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柳鹏飞边一边持续喷射着瓜子壳一边跟孙驰扬扬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
“啊,你这狗哪儿来的?原先没见过啊。”孙驰看着地上的小家伙,在柳鹏飞旁边拖了个板凳坐下来问。
那狗见他俩坐下了,也摇摇尾巴一屁股坐他俩对面趴下来,两前爪撑地,挺着小胸脯就那么精神的看着他俩,表情严肃。
柳鹏飞乐呵着说,“不知道啊,就前两天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我妈晚上要关大门了,才发现这狗还赖在院儿里没走。看着模样怪可怜的,就养着了。”
“这么随意?”孙驰笑说。
“是啊,养个狗,还得怎么个复杂啊。我还给他起名儿了呢,你看着啊。”柳鹏飞说着,弯腰冲小家伙沉着嗓子喊了句“小黄。”
孙驰看柳鹏飞喊它那模样,特有一种当爹的调戏自己傻儿子的即视感。
‘小黄’一听自家老子召唤他,立刻坐直了身子对着柳鹏飞无比殷勤的摇摇尾巴,眼睛亮晶晶的,还咧着嘴往外吐着舌头,像是在对着他们‘哈哈’笑,谄媚中不乏纯真。
“你这名字起的也太没创意了。”孙驰说。
“我平时路上看到这种,都叫他们小黄。你说还有什么比这更贴切的名字呢?小驰吗?”柳鹏飞说。
“滚。”孙驰转身拿过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吧。”柳鹏飞说。
“这么快?”
“怎么着,哥要走了,知道舍不得我了?”柳鹏飞别有深意的朝孙驰笑了一下。
“你爸妈才是真舍不得。”孙驰看着他闪着光的黑色耳钉认真的说。
“嗨,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就守着我们这么个地方,每天去拍拍大爷大妈下地种菜吧。”柳鹏飞说着从兜里摸了包烟出来,点上一根深吸一口,随手把烟盒扔到桌上。
孙驰拿过烟盒在手里转了转,还是‘大前门’,从里面也倒了一根出来。
“这次打算去哪儿拍啊?”孙驰嘴里叼着烟随口问了句。
“赛里木湖。额,在新疆那边,估计要去一阵儿。”
“这时候去那边,估计挺冷的吧。”
“还行,能拍到好的照片就行。我看资料这时候去是最适合的。”柳鹏飞说着,转身两手撑着桌子对孙驰说“你知道吗,也有人把那儿叫什么‘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听这名字,是不是就觉得特矫情特美。我也头一次去,你可以等着到时候看我的照片。我看资料,那帮人拍得不如我,但也都不错了。”
孙驰看着柳鹏飞,发现柳鹏飞在说这些东西的时候整个人特别不一样,像是有一种叫做魅力的东西似的。孙驰转开脸抽了口烟,说“真羡慕你啊,能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没办法,主要不干这个我就得去搞美容美发了。”
孙驰笑的一口烟喷了出来,咳着说“你不提我都忘了你老本行了。话说,你那手艺还在么?”
“你别说,我那套工具我妈还给我收的好好的呢,就在里屋。要不要我给你来一个?”
“别别别,不敢劳您大驾。万一不小心一剪刀给伤着手了,你这绝对有骗保的嫌疑。”
俩人都乐了,眯着眼睛看着小院儿没说话。小黄在院儿里东跑跑西瞧瞧,有点动静总忍不住去观察观察。这家伙才来两天,已经完全把自己没当外人了。
“你那个拍完了,是直接回来还是?”孙驰又问。
“没,回B市。我工作室在那儿呢。”
“哦。那原来在B市,也没见你怎么联系我啊。”孙驰斜了柳鹏飞一眼。
“你那会儿跟你那男朋友,不是,前男友,成天腻歪的。我老联系你干嘛,我又不是没事儿干的。”柳鹏飞笑着说。
“你不是说你是因为手机掉了吗?”孙驰问。
“对,也是手机掉了。”柳鹏飞说完,喝了口茶又问“别老说我了。你怎么样?原来那位算放下了吗?”
孙驰犹豫了下,说“我有男朋友了。”
“哦。那原来那位算放下了吗?”柳鹏飞毫不在意的又问了一遍。
孙驰盯着他看了一眼,问“你什么意思?”
