在一旁都看傻了,然而他没想到更让他傻眼的还在后头。
只见聂倾在被抱住之后先僵立几秒,等他回过神来时却猛地拽开身上的人,罗祁甚至没来及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就已经听见一声拳头实打实地撞击在□□上的闷响,而那位年轻的老板已整个人猛地撞向舞台侧面,又失去平衡地滑坐在地板上。
“呵……”老板被打了反而又笑起来,抬手擦掉唇角微微渗出的血迹,仰起头看着聂倾道:“阿倾,你这见面礼可不轻啊。这么想我?”
“想你?”聂倾此时终于开口了。
他蹲下身,漆如点墨的瞳仁里一片幽暗,仿佛常年得不到日光青睐的深渊海底,见之令人胆寒。
“我想你。”
聂倾的声音极淡,下一秒他却忽然伸手扼住了年轻老板的咽喉。
然后他终于笑了。眉眼弯着,嘴角咧着。
聂倾笑着对在自己手中脸已经有些涨红的老板低声说道:“余生,我想你可能已经死了。”
不然,你为什么不回来。
Chapter 02
夜总会老板毫无反抗地任由聂倾把他掐个半死,涨红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看向聂倾的眼神里甚至透着几分宠溺。
罗祁站在一旁急得左右为难,他既不敢上去拉聂倾,又怕这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小老板真被他组长给掐死了。
周围坐的这些人都是死的吗?难道看不到这里要出人命了??
罗祁有些气急败坏地环视四周,却发现刚刚还在品酒的十几号人现在只剩下三四个,并都像商量好了似的齐齐盯着他们这里,可是没有人有任何举动。
哟嗬,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罗祁暗骂一句,再一回头只见那老板脸都开始发紫了,心里一惊也顾不上那么多,冲上去正想抱住聂倾的腰却忽然被聂倾推了一把,同时眼前迅速闪过一个物件,下一秒就听“当啷”一声金属坠地之声,罗祁眼睛一瞥吓了一跳,竟然是一把银质餐刀。
“谁啊?!”罗祁迅速往刀来的方向看去。
而托这一刀的福,聂倾也暂时松开这位名叫余生的老板的脖子,冷着脸站了起来。
“咳——咳咳——”余生终于喘了口气,伏在地上剧烈咳嗽着,听声音像是要把心肝肺都给咳出来。
就在这时,从酒吧东侧、吧台旁边的阴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
只见他穿着一身侍应生的黑白相间制服,一头金色长发束在脑后,不紧,垂下来几缕随意地散落在肩上。
罗祁直瞪着他走得更近了些才确认这是个男人,还是个外国人,皮肤白的能当反光灯使,眯成一线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幽幽泛着蓝光,手中还捏着几把同样的银质餐刀,缓步朝他们走来时就像外国动作片中的冷血杀手一样。
罗祁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他妈是什么鬼夜总会,外有黑人看家、内有白人护院,搞得像跨国邪|教组织似的,该不会真有什么猫腻在这里头吧?那他们聂组长这鼻子未免也太灵了,人家才刚开业没两天他就能嗅到味儿,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哦哟——组长不愧是组长,牛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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