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文科班,但他在感情问题上有些理科生思维,觉得一句话是有固定答案的,不能望文生义,不能想当然。
刘老狗很滥情,李牧泽决定问问这个渣男。
刘老狗听了后一拍手掌:“她就是说她很饥|渴,你很难满足她。”
李牧泽给了他一脚,骂骂咧咧:“你他妈才饥|渴。”
刘老狗说:“那就是不喜欢你喽,单相思啊李牧泽,我看你是要孤独死了。”
孤独吗?
对他这种人来说,只要对方不反感,不因此和他绝交,其实就是一种胜利。
哪里还顾得上孤独呢。
喜欢这件事,热烈就不孤独。
刘老狗莫名其妙看着李牧泽默默乐起来,耸着肩膀翻课本,翻两页就抽抽着乐一下。
刘老狗觉得李牧泽可能是不太正常,他打了个响指:“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啊,是咱班的吗?”
“问个没完。”李牧泽嫌他婆婆妈妈,“傻|逼。”
“这不是你不说吗?”刘老狗百无聊赖的趴下来,“马上月考了,总算可以换换座位了,我们那片天天吵死了,我要换个好地方学习。”
李牧泽斜眼看他:“你就一逼。”
刘老狗摸着头:“逼也需要好的学习环境。”
李牧泽:“你说说你想坐哪儿?”
刘老狗往后靠去,由于在后门的位置,李牧泽同桌的书包是挂在椅子后面的,口还敞开着,他向后摸去,摸到皱皱巴巴的书页。
“我打算跟着张甜走,她很会挑座位。”刘老狗说着,不想正对上张甜拿着水杯来后门位置接水,于是灿烂一笑,“是吧,班长——”
“滚!”张甜红了脸,笑骂道。
李牧泽很受启发。
就是啊。
当同桌,诶,要是当上同桌——
他猫着腰去后面黑板旁边看上个月考的成绩单,他们班是按照学习成绩挑选座位的。
班里六十多个人,沈听眠每次都是三十名左右,他记得上个月也……
诶?怎么这回是倒数了。
他最近退步退这么狠啊……
李牧泽一般都考班里前十,他琢磨着回到座位,要不往后考考?考在他附近的位置,到时候很有可能就坐在一起。
刘老狗端详了他好久,给了一拳:“想他妈啥呢。”
“操,”李牧泽踹他,“滚蛋。”
他拿出草稿本,把自己的成绩抄下来,每科挨个算减法。
刘老狗在旁边瞪大眼睛,看新鲜的狗屎一样看他。
孟园园是劳动委员,她拿着记录本去找昨天做值日的小组:“又扣量化分了,你们昨天搞值日了吗?”
组长问她:“哪儿扣的呀?”
“过道那里。”
组长露出厌恶的表情:“那是安萱负责的地方,你去问她吧。”
安萱是个小个子的女生,走路有些驼背,总是唯唯诺诺的,说话声音很小,还有些虚弱。最重要的是,她总是要别人让着她。
“啊,”孟园园有所了解,只能说,“那你再说说她呀。”
“我说了好几次了!我真的,”组长锤了两下桌子,烦躁不已,“前几次都是我给她收拾的,她这次还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去跟老班说吧,让老班说她。”
“我说过,”孟园园头疼地说,“但是老师说她生病了,反正就,唉,实在不行就给她个特权吧,那也公平了。”
沈听眠在晚自习前回了趟家,拿了点东西。
临出门前,郑文英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便把手在裤子上抹着急急说道:
“等等,这东西不好拿,妈妈给你找个袋子提着。”
沈听眠看着她,他没有告诉她,他总是在怪她,埋怨她,然后又常常在不经意间原谅她。这个过程周而复始,让他恍惚而迷茫,他对她又爱又恨,或许早已不是秘密。
待他入土,如果灵魂可以存在于这世间,他会永久庇护她。
晚霞笼罩着城市,一切好像很温柔。
沈听眠在大马路上,交叉口,四面都是车,他就在车鸣声中发呆,任由人潮穿过自己。
他不懂人们为什么哭,为什么笑。
沈听眠想,他是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是。
极度的惊恐、焦虑和悲伤轮回在他生活的每分每秒,他的身体早就已经被过激的情绪挖空了,以至于一切停歇的时候,他筋疲力尽。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这样,他当然知道正常人会是什么样子。
你大多数无法想象他会正常在笑,就好像幸福快乐到要撑死一样。
太阳又要下山了,天又要黑了。
沈听眠对黑夜充满了恐惧,如同海水温柔地漫过你的身体,再一点点提高水位溺死你一般,这是份麻木又理智的恐惧,每个夜晚,他都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声音,心跳到快要炸裂出胸膛般那样剧烈,细微的、任何可能在黑夜里发出的动静,这些声音在他的世界里放大无数倍,千般万般拨动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无从诉说,而现在,太阳又要下山了,天又要黑了。
第4章 4 -22
沈听眠下意识摸着自己的手腕。
当你流血的一瞬间,身体的痛楚会割裂你的神经,占据你的大脑,浮现出安全而快乐的空白,它会让你短暂忘记灵魂受到的折磨。
用痛苦取代痛苦,这是笨办法,但没有成本,并且有效。
沈听眠提着袋子进了学校,他走在半路,遇到了陈老师和李牧泽。
李牧泽抱着一摞书,只露出了眉毛。
陈老师连忙说:“诶,沈听眠,来帮帮忙。”
沈听眠走上前,把李牧泽手里的书匀了些过来,李牧泽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仓促移开视线。
他们从操场穿过,陈老师和沈听眠搭着话:“回家了啊?”
