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之手 (牙齿)

冥王哈迪斯罕见地没有沉默，而是直接劝阻：“赫尔墨斯殿下，身为圣山的主神，你最好的选择是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不是为了某位神灵的亲眷，冒着彻底陨落的风险离开奥林匹斯，更别说下界，太危险了。”

此事与海王波塞冬密切相关，祂罕见地没有表态，众神之父宙斯没有说话，只是随手扔出一道闪电，精准无比地落在大漩涡卡律布狄斯的嘴里。

一瞬间，诸神使者赫尔墨斯就领会到众神之父宙斯的谕示，手持神权武器卡杜休斯，出乎所有神灵、怪物的意料之外，穿透亿万飓风形成的壁垒，出现在美丽的西西里岛近海海域上空。

由于被外神斩断过右脚的飞翼，狡猾的赫尔墨斯派出的只是一具分身，只有后背长着两只洁白的羽翼，扑扇着翅膀缓缓地降落在大漩涡的底部，伸出手抓住海王后安菲特里忒的头发。

出乎祂的意料之外，大漩涡的底部，卡律布狄斯的嘴巴陡然张大，露出深不见底的喉咙，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巨量的海水将安菲特里忒以及赫尔墨斯都冲进去。

山崩地裂的强大水压，即使赫尔墨斯手持神权武器卡杜休斯，都没有冗余时间发挥出来，祂只能默默地忍受着神体快要被压扁的痛苦，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海王后安菲特里忒。

不仅是两位神灵被卡律布狄斯吞进肚子里，大部分潮汐军团的溃兵，也先后被合拢的涡流卷入漩涡之女的腹中。

结果等待他们的不是胃中之海，而是腐蚀力惊人的强酸，普通的鲛人抵抗力稍微差一些，转眼间皮肤血肉都被消化殆尽，仅仅剩下一副久经锤炼后，硬度堪比钢铁的骸骨。

赫尔墨斯的神体并不怕强酸，安菲特里忒的体质也不惧卡律布狄斯的胃液，只不过当祂们发现无法挽救潮汐军团的溃兵时，立即准备携手离开。

“现在才想走？晚了！”

一只幽蓝色的巨手从强酸海伸出来，瞬间抓住诸神的信使和海王后，不过赫尔墨斯拥有独特的神威，轻易摆脱擒捕自己的敌人，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强酸海面上。

祂刚想得意地发出狂笑，不料巨手的尾指指节，陡然延伸一只略微缩水的手臂，再次将诸神的信使抓住。

赫尔墨斯不得不再次使用神权武器，瞬间令神体虚化，进行短距离定向传送，摆脱令祂感觉不快的手臂。

可是，落空的巨手，也再次爆发出一只相对更细小的手臂，将诸神信使牢牢地抓住，并在瞬间击落祂赖以成名的神权武器卡杜休斯。

“可怜又可恨的赫尔墨斯殿下，无法脱离大漩涡卡律布狄斯的身体，难道还足以令你警醒？只能施展诡计为自己谋利的圣山小厮，是否往昔沐浴在神圣的荣耀中，令你的神智都腐朽生锈？”

化身幻影的鲁斌出现在强酸海上，捡起赫尔墨斯的神权武器，在诸神信使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轻易拔掉顶端的黄金翅膀，犹如折断小树枝，轻易毁掉卡杜休斯。

“你在大漩涡卡律布狄斯的胃袋里，卡律布狄斯却被涡流深深的俄刻阿诺斯包围，你的神权武器再强，也无法突破双重神性壁障，否则你就可以轻易地穿过世界的晶膜，来去自如地游荡在黑暗虚空大海。”

赫尔墨斯听到这些话，金黄的脸色瞬间骤变，祂伸手指着死而复生的外神，立即开口指责：“你……你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释放远古泰坦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他们曾经参与创造世界的伟业，掌握着神灵都不知道的秘密，藏在世界本源深处的秘密。远古泰坦与我们是绝然不同的，他们并不需要信仰，没有任何外力可以束缚，只能永远地沉睡，待在诸神为他们准备的牢狱里。”

“你的废话真多！就像一个为了自己的愚蠢辩护，喋喋不休的反派。神战的失败者，死吧！”

鲁斌切换到杀戮之子的形态，瞬间来到赫尔墨斯的分身面前，利爪似的右手贯穿祂的心脏，另一只手则干脆地捏爆诸神信使的头颅。

海王后安菲特里忒惊恐不安地想要逃走，可是就连横行三界的赫尔墨斯都死了，祂又能反抗即将来临的死亡？

鲁斌看了安菲特里忒一眼：“真可惜！你的神体会是孕育尼普顿的最好苗床，至于现在只能成为祂晋升蜕变的基石。”

海王后看到实力深不可测的外神轻轻摇头，一颗心瞬间坠落到谷底，感觉前途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希望的光芒。

鲁斌伸手招呼：“我的盟友，伟大的海洋泰坦俄刻阿诺斯陛下，先从欠债不还的圣山诸神身上，收取一份足够丰厚的利息。”

