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过直白和绝对,惹得众人纷纷向他投去鄙夷的视线去。
然而,薛寒却是眸光一闪,终于稍稍提起兴趣来,扫了一眼这个男人的胸前的名牌。
徐鹏飞。
有点儿意思。
“哦?”薛寒的母亲稳稳地坐在最上位,表情平淡,语气却不大好:“你的意思是,蜜语的产品概念不堪一击?”
徐鹏飞浑身一怔,不知如何开口。
“徐鹏飞,你对于蜜语的企业文化是如何理解?”从进了会议室就没开过口的薛寒忽然面带微笑,自然地接过话头,语气友善而温和,众人的视线又齐刷刷转了过来。
薛寒的母亲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言语,显然是默许的态度。
“我……”徐鹏飞远远望着那个气质出众的年轻人,喉头一哽。
在座的有着许多各个领域的精英人才,甚至有些已经是业界的老前辈了,可这个刚刚成年的年轻人,还没有任何专业知识,置于他们之间竟毫不显违和。
他在骤然集中的视线里不亢不卑,还透着淡淡的惬意自如,和徐鹏飞自己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
一时间,这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垮了自打出了校门后就为了生计奔波,处处碰壁的徐鹏飞。
徐鹏飞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破罐子破摔似地道:“我,我不理解为什么我们要设置这样一个企业文化!!!”
在一片哗然声和薛寒意外地一挑眉中,徐鹏飞双手攥拳,扯着嗓子破音道:“为什么你们都认为客户订制的内容永远是美好的甜蜜的?!”
“当然因为我们是蜜语啊!”
“我们是做首饰的!你难道会在婚戒里刻上\'节哀顺变\'四个字吗?!”
几个看不过眼这场闹剧的员工不由得朗声反怼回去。
薛寒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最上位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咳声。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薛寒母亲清冷的嗓音:“今天到此为止,散了吧。”
闻言,薛寒颇为可惜地勾了勾唇角,合上电脑便先行一步,在沉默中潇潇洒洒地出了会议室。
薛寒没看见,有一道瘆人的视线穿过厚重镜片落在他离开的背影上。
例行公事结束,薛寒敞开了西服外套,露出里面修身的马甲,又懒散地解开了好几颗衬衫扣子,高高卷起袖子和裤脚,毫不介意这么做会在价格不菲的行头上留下熨不平的褶皱。
他大步流星地来到休息室,屈指敲了敲玻璃门,拖腔拖调道:“走了许彬。”
那时的许彬,也就是现在的薛彬,穿着一身休闲装出了休息室,平静道:“接下来去哪?”
“换身衣服,延陵奕占好场子了,打篮球。”薛寒神采奕奕,勾手揽住许彬摇摇晃晃离开了公司。
那一天后,薛寒再也没有在公司里见过那个在会议上出言不逊的徐鹏飞。
那一天,也是许彬摇身一变成薛彬前的第三百四十一天。
……
“后来我才明白他为什么对着我冷笑。”
薛寒边说边夹了一筷子爆炒猪肝,在米饭上沾了沾油,才送到嘴里。
他眼梢微弯,说不上来是自嘲还是自傲,含糊道:“我也就在公司年会上表演过一次小提琴独奏,也不知道是这个徐鹏飞记性太好还是我的长相太让他印象深刻,我围着围巾他居然都认出来了。”
和他并排坐着的薛彬沉着脸没搭腔,自顾自地扒了一大口米饭,仿佛是为了把溜到嘴边的话全部嚼碎了咽下肚子里。
“徐鹏飞的婚戒是你们做的?”薛寒没抬眼,将筷子的目标转向了大虾天妇罗。
角落里的保镖额角跳了跳,一边催眠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边又情不自禁地吐槽,刚刚这兄弟俩不是还一副刀光剑影的吗?!怎么饭菜一送到就变成饭桌话家常的气氛了?!!!
“好歹是曾经的员工。”薛彬好不容易从天妇罗里面挑出一片土豆来,却半天不吃,盯着看了半晌才冷笑一声继续道:“送他点儿新婚礼物是应该的。”
“行吧。”薛寒放下筷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冲薛彬一伸手。
看着眼前筋骨修长的手掌,薛彬眸光一暗,随即拧着眉转过头来。
薛寒嘴边还咬着个大虾的尾巴,挑着眉冲薛彬颇具江湖气地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
见薛彬面上阴郁和疑惑渐重,薛寒无可奈何地一叹气,终于大发善心地给他指出一条\'明路\'来:“啧,这个手势薛总都没见过吗?报销的意思啊~”
“报销?”薛彬眉间的\'川\'字骤然深陷,语气中还隐隐透着一丝不可思议。
几个保镖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儿。
一般薛总裁这个表情就意味着他心情特别不好,要么有人要遭殃,要么有东西要遭殃……
“是啊。”谁知总裁他哥是个作死的,似笑非笑地冲那散落一地的各类首饰一抬下巴,眼眸中薄纱渐散,浸满了戏谑之色,竟有些星光乍现:“这些玩意儿一共花了我五十七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块六毛六,刷卡还是结现?”
