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他跑去打开门,见着陆消手插口袋还在房门口晃悠,便有些不悦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来你家借张床。”
“你家没床?”
“没床。”
“我家没客房,你睡客厅。”
“你就是这么待客的?你去我家,我妈可是专门给你腾了间屋子。”陆消朝他吹了个口哨。
许弥吃了哑巴亏不敢发作,只好往隔壁房间一指,“这间是空的。”
“不用麻烦,我跟你睡就行了。”陆消说。
“不行!”许弥瞪他。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行?”陆消呛他。
许弥气到直接背过身去,不看陆消。
陆消在他身后悠悠说,“刚刚跟你男朋友打电话呢?”
许弥不打算理他,身后人却擦着他的肩膀走进他的房间。
“你找你女朋友去。”许弥上前拉住他。
“早单了。”陆消转身看了他一眼,“你那小跟班没跟你说?”
许弥才反应过来陆消说的小跟班是周舟。
“复合了几天,觉得不太合适。”陆消又说。
他突然这么真诚,许弥反倒有点不习惯。
“那你找你朋友去。”许弥把他往门口拉。
陆消跟着他走了两步,突然定住脚步,让许弥踉跄了一下。
“可是我只想来找你。”陆消反抓住许弥的手,靠近了他,“我还想你跟他分手。”
许弥瞳孔骤然一缩,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陆消钳制住许弥的手腕,“跟你分开以后,我每天都疯狂想你。”
很快许弥就被陆消用力抱住,陆消的脑袋埋在他的颈间,在他耳边一声声说着,“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许弥想挣脱,却被抱得更紧。
第41章 笨拙
许弥被陆消圈着,背抵上了墙,他绷直了身体,不知该如何回应陆消的拥抱。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陆消喑哑着声音说,“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
许弥把委屈咽下肚,又咬紧了薄薄的下嘴唇。很快陆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一改往日的粗暴,此刻许弥竟能感受到陆消柔软唇瓣上的柔情。
许弥愣住了,他对上陆消的眼,看见陆消眼里有什么东西闪烁着。
“我六岁就认识你了。”陆消声音有些颤抖,他抓住许弥的手臂,“那时候是你先亲的我,说你喜欢我。”
许弥心底哆嗦了一下。之前的梦果然不仅仅是梦。
他的心猛地下沉,一把推开了陆消,“可是你早就推开我了…”
“我六岁的时候怎么知道男生能喜欢男生!”陆消抓着他的胳膊又靠近了他,“我现在都还不能接受。”
许弥偏开脑袋,陆消一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叫他不能移开视线。
“我从六岁就开始恨你。”陆消眼底猩红,“如果不是你,我从来不会觉得我喜欢男生。”
许弥浑身一凉,放弃了挣扎,他垂下眼眸,无力再去看陆消。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变成我爸那种人。”
许弥心里咯噔一下,听见陆消说,“他跟我妈离婚,然后跟一个男人跑了。”
许弥心里堵得慌,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很快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陆消,一字一顿说,“你要搞清楚,你爸的事,错的不是同性恋行为,是出轨和骗婚。”
许弥说完这话后,明显感觉陆消的身体僵硬了。
陆消松开他,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许弥本想拔腿就跑,但鬼使神差竟在陆消身旁坐下。
陆消直勾勾看向墙壁,眼神却有些涣散。
“陆消…”许弥艰难开口,“如果是我让你怀疑自己喜欢男生,那我道歉。”
陆消半晌没回话,许弥起身准备走人,却被他一把拉住。
许弥被陆消一把拉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
陆消搂着许弥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脖颈处。许弥刚想推开他,脖子上却突然传来一丝冰凉。
这阵冰凉顺着他的皮肤纹理滑进他的锁骨,让他不禁心底一颤。
陆消哭了。
许弥惊愕低头看向陆消,却只能见他把头埋得更深,似乎不愿露出一点痕迹来。
许弥见过陆消各种情绪,见过他冷漠,见过他躁动,见过他高潮,唯独未曾见他落泪。
许弥心里莫名恐慌,他推了推陆消的胳膊,小声说,“喂,你没事吧?”
陆消终于把头抬了起来,许弥见他眼睛通红,心却突然软了,他对陆消说,“我刚才说我道歉,你听见了吗?”
