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久诚拔出钥匙,抱着手臂看他,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儿。
朴煜焕能屈能伸:“我口渴了,去你家喝杯水再走。”
行吧,陈久诚耸耸肩,这次终于打开了门。
这是套八十多平的两居室,屋内的装修比较陈旧,有点年代感的气息。
朴煜焕睁圆了眼睛四处打量,跟陈久诚有关的一切他都很有兴趣。
“给你水。”
陈久诚丢过来一瓶水,朴煜焕横空接住,无视对方那副“你怎么还不走?”的表情,润了润喉咙便继续说道:“你真的决定了吗?你不去上学去哪儿啊?”
陈久诚似乎不愿多谈,他的高中生活千疮百孔,偏偏还要忍受别人的围观和议论,坐在教室里的时候,他常常会觉得很窒息,仿佛行走在隧道里,看不到前方的出路。
“不知道,找个工作吧。”
陈久诚走进卧室,仰倒在床上,两只手交叠在头下面,眼睛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朴煜焕咬了咬嘴唇,抓着水瓶倚在门框上,陈久诚的卧室阳台摆着一盆仙人球,尖锐的长刺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的金黄。
不知道为什么,恍惚间,朴煜焕觉得那刺摸起来应该是软的。
看着陈久诚这副颓废茫然的样子,朴煜焕又急又气,甚至想给他一拳试试能不能打醒他,只不过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就被他按了回去。
爱的教育、爱的教育,朴煜焕心中默念。
一想到从今以后陈久诚就告别了校园,从不爱学习的朴煜焕竟也生出了痛心之感,“你到底怎么了?到底为什么呀!我去跟教导主任说明白,那天在体育馆是我先开始的,要罚也是罚我,你干嘛就不去上学了啊?”朴煜焕的声音有些发抖,“哥!我叫你哥还不行么?算我求你了,我求你回去吧!”
哽咽的颤声变成了哭腔,陈久诚终于转过头看他,朴煜焕的眉头拧起,眼眶泛红,“你找什么工作啊?现在大学生都不值钱了,高中毕业能找到什么工作?”
“你会后悔的!”
陈久诚坐起身来,要是放在平时,那句“你会后悔的”妥妥是挑衅,可是朴煜焕说这话时的语气却像是哀求,仿佛他才是陈久诚,而且是多年后回首过去后悔到肠子都青了的陈久诚。
这个alpha......又哭了。
他忽然很想问问朴煜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在乎?为什么要为别人做到这种程度?
隔着堵墙壁,一连串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传进了耳朵。
陈久诚心知不好,是他爸回来了。
这次打架影响很坏,教导主任把陈父叫到了学校,陈父低声下气地再三承诺不会惹事了不会惹事了才算了结,因此陈父见过朴煜焕,也知道两人是互相打架互相谩骂的关系(他以为)。
陈久诚觉得头大,陈父本来让他在家反省几天的,如果看到朴煜焕在这里少不了又要一番折腾。
总之,不能让他看见朴煜焕。
“你先进去躲会儿。”陈久诚跳下床,打开衣柜门就把朴煜焕塞了进去。
光线越来越细,直到滑门完全闭合,朴煜焕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原来是有人回来了。
他蹲坐在衣柜里,头歪向一边枕在衣服堆上,心中不住疑问,为什么要藏起来?
是孤男寡男见不得人了吗?
朴煜焕拉过一件衣服拭了拭眼泪,本来干净的布料上染湿了一小片水渍。
活该,谁让你把我关起来的!
被他捞过来当成手帕的是一件T恤,擦完了泪,朴煜焕却没丢在一边,而是鬼使神差的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像个变态,可是那股淡淡的烟草气味儿就是勾着他欲罢不能。
身处队长的衣柜里,朴煜焕觉得自己被他的气息包围了,他想像只猫一样餍足的伸个懒腰,可是碍于空间伸展不开。
但也很满足。
这样想来,被关在柜子里似乎也没那么可怜了。
陈久诚的父亲从厂里回家取点东西,他们父子关系一直不咸不淡的,最近更是有点僵,陈久诚不怎么想搭理他,干脆就坐在书桌前假装收拾东西。
“都搬回来了?”陈父拉着脸问道。
“嗯。”陈久诚冷淡的应了一声。
陈父挨个拉动抽屉,找到了东西后又正色道:“在家好好反省,下个学期给我好好学习,听见了没有!”
