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是个性子和本家格格不入的姑娘,远嫁海外定居,几十年都没回来过。
卢建忠诧异:“他和你讲过你母亲?”
“讲过。”烛茗敛眉,“但我只知道她是谁,其他的不想听,他也就没说。”
“你进这行也是为了她吗?”
卢建忠的问题让他有一瞬的不愉快。
烛茗微微皱眉:“卢叔,我是我,她是她。我的兴趣、热爱和执着,和她从来都没关系。”
卢建忠哑口无言。他以为烛茗多少会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有些兴趣,可没想到他竟然毫不在意。
原本准备的话也不好说出口。
“不管她是谁,她有怎样的难言之隐,都是过去式。”
“我始终是一个人,不是吗?”
*
蔺遥回到家,陪毫无精神的乌龙静坐了一会儿,收拾了一遍客厅,去厨房熬了一锅奶茶,又切了盘水果。
忙完,烛茗还没回来。
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以往也都是一个人在家惯了,一人一狗,怡然自得。看看剧本,翻翻书,烦了再敲敲鼓,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适应了对家在他的领地里胡乱走动的情形。
工作忙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忽然闲下来,察觉到他不在,竟有些莫名烦躁。
他不在,总觉得缺了什么。
没有人在厨房闹着要提前试吃。
没有人在他健身时一屁股坐他背上,号称负重俯卧撑。
也没有人光着脚乱跑,拧眉正色告诫乌龙,不要当舔狗,随意舔他的脚踝。
……
解开衣领,蔺遥仰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
蔺遥:还在医院?情况怎么样了?
蔺遥:今晚回来吗?
发出去的刹那,眉梢动了动。
自己怎么这么幽怨?
翻身起来,正要回屋睡觉,忽然看见陈青泉发来的一条消息。
还没回复,耳朵捕捉到声音,抬头望过去,烛茗从车库里拖着疲惫的步伐上来,接着居然靠墙滑坐在地板上。
蔺遥大步走过去,俯身半蹲。
脸色不好,脸上的锋利都软了几分。
他抬起烛茗的下颌,拇指轻轻滑过他的嘴角。
一丝笑意都没有。
目光下移,他在烛茗口袋里发现了罕见的异样突起。
烛茗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的视线,连忙伸手盖住,蔺遥反手剪住他的手腕,目光扫过那下降得厉害的生命值,眼疾手快把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来。
蔺遥看清了那盒东西,脸色沉了几分,嘴唇紧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烛茗目光有些躲闪,第一次在蔺遥面前生出来一些害怕。
转念一想,不对啊,老子凭什么在他面前这么怂。于是挣开蔺遥的禁锢,抬手就向蔺遥手中的东西扑过去。
两人为了争夺那盒东西扭打在一起,静谧无声的厅堂里只听得见他们的喘息声。
等回过神,烛茗发现自己膝盖跨在蔺遥两侧,趴在他胸前,两手撑着地板。
低头就能看到蔺遥躺着,静静望向自己的眼眸。
而蔺遥的手伸过头顶,兀自把玩着没收来的物件。
“你不是最讨厌吗?现在这是怎么,想自己试试看?”
蔺遥顶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烟,没好气地塞进烛茗嘴里。
烛茗咬了咬烟嘴:“确实不喜欢。不过听人说抽烟缓解压力,想试试。还没试,就被你发现了。”
他正要起身找打火机,忽然腰上被人扶住。
蔺遥小腹用力,微微坐起,面向烛茗,咬上烟的另一头。
牙齿一紧,将这根烟从烛茗嘴里叼出,往旁边一吐。
“别试了,没用。”蔺遥声音微哑,气息缠着他的鼻尖脸颊,“以后想减压,就这样吧。”
他低头,将烛茗圈得紧了些,含住那两片温软。
安抚却不带任何**。
“爷爷情况不好吗?”