“我不要你道歉。”陆消突然换了嘴脸,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对不起。”许弥狠了心说。
他大概猜到了陆消想要什么,但陆消想要的他不能给。
陆消站了起来,带得他一个趔趄往后退。
“许弥,对不起。”陆消把他圈进怀中,说,“能不能再喜欢我一次。”
许弥面色苍白,他牙齿有些打颤,“陆消,别再这样了。”
陆消没有回话,许弥有些不安,他低声说,“你长得好,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这是许弥的心里话。这么多年,陆消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没有之一。
许弥听见陆消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
很快陆消松开他,什么话都没说就走出门去。
许弥盯着他下楼的背影,却迟迟没有勇气追上前去,他听着陆消一步步下了楼,接着便是院子里铁门开关的声音。
许弥走到窗边,看着陆消骑车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个地方空了。
他抬手摸了下脸,脸颊上被亲吻的地方似乎还有感觉,像极了六岁那年陆消跟他玩过家家时,笨拙的亲吻留下的痕迹。
第42章 距离
许弥还在窗口发着呆,楼下门铃再度响起,想到可能是陆消又回来了,许弥心底五味杂陈,他跑下楼开了门,然后见到了梁景。
外头下雨了,梁景淋了雨,几绺刘海有些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梁景鼻息厚重,微微喘着气。
这一刻,所有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许弥第一次意识到人生很多时候是单选题。
许弥抱住梁景,一遍遍说着“对不起”,梁景什么也没问,摸着许弥的脑袋说,“都过去了。”
这一夜以后,许弥和陆消彻底断了联系,许弥偶尔在走廊看见他,都是低头快速走过,而陆消也没再堵过他。
周舟似乎也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他很识趣地没再提起陆消。虽然许弥后来发现周舟放学开始跟隔壁班的男生打篮球了,陆消也在其中。
梁景为了照顾梁父每天在家自学,傍晚若得闲,便会抽空接送许弥回家。
许弥好几次觉得麻烦他了,便想自己回去,梁景想了想说,“要不以后你想自己回家的时候,就去我家吃晚饭,你自己走回我家,怎么样?”
于是许弥稀里糊涂就开始到梁景家蹭起饭,但也仅限于蹭饭,许弥在梁景下楼陪梁父散步时,就会跟着一起下楼,然后一路走到公交站再自己坐车回家。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不给梁景添麻烦的方法。
从许弥跟陆消保持了距离以后,他发现自己无意中也开始跟身边其他人保持起了距离。
有一次梁景在房间里想亲他,许弥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一时无法给出回应,于是最后梁景只在他唇上贴了一会就作罢。
后来次数多了,梁景尝试着将舌头探进许弥口腔里,却被他坚硬的牙齿阻挡在外面。
“乖,张嘴。”梁景哭笑不得。
许弥笨拙地打开口腔,但舌头却麻木了。许弥看着梁景有些受挫的神情,心里自责极了,他抱住梁景,主动地想要亲吻他,却全亲在了他的嘴角。
后来许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补偿梁景,可是梁景却越来越忙了。
起初,梁景每周末还带他去外面看电影吃东西,后来梁父病情加重,梁景走不开,许弥就跑来梁景家陪他跟梁父。
年底的时候,梁父咳嗽时常常呕出一堆血来,许弥抱着本金庸小说,躲在梁景房间里,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心也随着那一阵一阵令人心悸的咳嗽声疯狂颤动着。
有一次周末,许弥在梁景家过夜,半夜醒来,枕边空了,厕所里却传来沉闷的哽咽声,像是有一个男人,把悲伤全留在了喉咙处。
有一次梁景出门买日用品,梁父拉着许弥的手,说,“看得出来我儿子很喜欢你…”
许弥赶忙说:“因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梁父揉了揉眼睛说,“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这么多年,都把他妈的死算在自己头上…”
许弥鼻头一酸,忙低下头,却落下一大颗泪珠。
“他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要求自己无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梁父叹了口气,“因为他说不能让他妈白生下他。”
许弥想起那挂了满墙的奖状,点了点头说:“他真的很优秀。”
“你来了以后,有一天,他跟我说…”梁父摸了摸椅子的扶手,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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