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溟就是这样的人,他对这些人,还有这些人的反应,完全无感。
那些只会说不会做的人,毫无脑力判断只知道跟风随波逐流,连站在他对立面的资格都没有,他凭什么就这么给他们脸?
还跟他们生气?
简直多余。
他只要信他的人相信他就够了。
苏睿在出成绩那天,连羽绒服外套都没穿,就直接从教室里跑出来到教学楼外的布告栏外头找他的成绩,他听王建跟他说,苏睿当时抖抖缩缩站在冷风里,大力敲着布告栏激动的冲周围的人介绍着他,介绍着史溟是怎么努力怎么学习,又怎么在她全世界第一大美女苏睿睿英明神武的指导下挨了数不清遍骂数不清遍巴掌后取得的成绩。
还有老周。
老周在期末成绩出来那天,给了他一个安稳有力的熊抱。
“好小子!”老周爽朗的笑声在他耳侧回荡着:“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老周那句话,比什么狗屁的奖励奖状都强。
身上的臭味散去的差不多了,史溟要抬步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直轻扬着,他低头,直接就笑出了声。
他现在确实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他现在有很多朋友,有的是会叼着棒棒糖跟在他身后嘻嘻哈哈打闹的中二病,有的是会在学习上和他并肩而行的神经病,有的是……有的是自从他第一次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绝境里,就一直给他希望给他光的小傻逼。
I am a sucker of you .
他早晚要把这句话讲给贺子兴听。
可史溟不经意偏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傻逼蹙着眉在瞪他。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冬风太大的缘故,史溟仿佛觉得自己还能看到贺子兴背后那一簇燃烧的无形烈火,气势汹汹的,好像那烈火还是冲着他来的?
史溟莫名其妙,不过他心里是极其欢喜的,在这时候见到贺子兴,就像是愿望成真一样的感觉。
贺子兴盯史溟老半天了,他的眼珠子就一直没从史溟上扬的嘴角边儿离开过!
他知道了,史溟就是个背信弃义谎话连篇的无耻叛徒!
瞧瞧,瞧瞧他这脚底踩的这双锃光发亮的短筒黑靴!瞧瞧他这一身名牌黑呢大衣!被那老冷的风吹着还特么敞着怀随风飞舞的!这特么是上这儿来跟人约会装逼耍帅呢!操!人明明都走了他还特么一直不停的搁那儿看着人家的车屁股傻笑!他妈的演偶像剧都不带他这么演的吧!呵!笑得那叫一个春风荡漾啊!腊月凛冽刺骨的冬风都奈何不了他啊!
这男的,挺痴情哈?
贺子兴瞧着朝他走过来的这人,在心里一声又一声的冷笑着。
“你怎么来了?”史溟笑着问了句,一边朝贺子兴走一边系着大衣扣子。
螺蛳粉的味道散尽了,他其实还挺冷的。
见女生就开领口!
见他就迫不及待的系上扣儿了?
操!
真虚伪!
贺子兴不咸不淡的冷哼一声,头往后偏了下:“我带李淙去许哥那儿。”
其实S市中心距离市郊的机场远得多,市郊也有不少舒服的大酒店,有几家还是李淙的朋友开的,他们那帮子人在今天白天接了李淙,又在市郊一个大餐馆里聚完餐以后,贺子兴就要争着带路。
他就是要带着他们往市中心走!
被关家这么久,好容易关到快除夕他妈终于肯把他放出来,他没做的事儿已经做了,没见的人,他挺自私的想,也该找个什么借口来场偶遇吧?
贺子兴现在特别后悔他做的这个决定。
史溟顺着贺子兴的指示往后瞧了眼,除了看到街边一排门店上挂的正在风中摇摆的红灯笼,还有三两个穿貂披裘的都市女人踩着高跟鞋路过之外,什么都没看见。
“李淙……”史溟挑眉问着:“是空气吗?”
贺子兴听这话,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那一帮子人全都没影了!
“操?”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赵奇给他发了个消息:
—你自己搁那儿瞪去吧,那是你的仇家,不是我们的仇家,大过年的,不适合打架,我们先带着李淙去许哥那儿安置了,你完事儿后直接过来就成。
贺子兴的眉毛拧成了蜷曲的蜈蚣。
“怎么了?”史溟问。
“他们先走了!”
“就我在的那个宾馆?”