沈听眠答应着:“嗯,拿点东西。”
李牧泽和沈听眠并列走在操场上,心神十分荡漾。
练足球的球出界了,他破天荒给一脚帮忙踢了回去,搁平时他完全不会这样,不管对方是看见球快到他脚边干脆就不追了,还是发出友好的呼唤希望这个哥们帮个忙,他都通通无视。
凭几把啥帮你!自己没长腿吗!一帮臭傻逼。
李牧泽不惯他们这臭毛病。
现在不一样了,喜欢的人就在旁边,他啥忙都乐意帮一帮。
嘻嘻嘻。
今天的天怎么就这么蓝呢!
他心里春花怒放,偶尔去看沈听眠的侧脸。沈听眠的眼尾总是发红的,而他这么白,这真的很诱惑,对少年的李牧泽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他觉得沈听眠不会是个人,他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他不用排泄,也没有肠子、肝脏这些丑陋的器官,他的皮肤下面是会发亮的宝石。
沈听眠在后来有听说过李牧泽这个想法。
只有上帝知道,他皮肤下面是溃烂。
还好李牧泽不是上帝。
沈听眠在和陈老师说话时,会笑。
他是个很喜欢笑的人,李牧泽时常会偷看几眼,他在老师面前那么咋呼,此时却一句话都不敢说,装模作样往前走,余光一直在沈听眠的笑容里。
他不敢沉醉在沈听眠浅浅的梨涡里。
即使在梦里,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陈老师说:“沈听眠,其实我一直想让你当我的课代表。”
沈听眠笑了一下。
陈老师也在笑,低头看着自己洁白的高跟鞋:“你总是认真听讲,咱们班上就你听我的课最认真。”
这话听上去半真半假,玩笑似的口吻,沈听眠却听出了自嘲和落寞,于是微微一愣。
她说着,但并不强求沈听眠回答,并且自然过渡到了李牧泽身上:“李牧泽,你怎么今天不高兴?”
李牧泽:“啊?”
他感觉沈听眠看过来的视线,顿时显得有些狼狈,嘴唇都在发热:“没有,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你还没有吃饭吗?”陈老师有些惊讶地笑道。
“噢,错了错了,是宵夜。”
话音落了,李牧泽听到沈听眠发出很轻的笑声。
夕阳洒在他们身上,李牧泽忽然觉得或许沈听眠会接受自己,这份想当然的快乐让他有些摸不着北,说话都在飘,带着兴奋:“老师,你知道上次那个阅读题,刘超写的是什么吗?”
陈老师在上学时,应该是那种很文静,很踏实的女孩子,她说话总带着书生气,此时她手指摩挲着裙摆:“噢,你说那个题。”
沈听眠问:“哪个题?”
“就那个,下辈子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李牧泽有些殷勤的回复沈听眠,他声音大了点,手心在出汗,“刘老……刘超说他要当个和尚。”
陈老师笑了:“我有点印象,他为什么这么写?”
“他说斋饭不要钱。”
三个人都笑了,李牧泽装作不经意地问沈听眠:“你写的什么?”
沈听眠说:“我写下辈子要当个坏人。”
陈老师问:“当黑老大啊?”
“也不是,”沈听眠思考着说,“就是无恶不作的坏蛋,载入史册的那种坏。”
空气好像凝结了,沈听眠又补充了句:“自私自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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