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轻一些的白曦,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还有些青涩,却已经比身边的小孩高出一大截,只能侧着身子揽着身边小孩的肩膀,两人都是一脸笑意。
而小孩...看着小孩的模样,赵晖只觉双眼生疼,有什么不住地涌出来。
画面中,柴非正以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眼神,仰头望着他身旁正看着镜头的白曦。那双眼眸里,带着是自己似曾见过的神情,带着渴望,期盼。
赵晖不由笑了起来,笑声却泛着苦涩。想来这张照片,拍好以后,白曦也没有仔细看过。否则,他不可能察觉不出,小孩看着他的眼神之中的情愫。
曾几何时,赵晖也想起来了,曾经也注意到小孩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只是很快在触及自己的视线后就会闪避开,掩盖在情绪下,再也看不到。
哦,赵晖想起来了。
俩人初见面时,在修理厂,在水库边,在吃饭时,小孩就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就好像,透过他,在看着别人。
赵晖如今想想,其实在两人相处的时候,小孩多少都有破绽漏出来,可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想着第一回 见面,他就跟着自己回家,每天都同他主动攀谈,要联系方式,自来熟的叫他哥。
这一切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别有居心。
赵晖按着键又往前翻了翻,后面没有几张照片,有拍过的雨天,一些树木,还有一张,是白曦和一位女生在聊天的画面。
两人不知在聊着什么,面上表情都很生动。白曦面前的女孩容貌清丽,长发披肩,怀中抱着两本书,看着白曦一脸腼腆又文静的微笑。
这张照片的拍摄视角透着一些古怪,赵晖拿起相机又多看了几眼,才发现哪里不对。
这张照片,是拍摄者站在屋子里,透过窗户偷拍的。因为,小孩的脸,就赫然倒映在透明玻璃窗上,他浑然未觉,那双眸子正透过镜头,在窥视着窗外的那个人。
“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其实和白曦长的有些像。”
赵晖猛地松开手,相机掉落在座椅上。他死死抓着头皮,喉间发出压抑却痛苦的低吼,双手青筋毕现,万分狰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晖依旧僵硬着坐在那,一动不动。
电话铃声响起,打碎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赵晖转动着眼珠,看向一旁的手机,双目透着些许空洞。来电号码备注了‘乖乖’,赵晖吸盯着那个昵称许久,铃声奏响快有一分钟了,他才动作迟钝的伸出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赵晖!你怎么还没来呀?到哪里了?下高速了吗?要不要我下楼去接你?”是小孩轻松欢快的嗓音,软软的,俏俏的。笑眯眯冲你撒娇时,甜的能要你的命。
“快,快到了...再等等。”
“那你快来,我等你!爱你,么么哒!”柴非忙着开心,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麻溜的对着手机亲了一口,就快速挂断了电话。
赵晖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此时才像恢复了生气。他错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将手机放到一边,便重新拧开钥匙,发动起车来。
无论如何,他都要亲口问问。问小孩,他到底是什么,是白曦的替代品吗?
车辆飞快驶上高速,往杭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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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公寓,柴非哼着歌开心的不行。他挂完电话就去换了身新衣服,正在浴室拿着吹风机吹着头发。头发吹得半干时,柴非就听见玄关那传来了声音。
“赵晖你来啦!!”柴非立马从浴室冲了出来,一看,果然是赵晖。他此时正开门走进来,在玄关处准备换鞋子进客厅。
柴非一见他,脸上就乍现笑容,高喊着赵晖的名字就扑了上去。男人被他热情地搂住脖子挂了上去,自觉地弯下腰让小孩抱着晃了好几下。
柴非蹦跶了一下下,就松开手站到了地板上,脸上还是透着兴奋和激动。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呀?不是很早就出发了吗?是不是又堵车了?哦对啦,白曦说他已经到了,晚饭我让他订的位子,你等我一下,我弄好刘海就跟你一块出门。”
赵晖见他转身就要往回走,一把拉住他。
“嗯?怎么了?”柴非被他抓住胳膊,回过头去,就注意到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赵晖张了张口,似有难言之隐,在小孩疑惑的目光中,却迟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有话要跟我说?那先等等好不啦?不要让白曦等我们了,难得见面,等吃完饭回来我们再聊,好不好?”