二人再没有对话,几分钟后,陈父又出了门。
听到脚步声渐远,陈久诚站起身来把柜子门拉开,释放他的囚犯。
午后的阳光骤然在眼前炸开,朴煜焕微微眯了眯眼,像一只被打扰了清梦的猫科动物,甚至有点想翻个身继续睡的冲动。
本以为囚犯会愤怒,没想到朴煜焕满脸写着怡然自得,仿佛这个衣柜不是衣柜,而是他家。
陈久诚:“......你还出不出来了?”
为什么感觉这家伙不太想出来的样子???
“叔叔这就走了啊?”
陈久诚:???你语气里的遗憾是怎么个回事?
朴煜焕倒是真不介意再多待一会儿,这种被喜欢的人的气息360度环绕的感觉,除了拥抱就只有蹲衣柜能实现了。
他磨磨蹭蹭地出了柜,刚才在柜子里虽然听不真切,但是他很确定陈父说了让他下个学期好好学习。
“你没告诉叔叔你要去找工作?”
——
暑假正式开始了,然而准高三的学生们没有一个真正感到轻松,侯云州和翁穆一起去拜访了林老师。
林老师头发花白但是梳的一丝不苟,脸上纵横着皱纹但是依旧端庄体面,第一次见面便让人心生敬慕。
侯云州每周日下午都会来翁穆所在的小区找林老师上课,翁穆提出想去开车接他,可是侯云州却说你们博士又不放暑假,我也认得路,自己去就行了。
翁穆委委屈屈的把这事跟郭醒说了,郭醒听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翁老狗,你也有今天!看不出来我们小州还是个直男心肠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上次地质队考察回来之后,郭醒又约了安晴几次,可是这姑娘和别的姑娘不大相同,心直口快、不解风情,郭醒这只雄孔雀上赶着跑到人家面前开屏,人家理都不理,甚至还嫌弃他挡道了。
当时翁穆嘲笑郭醒说:“别灰心,继续努力吧,处着处着说不定将来你俩就成哥们儿了。”
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郭醒叉着腰:“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翁穆:“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当天下午,翁穆开车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就牵上了一条萨摩。
郭醒看得目瞪狗呆,萨摩耶笑得像天使坠落人间,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翁穆的狗。
“你.....你偷狗去了?”
萨摩耶咧着个嘴,一条粉红的舌头半探出来,毛茸茸的脑袋像个大雪球,一会儿倒向左边,一会儿又倒向右边,认认真真的卖萌。
实验室的女孩子们蜂拥而上,在一片片惊呼声中纷纷对天使萨摩上下其手,搞得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翁穆放它去享受全身马杀鸡,扭头又对郭醒道:“说什么呢,这是我借的狗。”
郭醒有很多问号:“借的?你借狗干嘛?”
翁穆笑得不像个好人,“借来遛啊。”
第53章
这一天,侯云州在林老师家中补习英语,下课之后,林老师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两人就一起下楼了。
小区花园里,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一条雪白的萨摩缓步而行,正遇上推门而出的一老一小。
“林老师,下课了?”翁穆笑着打招呼。
“下课了”,注意到他牵着的狗,林老师有一点惊讶:“哟,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做了一辈子教书育人的工作,林老师最喜欢的就是学业有成的孩子,因此她对翁穆这个小伙子格外有好感,之前都没见过他牵着狗,怎么突然就领了条大型犬出来遛了?
翁穆紧了紧牵引绳,狗狗听话地停住了脚步。
“是我朋友的,暂时寄养在我这里。”
侯云州眼前一亮,矮下身子蹲在狗狗面前,伸出手在它头上揉了几下,狗狗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小州,正好下课了,跟我一起遛会儿狗?放松一下,别绷得太紧了。”
林老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点头附和道:“小州这孩子聪明又努力,我留的作业都完成的又快又好,我很期待他未来的表现,学习不能放松,但是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别累坏了。”
告别了林老师,翁穆把牵引绳交给侯云州,两人出了小区顺着马路一边聊天一边散步。
侯云州很喜欢狗,但是现阶段学习任务繁重,没有条件养狗,现在终于有机会过过瘾了。
狗狗在前面悠闲的踱着步,蓬松雪白的毛发让它看起来像是一朵晴天的云,侯云州越看越喜欢。
“它叫什么名字?”
翁穆想了想,“它叫直男。”
侯云州:???
看着翁穆那强忍住的笑意,侯云州就知道他又在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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