“嗯,”贺子兴把手机揣回兜里,也不再看史溟,直接就往那边儿走:“一起走算了,顺路的。”
贺子兴今天穿了一身军绿色迷彩,棉质的,看着挺厚实,穿他身上却不显臃肿也不显矮,再加上他步子矫健铿锵,身姿潇洒,举手抬足呈现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肆意骄狂的少年姿态,甚至史溟都能从这身迷彩服里,窥见裹在里面那正在有力鼓动的白皙一片的后脊。
他从后面看着这人,忽然就有种想扑过去把这人抱住摁怀里狠狠欺负他一下的冲动。
可能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征服像贺子兴这样桀骜不驯的人更刺激、更能让人心跳加快的事了。
史溟咽了下吐沫,跟到了贺子兴旁边,开口:“贺子兴,你有没有……”
“刚才你送的那人……”贺子兴在史溟开口的那一刻也同时张嘴问着。
“你先说。”史溟说,去宾馆的路还长,他挺享受能这么肩并肩跟贺子兴一块儿漫步街道感觉。
贺子兴今天晚上心里本来也不舒坦,也就不客气继续问着,“刚才你送的那人,是苏睿吧?”
“嗯。”
“你俩刚吃饭去了?”
其实他是想问,你俩刚约会去了?
“她今年帮了我不少忙,”史溟说:“就请她了顿饭,她自己要求的。”
“哦,”贺子兴想了下又问:“吃的啥?”
“螺蛳粉,”史溟啧了声:“差点没把我臭死。”
“你不喜欢吃?”
“是啊,”史溟说:“所以才带她过来的,她一下就吃了两碗,跟猪似的。”
史溟这话有歧义,他自己没发觉,是因为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按照史溟的意思,是:因为他不喜欢吃,所以他就以为苏睿也不喜欢吃,没想到那女的竟然是螺蛳粉骨灰级爱好者,一下还他妈干了两碗!操!这女的简直太能吃了!
然而现在PH值明显呈酸性的贺子兴却理解为了另一种意思,按照恋爱小达人李飞模式的解读,就是这样的:哎呀,我这个小女朋友苏睿挺喜欢吃螺蛳粉啊!我俩约会还按照她的意思挑在了我最不喜欢的螺蛳粉店啊!我还爱意满满的把我自己的那份儿让给她,让她一气儿吃了两碗吃个够啊!诶呀我的小女朋友可真是个可爱的小猪猪呢!
心里其实特难受的,又塞又堵,身上还有种无能为力的虚无感,但贺影帝一直都挺能装的,他扯了扯嘴角,笑着:“挺好的。”
“她这个人挺不错,”史溟这话是真心话:“我很感激她。”
史溟是什么人,贺子兴再清楚不过,冷冷淡淡又没情没义的,他俩不熟的时候,史溟也没少跟他犯浑,所以这人现在突然跟他说,苏睿在他心目中是这样一个人,贺子兴就知道了那个女生,在史溟心中拥有着怎样一个地位。
贺子兴喉咙里就跟吞了个火山似的,沉重滚烫,干涩难受,噎得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笑着扯了扯嘴角,偏脸四下乱看着。
发热的眼眶有点湿,贺子兴模糊的视线掠过周身年味气息浓烈的商店小摊和人群。
灯火憧憧,人影绰绰,门店前头的音响放着高昂热烈的歌曲,男女交谈的欢笑声和小孩儿咿呀可爱的奶音交织穿梭在身前这条富盛的都市大街中,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着迎接新年的喜悦……
可这挺热闹喜庆的场景,在贺子兴现在看来,那跟刮在他脸上阴凉透骨的冷风也没什区别。
他伪装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很难再强迫自己说点什么祝福的话来。
“我也感谢你,”史溟看着他笑了笑,抬手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贺子兴,我最感谢的人就是你,没你,我挺不到今天。”
“嗐!别客气!”贺子兴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拽着史溟搭在他肩上的胳膊猛然一扯,一把将史溟搂住,然后,他抱着史溟拍了两下他的后背,他的眼角搁在史溟肩上狠狠蹭了一下,等到那微湿的液珠滴落的地方完全被吹干,贺子兴松开史溟,眼睛里星光闪烁,他笑道:“咱们不是好哥们儿吗!好哥们儿帮个忙是应该的!哦,对了,你刚才要问我什么来着?我问完了,你问吧!”
史溟没答,他盯着贺子兴的脸,他觉得贺子兴这笑有点不对劲。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他就会知道他喜欢的人笑得时候该是怎么样的笑,哭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哭,知道他的嘴角咧开到什么程度是真,眉眼弯下到什么弧度是假,像贺子兴今晚这种半哭不笑的,史溟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怎么了?”史溟抬手按了下贺子兴的头,温声问着:“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贺子兴因为这一下触碰差点没又给哭出来。
他不是一个喜欢掉泪的人,他从小到大挨过那么多回揍,跟人干过那么多回架,他一次都没哭过,就算有时候碰上什么烦心事儿了,他也就是抽抽烟,喝喝酒,稍微麻醉一下自己,然后等睡一觉醒来,他依旧是那个阳光开朗人见人爱的贺子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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