张口白曦闭口白曦,赵晖眼眸沉沉的望着眼前的小孩,表情难看了起来。柴非不明白他是怎么了,抽出手就往回走,嘴里还念叨着,“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你坐沙发等我一会,几分钟就搞定。”
赵晖没有办法,他站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迈开脚步走到沙发边坐下。
小孩哼唱的声音从卫生间飘了出来,是他听不懂的语言,曲调甜腻的很,不知在唱些什么。
赵晖不由心烦,想起方才接到的电话,不由喘着粗气,却又硬生生忍了下去。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小孩这么高兴,究竟是因为谁。
是他吗?还是,因为要见到白曦,而激动呢?
知味观坐落于湖滨路,在楼上包厢即可看到窗外的西湖景色。杭城作为国际旅游城市,夜景也是一绝,波澜起伏的湖面,霓虹光影随之晃漾,多彩多姿。
白曦到了有一会了,看看时间,已经六点了。
果然没等两分钟,就看到了柴非发来的信息。说他和赵晖已经在楼下停车了。
白曦起身走到包厢外,在楼梯口便碰到俩人了。
“刚想去门口接你们,路上堵车了吧?”杭城的晚高峰可以说是非常可怕了,白曦来往多次,实在深有感触。
柴非瞄了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的赵晖,扭头冲白曦笑笑,噔噔噔就跑上楼,到白曦身边,“也还好,不是特别堵。你已经点好菜了吗?”
赵晖此时也跟着他们二人来到了包厢外,白曦推开门领着柴非进去,赵晖便沉默不语的跟在身后。
一进包厢,柴非就喊热,把外套和围巾脱了下来。赵晖极其自然的接过,把它们挂到屏风旁的置衣架上,走到餐桌旁还体贴的帮小孩拉开了座椅。
柴非朝赵晖笑了下便坐了下来,伸手就拉着他在自己右边坐下。而柴非自己便坐正中间,左手边坐着白曦,围着一张圆桌。
“小非,你坐这,我都不好跟赵晖说话了。”
看着这俩人的举止,白曦忍不住打趣道。他原本是想私下和赵晖见面的,哪里知道这孩子非要跟着一块来,生怕自己说他坏话似的。
“怎么,故意隔开我和赵晖,是怕我说你坏话吗?”
柴非顿时心虚,眼神乱瞟了一下,注意到右边的赵晖正盯着自己看,不由慌张的咽了咽口水。
“这可说不好,万一你说我坏话,我坐这正好可以打你。”
“小非,你这是在故意恐吓我吗?”白曦无奈笑道,打量了一下一旁的赵晖。
“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吗?非非。”
赵晖听着两人对话,看向他左侧的小孩,突然发出一问。
柴非被这问题给吓了一跳,扭头就瞪着男人,大概是因为心虚作祟,气焰可以说是格外嚣张,“你你你…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嘛!”
“嗯……”赵晖假装沉思起来,柴非一看他这样就更加激动,“你什么意思!你这表情是说我对你不好吗?!”
“那,非非你告诉我...有,或没有?”赵晖又转回到这个问题上,表情却是格外的认真,望着柴非,把柴非看的一愣。
他看了眼对面的白曦,眼神虚飘了一下,有些不敢直视赵晖的目光。
赵晖从方才起就一直盯着柴非的一举一动,以及所有的表情。他此刻能够确定了。小孩,的确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赵晖注意到一旁正津津有味在看戏的白曦,那双与他有些相似的双眼,与他对上,目光清明而温和的对他一笑。坦荡荡,如清风明月,没有任何遮掩。
赵晖这下也看出来了。白曦,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曦见柴非支支吾吾个半天也没说出话来,而赵晖又沉默不语着,生怕俩人为这事闹起来,连忙打岔,“先不说这个了,待会菜都冷了。非非,赵晖,我们吃完了再聊。”
柴非见有人递台阶,就赶忙下来了。他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用胳膊撞了一下身旁的男人,“我要喝猫耳朵汤,你给我盛一碗。”
赵晖看了眼餐桌,对飘着豌豆和笋丁的一汤碗疙瘩汤表示疑惑,“这个?”
柴非点点头,赵晖便拿过小孩的瓷碗给他盛了两勺,再放到小孩面前,“别烫着了,吹吹凉。”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柴非没好气地说完,就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吹热气,递到嘴边。
赵晖听后也不说话,只沉默夹着菜吃。杭帮菜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过于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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