过了很久,蔺遥才从舔舐中停下,贴着他的嘴角,低声问着怀里的人。
“他现在全靠药物和呼吸机维持生命。”
“我不知道……不知道这样的活着,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这时,烛茗才终于卸去盔甲褪,缴械投降,埋在对方怀里低声呜咽。
蔺遥抬手轻拍着他,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你知道的。”
“就像我知道乌龙迟早有那么一天,已经做好和它告别的心理准备一样。”
“你肯定分得清你的愿望和爷爷的愿望。”
“你都知道,你只是……舍不得。”
烛茗泣不成声,蔺遥就任凭他在自己的颈窝靠着。
泪水从他的锁骨往下,一路淌进深处。
男儿有泪不轻弹,难得脆弱,就让他尽数收着吧。
终于,烛茗感觉脸颊贴着一片湿漉漉的衣服,脸色划过一丝尴尬,连忙爬起来。
可依旧是被蔺遥圈抱在怀里,两人腹肌贴得紧。
“别伤心了,有个消息听不听?”
蔺遥想起陈青泉发来的信息,托起烛茗,仰头吻上他的喉结。
“R家的杂志采访和封面拍摄,邀请你和我。”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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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4
一线男刊不多, R刊近年做得颇好,地位也逐渐从准一线上升至一线刊,越来越有和其他几家老牌一线刊平分秋色的趋势。
对于这两位而言,十年内已经早就拿过男女刊大满贯, 杂志专访也好,封面拍摄也好, 不算令人惊讶。
惊讶的是, 双人封。
“我怎么记得……他家上一个双人封面还是方九洲和郁黎?”
烛茗扶着蔺遥的肩膀,起身看他, 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
R刊风格偏向锐意, 不拘一格, 会根据市场和热点调整项目策划, 却不会轻易策划双人封面。
众所周知, 在这个圈子里炒作和营业的比例永远大于90%。“磕到真的”往往都是自欺欺人,其概率也不过只有万分之一。
一旦关系破裂或是横生变故, 他们这些“送助攻”的杂志也并不能幸免于难。
这是R刊的生存之道。
“黎哥他们……那是电影提名最佳男主之后拍的。”蔺遥皱眉, “双男主,正常企划罢了。”
“谁能想到这俩拍完杂志后就在颁奖典礼上公开出柜了呢?R刊策划怕不是什么预言帝吧?”
烛茗回忆着上次见R刊主编是什么时候, 心不在焉地说, 连眼角挂着的眼泪都忘记了。
“还有,为什么请咱俩?盼盼都没有得到消息, 凭什么只有你知道?”
蔺遥抬手,用指腹轻轻抹去那点晶莹:“上次合作舞台姑且算一个原因。”
“泉姐说,他们是打听到你要操刀《藏红》主题曲才正式决定这个策划的。但今天直播你不在场, 害怕直接邀请会被拒绝,才问到泉姐这里来。”
他俩水火不容了多年,不亲自问问,谁也不敢确定关系是不是真的好起来。
烛茗挑挑眉,没想到自己答应蒋导没多久就已经有风声传出去了。
笑道:“就觉得你比我好说话呗。”
蔺遥轻啄他的嘴角:“我确实比你好说话。”
烛茗松懈下来,又趴回蔺遥身上,鼻尖有一下没一下蹭着他冰凉的耳钉。
蔺遥顺势揽着他重新倒下,躺在地板上,任由他趴着。他知道,即便是这样的消息,能让他有片刻分神,却不能影响到他分毫。
他知道,他还在为爷爷的事情耿耿于怀。
“烛老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气息有些微弱,带着些许鼻音。
“坠楼后醒过来,你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心里想什么呢?”
烛茗微微颤了一下。
曾经确实有一瞬间,浑身像是粉碎一般疼痛时,他想,这样活着还不如不知不觉去死呢。
爷爷……大概也一样吧。
“换个角度想,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折磨着他,折磨着你,也就折磨着我……”
“折磨我无所谓,可我不想再看你痛苦了。”
续命系统的梦境也就短短数次,在成为那样一个强大而有气势的烛茗背后,留下了多少无形的伤痕。
里面甚至还有自己的一份。
从系统那里替他分摊的疼痛少得可怜,心疼之余又无力至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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