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时空 (杭白开)

　　他抬头看了一眼江瑞，心说咱俩真是天生一对。
　　“我搞不懂！真的！我搞不懂！”这天中午，罗岩敲着饭碗大声喊。
　　“我也搞不懂，你碗里又不是没饭，瞎敲什么。”林清燃夹了他盘子里一块红烧肉说。
　　罗岩居然没有谴责他抢肉的行为：“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儿童节不放假！”
　　江瑞顿时咳了起来。
　　孙毅把一瓶饮料往他那边推了推，又转头去骂罗岩：“你干脆回幼儿园得了，六一不放假我陪你去教育局告状。”
　　“不是，高中生就不是儿童了吗！”罗岩喊。
　　没有人理他。
　　江瑞拧开饮料喝了一口，然后在桌子底下用脚碰了碰林清燃：“哎，我要过节了。”
　　“？”林清燃还嚼着米饭的嘴都停了一秒。
　　他甚至在脑子里仔细回忆了一下江瑞生日那天的情景，确定那不是梦之后才开口：
　　“你生日不是过完了吗？”
　　“儿童节啊。”江瑞说。
　　“……你脸真大。”林清燃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江瑞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用余光瞥他，发现他好像是真的没把儿童节当回事儿。
　　“你怎么回事，我儿童节没有礼物吗？”江瑞有点不爽。
　　他给林清燃的礼物可是几个月前就做好了！
　　“难道你准备了？”林清燃震惊地看着他。
　　江瑞不说话，觉得他这个问题简直弱智。
　　但是林清燃震惊的眼神让他觉得他才是个弱智。
　　他不回答，林清燃也就没再问。
　　他突然有些不高兴，心想我又没怪你不给我准备礼物，难道连问问我的礼物是什么都没兴趣吗？
　　再说了，为什么不能过儿童节？
　　是谁之前含情脉脉地说“你是我的小朋友”的？
　　哦骗到手了就不浪漫了是吧！
　　就不是小朋友了是吧！
　　江瑞不知怎么的又想起进考场前林清燃说的那句话：“别跟我玩什么灯下黑的浪漫。”
　　他本来觉得这句话没什么毛病，本来嘛，谁也不愿意在监考老师眼皮底下调情。
　　但是现在再想起来，突然觉得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他侧头看了一眼低头扒饭的林清燃，那人好像一点儿也没发现他的不高兴。
　　为什么还不发现！你家照顾小朋友不得时时刻刻关注小朋友的情绪吗！
　　苏苏怎么被你带到这么大的啊！
　　于是一直到午休结束，江瑞也没有再跟林清燃说一句话。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也上完之后，李恬终于忍不住戳了一下林清燃：
　　“哎，男神。”
　　林清燃很快回头：“怎么了？”
　　他转身的动作甚至都没碰到江瑞。
　　江瑞皱了皱眉，干脆直接站起来走了出去。
　　快挽回我就现在！
　　你现在叫我一声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但是林清燃没有。
　　他眼神都没偏一下。
　　李恬本意是想问问他俩怎么回事儿，但看江瑞这德行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了。
　　虽然正主都没承认，但李恬一直觉得前桌这俩人是一对儿。
　　“怎么了？”林清燃还在问她。
　　“你跟瑞哥怎么了啊？”李恬干脆坐到了江瑞的位置上，跟林清燃面对面。
　　“……”林清燃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觉得她是在问他们的关系。
　　“没怎么啊。”他说。
　　“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不想跟我说啊？”李恬皱着眉问他。
　　“看出来什么？”林清燃也皱起了眉，发觉事情不太对。
　　没错，他确实没发现江瑞有什么不对劲。
　　虽然已经弯了好几年了，但骨子里的直男属性一直带到了现在。
　　“他跟你说什么了？”林清燃问。
　　李恬简直无语了：“不是跟我说什么……你看不出来他今天下午一直都不高兴？”
　　“有吗？……我没觉得啊。”林清燃说，“我还以为他是中午没睡好不想说话。”
　　“……真就直男。”李恬对他竖了竖拇指，突然想起另外一个大事儿。
　　“你俩现在……什么情况？”李恬把两只手伸到面前，大拇指互相碰了碰。
　　林清燃愣了两秒，心想反正她已经知道自己喜欢江瑞了，那告诉她应该也没什么。
　　“在一起了。”他凑过去小声说。
　　李恬大惊失色，还没等说话就感觉背后有一股凉意。
　　江瑞从后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的男朋友跟一个女生亲亲热热地靠在一起说悄悄话。