柳鹏飞嗤笑了下,说“我问A,你答B。你说什么意思。”
孙驰看着他没说话。
柳鹏飞顿了顿,又笑了下说“小驰,也不知道下次咱们再碰到是什么时候了。说真的,像我这种天天全世界到处跑的人,哪儿精彩我去拍什么,哪儿危险我也去拍什么。指不定哪天遇到个什么飞机坠机了,或者拍摄的时候一不小心跟我那掉水里的手机一样掉哪儿了没给救回来,指不定人就没了。找你来,也是想跟你说几句真心话。你如果不爱听,出了门就忘了就得了。”
“哪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孙驰低声嘟囔了句。
柳鹏飞笑着把脸转了过去,没看他,手里夹着那根忽明忽暗的烟轻声说,“咱俩认识也小二十年了,你的性格我太了解了。我们正好就是两个极端。我吊儿郎当,你认真刻苦。我考20分的时候,你考120分。我被我爸追着满街打的时候,你爸妈心疼你读书太累了。我谈一个朋友的时候,你也谈了一个朋友。我谈过20个朋友的时候,你谈的还是那同一个朋友。”
柳鹏飞转头看了眼孙驰,发现孙驰低着头,正看着自己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面没有谁对谁错,像你这样也挺好的,是我做不到。但是孙驰,过去的就真的是过去的,不要被过去的东西一直捆住手脚。你明白我意思吗?哥以自己的经验告诉你,前面的风景永远更好。”
孙驰对上柳鹏飞的目光,看都他难得一本正经的模样,扯了下嘴角,半晌,说了句“好。”又说,“你前面是有无数风景在等着你,我精力有限,能再有一个好的就足够了。”
柳鹏飞笑着说“你新的那位,有哥帅吗?”
“你要听实话吗?”
“哎你这没眼光的东西。”柳鹏飞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拍拍孙驰的肩膀说“下次带来给哥瞅瞅。”说完,没管孙驰,自个溜达着进了店里。
孙驰又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其间柳鹏飞进进出出,小黄跟在他屁股后面尽职尽责的跟着来回跑。等到天差不多黑了,柳鹏飞出来叫孙驰吃饭的时候,孙驰已经把之前陆之宇发来的消息都清除掉了。
晚上从柳鹏飞家出来以后,孙驰在回家的路上给周忆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就在孙驰准备挂断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喂,周忆。”孙驰说。
没等到周忆说话,孙驰先在听到了电话那头吵杂的背景声,有扯着嗓子唱歌的声音,唱的鬼哭狼嚎,孙驰差点忍不住直接挂断电话,还有男男女女吵闹的声音。
“喂。”周忆的声音好不容易穿过各种杂音传了过来。
“你在外面?”孙驰忍不住问了句,抬眼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啊,同学聚会。”周忆说着,站起来想要走出包间,找个能稍微安静点说话的地方。
“周忆,别走啊,该你唱了。”孙驰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在电话那头拖着声音喊着周忆的名字。
周忆头也没回的走出包间,站在门口的走廊上拿着电话问“喂,刚听不太清。找我有事儿?”
孙驰一手用力按着方向盘,一手拿着电话里,过了半晌才说“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干嘛。”
“我”周忆刚说了一个字,包间门打开了,里面的人看到他,一把拉过他肩膀说“周忆!你站这儿干嘛呢。打什么电话,进来进来,得罚酒啊。”那人说着就不由分说的搂着周忆把他拉回到包间里。瞬间各种呱噪的声音再次环绕响起。
周忆拿着电话,肩膀被人扯着,还想跟孙驰再说点什么,结果刚开口说“我。”,就听到电话那头,孙驰冷冷的说了句“你先玩吧,回头再说。”说完就“嘟嘟嘟”忙音了。
周忆听了两秒的忙音,把手机默默的塞回到衣服口袋里,随手拿起杯别人递过来的酒仰头一口就喝掉了,还有些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孙驰挂了周忆电话以后,也特别潇洒的把手机顺手往旁边座位一扔,手机直接滑到座位下面。孙驰看也没看一眼。
回到家以后,钥匙扔到玄关柜子上,就脱了外套直奔浴室洗澡去了。洗到全身暖和透了以后,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显然孙驰没有料到周忆不是他,周忆还小,在K市有自己的同学朋友圈子。并且最关键的是,周忆以前交往的是女朋友。
那个娇滴滴的女声听着确实足够,骚气。
孙驰正激烈的想着,“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第42章 烂醉
孙驰听到声响,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连串敲门的声音,像催魂似的大半夜在楼道里咚咚响,敲的孙驰心脏跟着节奏狂跳。孙驰也顾不得披件衣服,从被窝里出来只穿着睡觉的T恤、裤衩,光着两条大白腿,明晃晃的就这么跑到了门口,刚想要开口问是谁,“开门。”周忆低哑熟悉的声音从门外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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