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女人狠狠地把话筒摔到地上,然后整个人跌坐在地,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嚎哭。
这个情景自男孩有记忆以来,就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他知道自己很快又会被丢进小黑房。
果然,女人嚎哭过后,很快就把剩余的怨气发泄在小男孩身上。她趴到地上,把小男孩从茶几底下生硬粗暴地拽出来,一直拖到一个小房间门口,把男孩一把推了进去,然后从外面把门锁上。
小男孩全程紧紧地抿着唇,不敢发出一句声响。虽然年纪小小,但多次的经验告诉他,反抗只会让情况变得更严重。
他熟络地摸着黑移动到墙角,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位置与最安全的姿势。
整个房间都很黑,只有一扇窗,风雨打到玻璃上啪啪作响。
可能是窗没有锁好,风雨不断地从窗缝里流入,很快就冲破了禁锢,把脆弱的锁完全冲开。风雨顿时一股脑地全涌了进来,把房间里不多的摆设全吹落到地上。
男孩感觉自己的脸被打湿了,他舔了一下,味道有点咸。
突然,有一个黑影从窗口钻了进来,男孩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到房间里的东西被打翻,有一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这个小房间里乱蹿。
这时,门被打开,女人站在门口,头发凌乱,眼神可怕得让人毛骨悚然。男孩不禁闭上了眼睛,把头埋进了膝盖上。
“畜生!畜生!”女人激动地骂着。
男孩听到某种小动物的哀嚎,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身上。男孩全身抽搐,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的感受,他感觉自己已经害怕到极点了。他闻着室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觉得自己的肚子很不舒服,就像快要呕吐一样,但是他不敢。
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隆隆地巨响,女人的笑声,小动物的哀嚎,还有让他无法呼吸的血腥味。男孩感觉大脑一片漆黑。
“你以后就在这里住了,这是你箐姨,这是你大哥,叫人吧。”男人说到。
男孩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文静素雅的女人,一个是谦逊儒雅的少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男孩移开了目光,终究是没有开口。
女人摸了一下男孩的头,慈祥地笑着,说:“不要紧的,慢慢来,很快就熟悉了。”
男人握着女人的手,愧疚又感激地说:“箐箐,谢谢你。”
女人低过头,温婉一笑,又对旁边的少年说到:“小蒋,你以后就是大哥了,要好好照顾弟弟,知道吗?”
少年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表现得很亲昵,但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也没有多少抗拒。
男人对不远处一个妇人招了招手,说:“把二少爷带到房间休息吧。”
男孩还没来得及看清环境,就已经强迫自己马上适应。他跟在妇人的身后,走上了又长又宽盘旋而上的楼梯。
“箐箐,你放心,答应过你的我都会记得。”男人说话的声音已经故意压得很低,但还是传到了男孩敏感的耳朵里。
男孩一步一步地踩在楼梯上,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欢迎来到这个不被欢迎的地方,祝我愉快。
十五岁,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相貌出众气质不凡的美少年,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迅速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少年独自坐在学校餐厅靠窗的位置上,安静地吃着晚餐。周围都是少女们迷恋的目光,可是少年自带的冷漠气场犹如结界一般,让人不敢贸然靠近。
“你就是易洲?”
一个混血模样的少年坐到了易洲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被人上下打量是早就习以为常的事,但被这么拽地搭讪还真是第一次。
混血少年成功引起了易洲的注意。易洲看了他一眼,放下了筷子,问:“有事吗?”
“你是易蒋的弟弟啊?长得还真有点像,不过我之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那人长着一张混血的脸,中文说得很溜,但夹杂着浓重的不知道哪国的口音,看来是个半洋半中的国际合作产物。而更让易洲意外的是,他说话的语气竟然还有点中二的感觉,跟他深邃的五官有点不太搭调。
“意思是,你跟易蒋很熟?”易洲表情随意地问。
“没,跟他不怎么熟,不过我爸跟你们家挺熟的,所以也就时不时地会见到。所以我就奇怪啊,怎么就从来没见过你?”
