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得面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配上他老师的身份,整个人显得和蔼可亲,话不是很多,只在母女俩停止分享私密的时候,他适当地插一句进去。
这家庭氛围真好。林小松一边想,一边给乐乐削着苹果,见缝插针地问:“安安的爸爸是老师啊?”
“我是高中老师,教数学的。”男人推推眼镜,扫了眼乐乐,“你女儿怎么了?”
“肺炎,咳了好几天。”林小松将削好的苹果递了一半给小女孩,“你也吃点。”
小女孩征求过父母意见,才接到自己手上,“谢谢叔叔。”
“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新年快乐啊~最近尽量不要出门,出门咱就戴上口罩!
第80章 (二)
“爸爸。”乐乐喊他。
林小松捏着半拉苹果,听闻这声,稍微回了神,“怎么啦?”
乐乐精神委顿,手上还在输着液,早上为扎针这事闹了好久,死活不肯,哭着喊着要回家,后来被林小松一通训斥,终于老实了,心里却记了仇,整整一上午,闷不吭声。
“我也想吃苹果。”小丫头的眼神变得卑微渴求。
林小松恍惚几秒,心里委实愧疚,且不说那是人家的娃儿,自己的娃儿现在还生着病,他老想些有的没的,无所裨益。
“你自己拿着吃。”林小松递到她手上,关怀地问:“我们乖乖要不要喝水啊?”
乐乐摇头,咔嚓咔嚓地啃着苹果。
隔壁一家开始吃午饭,那妈妈差使男人去水房接点热水,然后跟小女孩讨论两天之后的旅□□程,先去哪儿,再去哪儿。小女孩无疑是见多识广的,有声有色地附和着妈妈,还说这回要写个旅游笔记。
女人欣慰,提及孩子的未来梦想,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林小松偷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去卫生间抹了把冷水脸,想把胡乱的思维冲散掉。他看着镜面中的自己,陡然间像不认识了,至于哪里陌生,追本溯源地想,问题就出在自己的糊涂心思上——不安分,嫌日子古井无波,便想整出点事情来。
出来时,那女人正在跟乐乐说话,乐乐背古诗给人家听,背来背去永远是那首《咏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黄掌拨清波。”
隔壁床的小女孩噗嗤笑了声,纠正她:“不是黄掌,是红掌,红掌拨清波。”
乐乐又搬出她先前的那一套歪理:“就是黄掌,大鹅的脚都是黄的,你不要乱说。”
小女孩不以为然:“我们老师教过的,应该是红掌。”
“我爸爸也教过的。”乐乐低声嘀咕,张嘴咳了几声,不甘心,问小女孩,“姐姐,你会画画吗?”
“我不会。”
乐乐抿着嘴偷偷乐呵:“我会画画。”
隔壁爸爸夸她真厉害,乐乐嘿嘿傻笑,两颊染上红晕,看着气色比早上好多了。
林小松眼看瓶子里的水快没了,摁响呼叫铃,拧开保温杯给孩子喂了点水。
隔壁女人有来有往,嘱她丈夫拿了一盒水果糖给乐乐,林小松摆手说不要,被硬塞下,又听那女人问:“你家姑娘多大了?”
林小松嘴角弯起,回身看她:“五岁了。”
女人顺着往下说:“上小班还是中班?”
乐乐自豪不已,插嘴道:“我上小班了。”
女人笑笑,对林小松说:“现在才上小班,等她上小学,你就有的忙了,舞蹈班乐器班绘画班,还得从小培养她的阅读兴趣,现在的孩子不比我们那个时候,个个都是十八般武艺。”
林小松好奇,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小女孩,“你家小丫头学这么多呢。”
女人说:“学的跳舞和小提琴,她自己也喜欢,我跟她爸爸不喜欢逼孩子太紧,小时候嘛,能多玩点还是尽量让她多释放释放天性。”
不一会儿,护士过来给乐乐换了瓶水,乐乐仰头问人家:“阿姨,我可不可以不挂水了?”
小护士说:“不可以哦。”
乐乐瘪瘪嘴,挺不高兴。
两家闲扯一会,过不久,楚毅带来两份便当,身上还是上班时的白大褂,隔壁女人以为是查房的大夫,还想问他点问题。
楚毅直说不是,走到乐乐床边站着,端凝片刻,问林小松:“她今天好点了吗?”
