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学医的施妍不同,施乐是位年轻的钢琴家,受人追捧,他有双漂亮的手,给曲一啸弹过悠扬绝妙的卡农,也拿弹钢琴的手像曲一啸教他的那样拿起刀和石头。
曲一啸带他去见了一次张成礼,那是施乐刚刚结束一场音乐交流会,风尘仆仆赶来见他,曲一啸不忍心把他独自扔下,将他从高大辉煌的音乐殿堂拉下到脏乱差的老式旧楼。
施乐的出现让曲一啸喜欢男人的事在张成礼面前变得不是秘密。施乐能言会道,张成礼很是受用,没有人会不喜欢施乐,因为没有人会拒绝温柔,一个十五分钟编好的中国结就能收到丁创的赞口不绝。
但用施乐的话来说,曲一啸就不喜欢施乐。
他们分享一个苹果,礼貌的拥抱,用物质和精神占据彼此的时间,这是朋友和亲人也能做的事,却不能扣上对方的手指,用唇去黏湿对方的唇。
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肢体行为上却陌生得不如普通朋友,施乐留曲一啸过夜,曲一啸从不答应,其他人认为他们相处得很愉快,如果结婚,必定相敬如宾。
在任何时候施乐都很聪明,并且清醒,他不藏着掖着,更不追求相敬如宾,他说:“你不爱我。”
“给我一点时间。”曲一啸试图挽留,说:“你很好。”
“我们相识有半年了。你清楚的,不是时间问题,准确来说,你在守着某种不存在的东西,我不喜欢你为别人坚持,当然我想,换做谁也不能接受。”
眼睛一秒钟轻而易举看十个人,心头一辈子沉甸甸放一个人。施乐有施乐的高傲,他有信心让一个不爱他的人爱上他,而对于早就把心交出去的曲一啸,再努力也无能为力,不如趁早放手。
钢琴室寂静无声,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曲一啸在门外就听到了舒缓的琴声,平复了他一路思绪浮躁和犹豫,推开门,施乐端正挺拔地坐在钢琴前,认真弹琴的样子像极了高贵王子。
在哪里相遇,就在哪里分开。
“是的,我们真的很合拍。”施乐按下几个键开场,对他微微一笑:“很高兴认识你,也很遗憾我迟到了你的深情,现在我将为你演奏最后一支曲子,弹完以后,我不做你的恋人,我是你的朋友。”
施乐给曲一啸留下了最后的温柔。
他会记得提前备好曲一啸的生日礼物,会偶尔拉扯关心问候,即便是朋友,也是不错的朋友。
曲一啸带着叶汀去赴宴。
头天晚上施乐打来电话,亲自发出邀约:“好久不见,地址发你手机上了,记住千万别一个人来,我挺想见见他。”
曲一啸看了一眼自从知道那两本书是施乐送的后,就有气无力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叶汀,道:“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来拿?”
“嗯?”施乐无辜反问:“你指的什么?”
“你知道的。”
那边人轻笑起来:“怎么猜到是我?”
“你的字,我认得。”
就如施乐所言,他们很合拍,曲一啸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于是花心思去了解他。施乐喜欢穿浅色衣服,留短指甲,喜欢在钢琴旁摆一束鲜花,写的字会拉长某一笔画,风格像柔软的春天。
“那吃饭时带上。”施乐道:“带不上,我可就真上门了。”
周一。
教学楼三楼的角落,有一间宽敞的教室关了灯,投屏上正在放一部法国影片,为了找最佳的座位看电影,学生们都挤到了前排,如果有人回头,就能看见他们的老师,坐在大半个空教室的最后。
电影新鲜有趣,情节幽默,偶尔传来发笑声,相反的是叶汀一整节课都心不在焉,直到大家陆续离开,平时交流比较多的班长在临走前提醒了一声,叶汀这才反应过来下课了。
“没事,你先走吧,电脑我来关。”
回到办公室,几位老师似乎在讨论八卦,叶汀无心插话,他后面没课了,放下课本就要离开,被一位女老师叫住:“叶老师,你知道吴老师调走了吗?”
闻言叶汀一愣,如实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来才听说,你看东西都搬走了。”女老师起身接水,闲聊道:“据说是校长亲自下的文件,至于具体去了哪儿,我们都不知道。”
叶汀看向对面的办公桌,果然是空荡荡一片。
“为什么调走啊,吴老师平时为人亲切真诚,态度又严谨,教出来的学生都不差啊。”
“我猜是晋升了。”
“谁来接手他的课呢?”
