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回公司了。”
不论大堂里如何吵闹,都与他无关,他利落地转身,一刻都不想多待。
“站住。”
陈风临叫住他,语气不算特别好。
无法,好歹是生自己的人,陈茗只能转回来。
“父亲,还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秦远的学生走得很近。”
离他发现秦思远的真实身份也才过了几天,所以这个大宅院里的人更不知道秦远就是当年的秦思远。
陈茗眼神微动:“没错。”
“为什么?”他要掌控他身边的每个人,包括邵峰,也是他安排的,他拿有所有人的把柄。
若不是年逾古稀,膝下又只有这一个儿子,他的毕生心血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交托出去。
“阳阳的朋友。”
这时候,只能把邵雪阳推出来了。
“哼,狐朋狗友。”
陈茗微垂着头,没答话,显得极为顺从。
“别存些不该有的心思。”
“谨遵父亲教诲。”
从冰冷的大宅院走出来,六月的太阳也是阴冷的,这就是他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裹得密不透风的原因了。
他想的是,等这一阵的风头过去,再去找秦思远,他怕那个老东西真对秦思远做出什么来。
再等等,这家破公司马上就能垮台了。
个把月后,他的计划露出了一点端倪,陈风临闻声而动,谨慎地给公司来了波大换血,走的时候还当着全公司的面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再有下次,你就不用留在首都了。”
陈茗第一次没有低眉顺眼,而是抬起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脸,顶着那个巴掌印,轻蔑地俯视着他。
“您以为,您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最后陈风临是被邵峰好说歹说半拖半拽出去了,老爷子撒起泼来,比骂街的饿妇人还狠。
员工在陈茗的扫视下作鸟兽散,消化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陈茗板正地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差点瘫软在地。
他扶着墙靠了一会儿,然后挪到落地窗前,注视了好久的车流。
似乎,他的临界点快到了。
就那么跳下去,其实是种解脱。
他背靠着落地窗缓缓坐下,今天无意间从邵峰那里听到了几月前和沈宇的那顿酒局,原来事情是那样的。
原来每个人都有推波助澜啊,不仅沈宇,陈家的人也掺了一脚。都不在乎他自身的意愿。
小远似乎在跟他怄气,据邵雪阳所说,小远留在了京大做研究,绝口不提他陈茗这人。
说好的等这段时间过去就联系他,结果都怪自己没用,过了这么久还没处理好。
不过也好,小远忘了自己也好,反正也没多长活头了。
他离开了,周围的人该吃吃该喝喝,不会被他影响到分毫,不会给人家添麻烦。
但悲凉的是,这好像恰恰证明了,个人与世界是分开的。
只是他有些舍不得,他还没告诉小远,自己想他了,很想很想。
办公室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他从头冷到了脚,以至于最后他抱住了双膝,将头深深埋了下去,莫名其妙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时,窗户外出现了一个大月亮,就挂在他眼前一般。
“十五了啊,”他喃喃道,“小远的生日。”
对,他怎么忘了?今天是小远的生日,他忘了跟他说生日快乐,想当面跟他说,还忘了给他买礼物,这就去买。
他蹭地站起来,头脑发晕也顾不得,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
可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不行,时间还不到,现在去找小远,会给他带来危险的。
可是,他真的好想他啊。
秦思远刚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一阵跑步的声音,他下意识站得笔直,等里面的人开门。
今天跟邵雪阳道别之后,他就一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迷迷糊糊就走到了陈茗公司门口。
公司里没什么人,毕竟都晚上10点多了。
前台是新来的,没见过他,自然拦住了他。
“你们,陈董在吗?”
“在,请问你有预约吗?”