他的话刚刚说话，强酸海伸出的巨手，立即发力捏爆海王后安菲特里忒，祂的海藻王冠，成为俄刻阿诺斯的戒指，权杖则融合为一根指骨。

“无主的海神宫殿已被攻破，在堆积如山的废墟里，肯定收藏着你被诸神窃取的精髓。只有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才能给予卑劣的圣山诸神前所未有的打击。”

涡流深深的俄刻阿诺斯立即收回伸进大漩涡卡律布狄斯体内的手臂，极力舒展着自己的身躯，向海神宫殿的废墟潜行游去。

作为第一个脱离黑暗深渊塔耳塔洛斯束缚的远古泰坦，俄刻阿诺斯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时刻保持着清醒冷静的头脑，避免出现再次暴走，掀起世界范围的洪水，触怒本源继而被惩罚抛弃的命运。

鲁斌目送涡流深深的俄刻阿诺斯离开西西里岛近海海域，小心翼翼地护送着淡水之母忒堤斯前往内陆。

这位独自繁育出三千河神，掌握小溪、河流、水潭、湖泊以及地下暗流的远古泰坦，鲁斌成功说动她对付希腊诸城邦，以此断绝圣山诸神的神力来源，铲除信仰土壤滋生的芽苗，彻底松一松土，就是当下最紧急，也是最需要办成的事情。

黑暗深渊塔耳塔洛斯已被鲁斌彻底打开，横越高空的光明泰坦许珀里翁，领着被圣山诸神打落冥界的往昔太阳神赫利俄斯，前往云端之上的奥林匹斯圣山，与如今的太阳神阿波罗，争夺太阳的归属。

鲁斌回头看了一眼，莫名地有些期待：“许珀里翁、赫利俄斯、法厄同，祖孙三代泰坦，从世界的原初火热球体，到成形的黄金太阳，至中途夭折的红日，我就不信阿波罗能够抗住，即使无法夺回太阳的控制，至少也会撕裂阿波罗的王座。当世界失去光明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圣山诸神，就会受到世界本源的惩罚。”

这就是赤果果的阳谋，不同于暗中算计的阴谋，甚至无需任何掩饰，还未开战就锁定胜局。

鲁斌从被命运摆弄的棋子，在机缘巧合之下，也摇身一变，成为以世界为棋盘，与宙斯、泰坦并列的棋手。

“关键的一点，我可以输很多次，赢了就可以提前锁定胜局。至于圣山诸神，哪怕输一次，祂们的神力秩序，稳固的三界统治，都会被彻底掀翻。”

第四百三十四章诸神之战（九）争夺

淡水之母忒堤斯踏上伯罗奔尼撒半岛，继而进入希腊城邦的精华之地，异常繁复的水系，逐一接驳在她身上，不断出现的山林水泽女神，主动或是被迫融入她的体内。

鲁斌注意到这位远古泰坦虚幻的身影渐渐凝实，稍微走近就能听到流水淙淙的声音，那是生命的律动。很显然，为了创造世界，塑造地貌，忒堤斯消耗了过多的本源，如今却顺利地取回，并令自己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

“我并不是擅长战斗的泰坦！按照你的意愿，内陆的诸水已纳入掌控。我会令城邦的地下暗流干涸，让里面的凡人活活干渴而死。满意吗？”

鲁斌轻轻点头：“奥林匹斯圣山建造在泰坦后裔的尸骨上，超出云端之上的巅峰，实在太碍眼了。想把高高在上的诸神拉下来，我必须得借助你的力量，抬升海平面。”

淡水之母忒堤斯沉吟片刻：“水漫圣山！如果中途失控，波及世界的大洪水又会降临，犹如母亲的本源不会允许如此恶劣的行径。我们吃过一次苦头，遭受三千年的囚禁。”

“脱离河道的水流过于泛滥，就会变成灾难性的洪水，不受约束的狂暴自然力，对谁都没有好处。伟大的忒堤斯，我已明白你的苦心。”

“俄刻阿诺斯在海神宫殿取回失去的部分精髓，现在已动身去驯服我们的后裔，他是众多泰坦之中，体量最大的一位。当他站起身接近奥林匹斯时，就可以轻易地淹没云端以下的部分。”

鲁斌叹了口气，立即表示明白，能够说动水的支配者，与他的努力和情分有很大的关系，再则经历漫长时间的囚禁，无论是涡流深深的俄刻阿诺斯，还是淡水之母忒堤斯，都表现出很强的克制力，不再像往昔泰坦之战，面对如同后裔的诸神举起叛旗，在暴怒中掀起大洪水，差点摧毁世界的表面地貌。

横越高空的许珀里翁以及昔日太阳神赫利俄斯，不分先后地蹿出幽暗无光的冥界，汇同红日神孽法厄同，争抢阿波罗的太阳王座。

远射者愤怒地挽弓，扫射出一波绝毒的瘟疫之箭，落在许珀里翁的身上，中箭部位顿时泛起死气沉郁的黑斑，就像年长者脸上的老人斑，散发出一股腐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