　　那个女生以前喜欢过他，现在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江瑞的怒气值顿时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什么意思！
　　你男朋友都气得离家……离教室出走了！
　　你还在这儿跟小姑娘愉快洽谈！
　　他心里是不信林清燃能跟李恬有什么事儿的，毕竟这人弯了这么久，而且就算生气，他也知道应该信任林清燃。
　　那也很生气！非常生气！
　　于是他气鼓鼓地站在了李恬身后，也不说话，就那么阴沉着脸看着林清燃。
　　林清燃被李恬这么一点拨，也明白男朋友是不高兴了，虽然还没搞清楚原因，但是哄一哄总没错。
　　他赶紧站起来，绕到课桌另一边去握江瑞的手。
　　江瑞躲了一下。
　　天地良心，他本意并不是要躲开的！
　　只是恰好在林清燃伸手过来的时候他往旁边晃了一下而已。
　　而林清燃，这个披着基佬皮的直男，居然真的没再去握。
　　他觉得自己想的特别有道理，教室人多，江瑞小朋友又正在闹脾气，不握就不握吧。
　　牵手嘛，什么时候牵都可以。
　　哄好了再牵也不急。
　　但江瑞更生气了。
　　他觉得林清燃再说两句话，自己的怒气值估计就要爆表了。
　　于是他干脆避免矛盾，打算去食堂买个面包回宿舍吃。
　　“去食堂吗？你等等我呀。”林清燃见他转身要走，赶紧跟了上去。
　　江瑞停了一下，虽然没回头，但有心等他跟上来。
　　林清燃也看懂了他的小动作，心中一喜，便叫他：“江……瑞瑞哥哥？”
　　江瑞这次没回头也没应声，甩着胳膊往楼下走。
　　林清燃没得到回应，也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开哄，只好硬着头皮回忆自己今天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惹得他的小朋友这么不开心。
　　难道是数学课上自己偷吃小饼干没有分他一块？
　　但是当时老谢正好在看着他们这边，他自己偷吃都胆战心惊的，哪敢冒死分享。
　　或者是英语课下课没有跟他一起下楼买饮料而是叫了罗岩一起？
　　但是他问了江瑞去不去，也没有得到回应啊……
　　看来是从那时候开始就不高兴了。
　　那之前……
　　就在林清燃胡思乱想的时候，江瑞已经加快步伐跟他拉开了距离。
　　等他再跟上去，江瑞已经在收银台结账了。
　　他看到江瑞手里除了有一个面包之外还拿着两瓶饮料。
　　他心里突然产生了小小的不能言说的期待，又希望这两瓶中有一瓶是带给他的，又怕他是带给别人的或者故意不给自己喝。
　　很忐忑，但也有一点点兴奋。
　　江瑞朝他走了过来。
　　“给我的吗？”林清燃赶紧迎上去，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万一不是呢？那多尴尬。
　　还好江瑞没打算或者干脆说是没舍得让他尴尬，把其中一瓶饮料递给了他。
　　但还是没有说话。
　　林清燃接过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犹豫了半天，眼看江瑞就要上楼了，他终于憋出一句：“我不爱喝这个。”
　　江瑞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儿奇怪。
　　林清燃赶紧接着说：“我想喝你那瓶。”
　　说完这句他简直想钻进地缝里得了。
　　江瑞的表情更奇怪了，但让他从尴尬中跳出来的是江瑞终于肯跟他说话了：“这两瓶一样啊。”
　　“不一样！”林清燃说，“那瓶是你……你喝过的。”
　　江瑞动了动嘴唇，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沉默着跟他交换了饮料。
　　“瑞瑞？”林清燃试着叫他，“你……给点提示嘛，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见江瑞沉默着不理人，但也没有撇下他自己走的意思，他又接着说：
　　“虽然不知道，但我肯定是惹你不高兴了，所以我……先道歉，对不起。”
　　江瑞看着林清燃，这人现在正把刚从他手上换来的饮料握在手里，脸上的表情就像他小学的时候抢了同桌小姑娘的漂亮橡皮，被班主任批评的时候一样。
　　知道自己错了，但又舍不得那块漂亮橡皮。
　　但他道歉道得又很认真，让江瑞不好意思像自己当年的班主任一样继续批评他。
　　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于是江瑞抿了抿嘴，打算提醒他，但又觉得直接说“我要过节”太胡闹了，于是从哪个比较小但也有一点点生气的错误开始说起：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你跟李恬干嘛靠那么近？”
　　林清燃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开始回忆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