“不知道啊。”
……
这些都无叶汀无关。他一进家门就饿了,曲一啸从房间里出来,他就径直走过去正面把人拥住,游荡了半天的心好像终于找到归处:“又冷又饿,你管不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曲一啸拖着他去厨房,拿冰箱里的调味酱和胡椒,说:“我做了酥肉汤,你先盛点汤喝,暖暖身子。”
每次只要曲一啸说点什么,叶汀都能被他的关心弄得甜丝丝的,声音就能悦耳,心里舒服了,嘴上还要占便宜:“不要汤,你给我暖嘛。”
在曲一啸露出无奈的神情之前,叶汀又立马正经:“好好好,我给你也盛点。”
下午叶汀想睡午觉,因为他昨晚不可避免地失眠了,甚至在好不容易睡着的后半夜梦到了那个所谓的施乐,他觉得这是一个噩梦,连今天晚上的聚会都有点抗拒。
曲一啸要先去一趟工作室,再去和付子樾他们汇合,叶汀知道他是为了去拿属于施乐的东西,曲一啸关门的时候,他正以一种极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被窝里。
等曲一啸再回来时,叶汀已经醒了,或者根本没睡,他无比忧愁地像个女人一样站在镜子面前比划,床边是一大摞衣服,这些衣服要么幼稚,要么过气,每一身都不合心意。
“你觉得我穿哪身好看啊?”叶汀问他。
叶汀不是在穿衣打扮上精雕细琢的人,向来舒适就行,把昨天就有点不对劲的阴晴不定串联起来,曲一啸后知后觉想通了什么,无声叹了口气:“你身上这套就挺好看的。”
“是吗?”叶汀拿起另外一套:“这个呢?我太喜欢你了,不能给你丢脸。”
叶汀高兴的时候会表白,内心郁闷的时候也会不停表白,曲一啸揽着他的肩膀,面对面严肃地问:“叶汀,你在想什么,说出来,这是你教我的。”
叶汀突然撇撇嘴,似乎等他这个问题等了太久,他目不转睛看着曲一啸,问:“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第30章
叶汀承认自己吃醋了,哪怕曲一啸告诉他只是曾经尝试在一起过,并未成功。一想到曲一啸和别的人成为大家眼中公认相配的恋人,住在心里的爪子就暴虐张合起来。
那天施妍和秦华动听的话是否也用在了施乐身上。
把一个人抛弃,再回头来要求这个人的喜欢,是天真狡猾得令人憎恶。可叶汀不笨,就如张成礼所说,曲一啸不是随便找人交代终身,无家可归的人对家渴望,自然也更加慎重,除非这个人值得他一时冲动。
从前叶汀不问,是因为能闻到曲一啸身上独特的气味,看见一个好好长大的曲一啸,比一个说喜欢他的曲一啸更重要,但施乐的出现,让他知道这个气味也被别的人窥伺着。
他不满足。
这就像问一个男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男生慷慨陈词,回答说什么样的都喜欢,实际上等真正把女孩子推到他面前时,不仅要求她忧悒美丽,还要她酥艳善良。
曲一啸问他介意什么,叶汀就介意施乐。曲一啸不喜欢他和曲一啸喜欢过别人是夏天与冬天的区别,他很矫情,但矫情能让他安心,于是他问曲一啸,你也喜欢我,对吗?
他记得曲一啸给他写的情话段子上的每一个字,也记得当时年少曲一啸看他的眼神,现在这个眼神渐渐回来了,在这样的柔情时刻中,他想从某个躲起来的角落里出来,找一个借口重新获得怜爱。
且曲一啸不负他。
一路上,叶汀都在为他那句“我可能要永远喜欢你了,你准备好了吗”而头晕目眩,差点忘了他是真的抱着不能给曲一啸丢脸的目的去参加每一场饭局,不管面对的是谁。
餐厅宽敞,水晶吊灯富丽堂皇,由服务员领至七楼预订的包厢,恰好遇上走廊刚打完电话的付子樾,他们便一起进去。
暖气很足,背对大门的人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浅色长袖衫,略长的头发自然蓬松,天生一股艺术范,即便坐着也能看出身骨姿态绰约,待他转过头来迎接刚到客人,叶汀就看见了正面。
很白净,不常见阳光的那种白,很瘦,突出的锁骨刚好被松垮的领口遮住一半,再往上,所到之处挑不出一点瑕疵,微翘的唇形性感,鼻梁线条优越,叶汀找到两个形容词,和煦,高级。
丁创和施妍都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施乐一招手,自带气场,如一道细风吹起湖里的涟漪波浪,他示意旁边两个空位置,对曲一啸说:“来我这吧,特意为你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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