保镖:“……”
他已经无力吐槽为什么还有个六毛六了。
薛彬整个人完全静止了几秒钟,才缓缓扭过脖子,黝黑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了看那堆首饰上大大小小,闪着璀璨光芒的蜜语钻,又缓缓转了回来。
脸色几变后,在保镖们目瞪口呆中抽出了一张黑卡。
阴沉着脸说了句“没密码”,就放进了薛寒的掌心里。
……
汹涌的车流内,一辆骚气的电镀银玛莎拉蒂左拧拧右拧拧,活像个身上长虱子的傻狗。
车主人口吐芬芳了一整路,憋着一肚子火气给秘书打电话吼了句“老子今天罢工!”就撂了电话。
终于挤出了拥堵路段后,踩着油门的脚就没抬起来过,直杀进一个小区里。
”妈的,辛亏老子留了个心眼儿,悄悄拷了地址。”
延陵奕骂骂咧咧地站在陆为家楼下,一指禅疯狂袭击门铃,在门锁打开的一刻几乎是火箭发射的速度冲上了楼,一把拉开房门怒吼道:“陆警官你还我……!!!!”
然而,他的目光触及客厅内部时,话音却戛然而止了。
陆为目光深邃如海望着这位不速之客,唇缝间缓缓涌出一朵朦朦胧胧的烟云来,深沉而磁性的声线幽幽道:“还不了了。”
“倒是可以抢回来。”
“你参加吗?”
第四十九章 万能的三角梯
延陵奕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回到自己家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翻腾的胃酸和咕噜咕噜声不停控诉着他一整天的怠慢。
然而他的大脑却仿佛像是被打了个中国结似的,秀得他头皮发麻,接收不到任何其他讯息。
他神情木讷地掏出手机来,给今天多灾多难的秘书又甩过去一条表明明天自己也要罢工的短信。
“不是……”延陵奕呆立在大开的冰箱门前半晌,无辜而狐疑地眨巴眨巴眼,喃喃自语道:“大家都是人,我怎么觉得我就像是个来地球上凑数的呢?”
……
万家灯火中,蜜语的企业大厦宛如一个随时会活过来的庞然大物般将城市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静静地来回巡视着。
自从一周前,薛彬忽然带着一个人一起来上班后就再没离开过这个大厦的最顶层。
包括他带来的那个人。
商谈改视频,应酬派经理,所有文件由秘书魏冉全权接受整理,再一齐送去薛彬的办公室。
虽说平时薛彬是个偏执阴鸷的人,但平心而论,他也具有相当高的商业和管理头脑。
在公司运营和重要决断上,他往往都能保持超乎常人的理智和冷静,做出正确和精准的利弊平衡来,为蜜语开辟出一条金砖大道。
仿佛他就是为了这个企业而专程培训过似的。
薛彬上手极快,那些无法接受这个过于年轻的领导者的人最终也被薛彬大刀阔斧地整改了一番。
见识过薛彬的实力和手腕后,企业才恢复了一片祥和。
可薛彬当下如此一反常态,又时不时的有警察上门,一时间公司上下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些陈年旧事搅拌着传闻里薛彬的身世之谜渐渐发酵,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然而,和薛彬最亲近的秘书,保镖和司机却都对此闭口不言。每逢有人好奇地打探,八面玲珑些的,比如秘书魏冉,就会巧妙地转移话题;为人朴实些的,比如三倒班的保镖们,直接选择装哑巴;而拥有“逃逸”优势的,比如司机大叔,更是干脆了当的一脚油门呼啸而去。
单有话题,没有谈资。好几天下,企业运作依旧一切正常,警察也不再来了,员工们终于无趣地丢掉了手里没了味儿的瓜。
午夜时分,薛彬办公室里的密室大开着,内里亮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看去竟有一番小天地。
没人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设置了这样一个空间,与其说是密室,倒不如说是一个藏在办公室内的休息区,厨房浴室卧室一应俱全。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窝在床边的薛寒睫毛颤了颤,又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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