他摇了摇头,又走了出去。
只不过他身体的行动远比脑子要快,可能这也是他成绩好的原因之一吧。
反正等他再次抬头时,已经站在了陈茗的办公室门口。
是趁前台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上来的,也还好一路上都没遇到人。
40、生日快乐,对不起
脚步声停了好一会儿,他没有等到人给他开门。
黑暗中,门悄无声息地被秦思远推开,透出一束光,刚好照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人身上。
他心脏一紧,有些呼吸不上来,这个样子的陈茗,很让他心疼,心疼得快要爆炸了。
意识涣散的时候,有人轻轻从背后拥住了他。
他也不管,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过了好久才喃喃道:“小远,我想你都想出幻觉了。 ”
“你怎么知道是我?”
秦思远下巴抵着他的肩窝,硌得他有点疼。
“闻,”他得意地动了动鼻子,跟个小孩子一样,“闻出来的。”
“嗯。”
隔了好久,秦思远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陈茗放松地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秦思远刚想跟他说去床上睡,那人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在黑暗中灼灼地望向他。
“生日快乐,小远。”
他难得固执地要等一个回答,说完之后也没有收回目光。
秦思远本来话就不多,被他一逼更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能献上一个深吻,动情的时候堪堪退开。
陈茗的欲求不满都挂在脸上,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安分下去,躺在他怀里,望着窗外的月亮。
忽地,他笑了一下。
“不是梦啊,太好了。”
他知道陈茗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的交流障碍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
如果邵雪阳在这里,他会好受很多吧,或者其他能说会道的。
这样平静地想着,他眉宇间的暴戾却越来越浓重。
“我想睡觉了。”
陈茗扯了扯他的衣角,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陡然清醒,紧了紧手臂,低声道:“睡吧。”
做了一夜的噩梦之后,陈茗一如往常在办公室醒来,只是这次床上多了个人。
“小远,”他戳戳秦思远的脸,说,“你在吗?”
“不在,滚。”秦思远没睁眼,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
昨晚上被他闹得根本睡不着,做个噩梦还做出花来了。
陈茗没有说话了,自顾自地坐了起来,大腿贴着秦思远。
隔了一会儿他还没有动静,秦思远以为他生气了,悄悄撑开一点眼皮,却刚好对上陈茗投过来的目光。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咕噜坐起来。
“小远,”陈茗微微低头,抓起他的手摩挲着,“我,对不起。”
秦思远挑了挑眉,至少还有点觉悟。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现在才来问这些或许为时已晚,但再不问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不好。”秦思远实话实说。
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陈茗又低低道了句“对不起”。
“嗯。”知道了。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他心里的愧疚为什么会越来越重?
任由他再捏下去,秦思远怕自己的手指骨会断。
他反握住他的手,让它老老实实地不能动弹。
“为什么不联系?”
这是在问这几个月的情况了。
“我。。。。。。”
他支支吾吾的,纠结于该不该说实话,欺骗,真的是一种很让人寒心的行为。
“嗯?”
要不是因为他是陈茗,秦思远现在就该动手了,没什么是暴力不能解决的。
陈茗纠结再三,叹了口气说:“这跟我当初离开A市也有关,你确定要听?”
“说。”
“好吧。我本来是陈家的弃子,机缘巧合之下回到了陈家,暂时管理家族企业,陈家是个很复杂的地方,我只是个工具人,陈家家主严格监控我周围的一切,包括你,小远。”
说到这,他顿了顿,之后再次叹息了一声。
“小远,再等我一段时间,我。。。。。。”
不等他说完,秦思远就打断了他:“等你做什么?”
陈茗愣住,看得出来这人生气了。
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换了自己,久别重逢的恋人突然失去联系,也会气得肝疼吧。
他无意识捏紧了拳头,想思索着合适的作答方式,脑袋却不应景地一片空白。
陈茗总是这样,把真实的想法都藏在心底,连带着表情也是。
即便凭着自己十几年观察人的心得,秦思远也看不透他戴的面具。
几个月前他为什么从酒店衣衫不整的出来?又为什么那之后不再联系自己了?
这种无力感这个月来一直折磨着他,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他需要自己待会儿,不然很可能控制不住体内的暴戾因子,会伤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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