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栩恢复了冷静,没有回应季肖白恶趣味的挑衅。
后者拖长尾音唤他的真名:“赵栩。”
“难听,还是叫你阿栩好了。”季肖白的口吻中满是乖戾的意味,这种人的性情大多是残暴的,“我可是很喜欢你的,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把你送过来的人,让我这二十多天都过得如此开心。而且,你这样的姿色我不如果好好珍惜的话就太浪费了。”
赵栩凉凉看着他,道:“疯子。”
有些疑惑清晰了起来。
难怪他总是缠着自己和他一起睡,难怪他对待自己的时候总是和别人不一样,难怪他的目光从不在任何姿色卓绝的女性身上停留。
这场游戏,他输得太彻底了。
可笑至极。
唇上的血腥味传来,季肖白轻轻掰过他的下巴,要他迎合自己的吻。
如同征战一般,进攻与逃避,追逐与撕咬,全都带着惩罚的意味。
这一吻,踏着无尽的谎言与背后的岁月汹涌而至。
裹挟着鲜血,像是宿命的齿轮被打乱后,自耶稣的四肢百骸处降临的神罚。
作者有话要说: 和谐!和谐!
和谐至上!
第8章 逃亡
长都,牛角巷。
天刚蒙蒙亮。
一个冷着脸的年轻人迅速地走了进去,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无不散发着一种森冷的、充满怒意的气场。
盛夏已过,昨夜下了大雨,气温骤降。
年轻人穿了一件大衣,他把手抄进衣兜里,整个人身上的线条都变得锋利冷峻起来。
那是赵栩。
还好环卫阿姨今天没有撞见他,否则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有着这样阴沉神色的赵栩和她平日里见到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赵栩打开房门,迅速地从房间里拿出药盒。
然后他摊开手,左手掌心处赫然有一道深长的伤疤,看起来才结痂不久。
但是处理得很潦草,伤口有些化脓。赵栩面无表情地拿出小刀重新挑开,然后按着严谨的消毒工序开始处理包扎。
这道疤是他前天夜里从季肖白那里逃出来时留下的。
他回忆起当晚的场景,仍然能感到入骨的恶心。
当时,季肖白的行径已经不单单是疯狂了,吻时而纠缠着他的唇舌时而埋入他的脖颈。刚开始时,赵栩的眼神中还有恶心和愠怒,但很快他的眼神就一点点冷了下来,好似事不关己,任由季肖白主导一切。
有时候季肖白会很不满意他这样的反应,会强迫他转过头看向自己。赵栩看着他,可眼神里眼神除了鄙夷就是嘲讽,厌恶到极致、也冷到极致。
季肖白笑笑,动作却更加狠厉了起来。
可当他正准备转战赵栩的下身时,赵栩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从被子里抽出一把小刀朝他□□的胸膛一划。
季肖白没有防备,胸口被割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赵栩面色有些虚弱地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被单上的鲜血不断滴落,他划伤了自己的手来恢复力气。
季肖白先是错愕了一瞬,眸中不一样的情绪飞快从眼底溜走,随后他哼笑了一声:“居然还藏着刀,小看你了,可惜凭你现在的力气真得不足以发挥作用啊。”
“别过来。”赵栩的力气本就被季肖白榨干了不少,方才那一系列动作反而让他更加无力。
他朝后靠在床头伺机借力恢复,看起来格外虚弱。
季肖白觉得眼前这一幕反而愈发让他难以克制某种心绪,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强忍住了问:“怎么?这就不舒服了?”
“别碰我……我有病。”赵栩看上去非常虚弱。
季肖白的语气明显吃了一惊:“什么病?”
赵栩每一个字都极其轻缓,就算听到了也要费力思索他说的是什么:“胃病……胃肠道功能紊乱……气胸……胰腺炎……还有心脏病……很容易死掉。”
月光刚好射入,窗户栏杆投下的阴影刚好遮住了季肖白的所有表情。
过了几秒钟,季肖白有些阴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又想骗我?你根本就没病。”
话音刚落,他就倾身去夺他的刀。
毫无力气的赵栩根本就不是季肖白的对手,季肖白猛然扑过来,瞬间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捉住了他的手。稍微一扭,小刀就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季肖白握住他的力道没有赵栩想象中那么重,他正咬牙从衬衣上撕了一条布下来,一只手扣住赵栩双手,另一只手开始为他包扎。
仔细听的话,他埋在赵栩耳侧的声音其实是有些压抑的,但话语的内容却充满欲望与威胁:“你要是再不老实点的话我可就要把你绑起来,让你好好吃点苦头了。”
赵栩则好似没听见这句话一般。
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他那么断定自己没病?