倒也奇怪,林小松只要见到楚毅,心里就踏实,男人惯常的冷静带给他心安,他自己是羞于承认的,甚至还会特别地冷落男人。就像现在,他说话时明显在东张西望,而不是对着那人的眼睛。
“能吃东西了,早上喂了点粥,就是还老咳嗽。”
“我问过她管床医生了,至少要住一周,一周之后再看情况。”楚毅道。
“没事儿,听医生的住多久都行,在医院里,我也放心。”林小松的眼睛转溜几圈,最终还是落到那人脸上,“晚上你回家去睡吧,这边有我就行。”
“到时候再说。”
楚毅调了调滴速,又倾身摸摸孩子的额头,高烧已退,看了眼杵在原地的林小松:“我吃过了,你给丫头喂点吧。”
“你们食堂的啊。”
“买的,本来我妈还想烧点饭菜送过来,她最近也感冒了,我让她别来了,省得交叉感染。”
“让她在家多歇歇,别折腾了。”林小松把他带来的一盒便当打开,两荤两素,都是些比较清淡的菜肴,乐乐抻着脖子看,没见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耍性子说不要吃。
林小松拿她没办法,不吃就不吃吧。
楚毅拉来把椅子狠狠掼到地上,自己大剌剌坐上去,不说话,光是坐在旁边玩手机。
乐乐怵他,知道楚叔叔生气了,赶忙道:“爸爸,我肚子饿了,我要吃。”
林小松笑看楚毅,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给孩子喂,看那人没有走的打算,便说:“你去你办公室休息吧,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嘛。”
楚毅沉声:“我一会儿走。”
隔壁女人从对话里听出玄机,后知后觉道:“我说怎么早上这个医生特地来看你家孩子,原来你们是一家的啊。”
林小松说:“是啊,这是我老公。”
楚毅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勾起。
这时,小女孩歪着头看这边,眼神里满是好奇:“叔叔,你们医生是不是可累了?”
楚毅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另一个孩子,怎么说,那一眼的感觉绝对不似他看一般孩子,本来三个小时的手术已将他精力耗尽,他这会儿却反常地耐住性子,跟那孩子解释:“就像做学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你觉得做作业累吗?”
小女孩想了片刻:“不累,可是,做医生肯定没不像做作业那么简单。”
小女孩妈妈说:“之前他们老师问,长大了想做什么,她说想当医生,她爸爸就说,做医生可累了,万一你不能吃苦中途放弃了怎么办,她特自信地告诉我们,她最能吃苦。”
小女孩害羞:“妈妈,你不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嘛。”
林小松看着心里不得劲,潜意识想切断楚毅跟那一家人的对话,于是催着他走,“你回你办公室吧,回去歇会儿。”
楚毅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走了。”
林小松就差动手推人:“赶紧走,送完饭你就该走了。”
楚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视线渐渐下移:“搞什么,跟个小屁孩似的,我刚才要不给你镇场子,你看吧,这丫头指不定怎么闹呢。”
“好好好,我谢谢你了。”
楚毅笑:“应该的,不用谢。”
林小松瞪着他,挣了挣手,没挣动,气急:“你属牛的啊,手上这么大傻劲儿。”
楚毅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情骂俏”,松了手,走出去,那小女孩冲他笑笑,“医生叔叔,再见。”
鬼使神差的一眼,某些角度,真像松松。
楚毅又退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酒窝上晃了晃,然后瞄了眼墙上的床头牌——“贺予安,6岁。”
两天后,叫贺予安的小女孩健康出院,隔壁床住进来一个有尿毒症的小男孩,那孩子脸色蜡黄,食欲也不好,做父母的跟着操心奔波,林小松以为那对夫妻都奔着四十去了,交谈之后才晓得,人家还不到三十。
这使林小松难过了好久,见不得世间的残忍,甚至不敢想,要是乐乐生重病了,他自己会成什么样。
他把这事跟楚毅提了一嘴,男人评价:“说你多愁善感吧,有时候心又挺大,你说你怎么活得这么矛盾,有这功夫,不如多想几个姿势,别老躺着不动。”
“你这个人……”林小松词穷,一时半会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他。
楚毅挑了挑眉,促狭:“我怎样?”
“衣冠禽兽!”
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年,电视上的产品广告轮番播放着恭祝新春佳节,一派喜气洋洋。
林小松的妈妈给楚毅拨来电话,楚毅那时候正在参加科里的疑难病例讨论,电话摆在办公室的桌上,没接找,回去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外加一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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