易洲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着自己的晚餐,说:“很正常,我不经常在家,也没参加过以家庭为单位的社交联谊活动。”
混血少年笑了一下,学着大人的模样,伸出了手,对易洲说:“交个朋友吧,我郑穆青,刚从国外转学回来,多多指教。”
易洲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笑了一下,却没有回握。“交朋友可以,仪式就不用那么隆重了。”
郑穆青尴尬地缩回了手,却没有生气,反而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很有意思。中文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好像是相见恨晚。
圣宏国际中学是郑家的产业,郑穆青在学校里基本可以横着走,校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基本都是非富即贵,谁也不敢贸然相互得罪,所以也就默契地形成了一片和谐。
有钱人的娱乐项目也更加丰富,当别的学校的学生都在对着课本晚自修时,圣宏的学子已经在过着他们的课后自选生活。
易洲周一和周三会跟着教练上拳击课。这个课程的学生很少,但观众很多,帅哥对小迷妹的吸引力不管在哪所学校都是没有本质区别的。大家对易洲的固有印象是漂亮、冷漠,但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仙子竟然会打拳击,而且打得非常专业,霸气十足,这种剧烈的反差萌让易洲显得更神秘有魅力,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郑穆青本来是没有报任何自选课的,他的课后生活就是跟校外的朋友进行社交活动,但自从认识了易洲之后,他竟然也练起了拳击。
休息室里,郑穆青递给了易洲一罐可乐,瞄了几眼易洲手臂上的肌肉,说:“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身材这么结实。”
易洲感觉到郑穆青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游走,马上尴尬地扯过浴巾披在肩膀上。
“哈哈,都是男的,你遮什么?”郑穆青笑着,直接在易洲面前把背心脱掉,坦然地换起了衣服。
易洲没想到郑穆青脱得这么突然,有点吓了一跳,马上转过了脸。
“对了,我看你打得很专业的样子,是从小就有练吗?”
“嗯,好几年了。”易洲一边回答着,一边走到储物柜前,拿出了外套。
“我一直以为你只喜欢弹琴作画这种文静的玩意,没想到你还会打拳,真是吓了我一跳。”郑穆青已经换好了衣服,走到易洲身旁。
在跟郑穆青相处的这段时间,易洲发现他人是挺好的,但就是行为动作有点超过易洲的可承受范围。也许是易洲的私人空间要求比较大,有些别人眼中再正常不过的事,在易洲看来却有点无法接受。
看着郑穆青快要挨到他身边,易洲感觉全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马上退后了几步。
郑穆青看着易洲的动作,有点失落,问:“你怎么了?是我吓着你了吗?”
“没,我只是不太习惯跟人这么亲近,那样我会感觉不舒服。”易洲说着,避开了郑穆青失落的眼神,转身走到镜子前穿起了外套。
郑穆青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易洲的背影,沉默了一会,笑着说:“没关系啊,那我就站得离你远一点吧。”
花瓶破碎在地板上的声音与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易洲脑海中的宁静,他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怎么满头都是汗?”
易洲听到郑穆青的声音,抬起头,就撞上了对方瞪得大大的眼睛。
“没事。你怎么在这里?”易洲把脸埋进手掌中,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打你电话不接,到你宿舍去找你也不在,我就猜你会在这里,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你趴在钢琴盖上睡着了。”郑穆青说着,又问:“是因为箐姨的事,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易洲看了一眼郑穆青,问:“你知道了?”
郑穆青撇了撇嘴角,说:“我爸昨晚也去了医院,我听家里管家说起也就知道一点。不过听说情况没什么,休养一下就可以出院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易洲没有说话,把琴架上的琴谱翻了一页,双手放在了琴键上。
郑穆青早就习惯了跟易洲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只有自己能忍受得了易洲这个奇葩,换了别人早就不干了。
“你跟你家里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郑穆青试探着问到。
琴声戛然而止。
易洲的目光留在琴谱上,问到:“原来这么明显吗?”
郑穆青连忙摆手,紧张地解释:“不不不,不明显,是我自己瞎猜的。”
易洲笑了一下,说:“没事,事实就是事实,我又不介意。”
郑穆青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难怪小的时候去你家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我问我爸,才知道你的身世。”
郑穆青说完,偷偷地瞥了易洲几眼,观察着他的表情。可意料之中的,他根本就没有表情。
郑穆青又说:“那你都回来好几年了,还是没跟家里人相处好吗?我看箐姨的脾气一直都很好啊,也不像传说中的那种恶毒后母。难道是易蒋那小子欺负你了?也不太对,易蒋这人虽然有点不苟言笑,但料想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我们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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