虽然在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下,有病没病的差别都不大,狼不会因为快死了而放弃吃掉它。
但当时季肖白那种笃定的语气让他感到一阵自颅顶贯穿的颤栗,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心里徒然一梗,不知如何描述。
季肖白把他的双手举过头顶,上半身紧紧贴着他,似乎在研究着他的表情。
“在想什么?刚才拿着刀想干什么?”
赵栩心底有一丝惊愕,难道他看出来了?
他对死亡的欲望远大于求生的执著。
其实,在拿着小刀的某个瞬间,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些真正让他恶心的东西,让他想把刀插进自己的喉咙。
当然,只是一瞬而已。那个瞬间过后,那些恶心的碎片又都消失无踪。
赵栩回神,却道:“不,你错了,我只是在拖延时间。”
“什么时间?”
赵栩冷静地回视他,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被你吮吸进去的药,药效发作的时间。”
他曾被一个黑道组织察觉身份,被俘期间遭受过非人的酷刑,那也是他唯一一次游走在离死亡只有一线的边缘。
从那时起,他每一次执行任务都会悄悄的在牙齿里藏上毒药。毒药不会致命,但会迅速夺走人的感官意识,意识昏迷但外表看起来却似乎依然清醒。三个小时后,如果没有及时服用解药就会再无痛感的情况下死亡。
这种方式,是遭遇极刑时他能想到的保留尊严的最佳方式。
不过,赵栩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产生意料之外的用途。
季肖白一震,忽地意识到什么,狠狠攥住赵栩的双手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
但很快,手上的力气迅速流失。
他从他身上滑落,躺倒在染了血的被单上。双眼仍然睁着,明明映着月光却在逐渐失去焦点。
寂静是情绪最好的发酵室。
赵栩穿好衣裤,捡起刚才的小刀,抵在了季肖白的脖颈处。
他素来温和,但却是有限度的,肢体接触于他而言是一种禁忌。他由衷厌恶陌生人的触碰,尤其是同性。刚才他对自己做了那样恶心的事情,更让他觉得不可饶恕。
——甚至,再度让他想起了那个沉寂了很久的、令他恶心到砭骨颤栗的噩梦。
这一瞬间,他几乎失去理智:干脆真得杀掉他好了,自己再去自首。
他看着面前躺着的人,视线中他的面容愈发模糊,很快辗转成一个面有刀疤、笑容狰狞的男人。
周围明明没有声音,他却听见了恶心的笑声。那笑声如山峦间的回声重叠,恶心得他抓狂想吐。
又来了!又来了!
他攥紧刀,想毁掉声音的来源。
太阳穴突突地生疼,杀还是不杀?
失控的情绪迫使刀尖扎了一些进去,渗出血珠,但理智的回笼却令其再也进去不了半分。
刀尖始终颤抖着不能刺入,许是因为药物的缘故,后脑烦人地生疼。
而且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如果不小心杀了季肖白,他可能会极其后悔。
没来由的厌恶感让他又回到了狂躁陌生的心理状态。当初好不容易被心理医生治好了的心理疾病又重新复发,把潜藏在深处的那个冷漠的、暴戾的、想要撕开一切去宣泄的他释放出来。
为什么他摆脱不了那个噩梦,那个恶心的声音!
赵栩高高举起小刀,然后猛地对着季肖白的动脉刺了下去。
然而,刀势在即将抵达目的地时斗转,堪堪擦过他修长的脖颈画下一道血痕,自朦胧月光里乍一看便宛如命运的红线。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拼命让自己理智下来。再睁开眼,他才看清,眼前的季肖白不是噩梦里那个面有刀疤的人。
赵栩颓然擦掉指纹,扔掉小刀。
他迅速逃离现场,却也开始了另一场逃亡。
-
国安局,长都基地。
“张处,小赵发消息过来了!”
“说了什么!?”
基地办公室内,一个地中海发型的微胖男子听见消息后立刻跑了过去,仅仅是小跑就累得他满头大汗。坐在电脑前的男人一边向他递了一张纸,一边向他展示接收到的消息。
“他说这些天独自去山里徒步,没有信号,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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