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火游侠 (瀚海纤尘)

　　“长老，我把人带到了。”塞薇娅拉一落到底部，立即恭敬出声。
　　林恩跃下龙背，与红龙长老充满威压的双瞳对视，只觉得看到了一个赤红的世界，无数火山齐齐喷发，烈焰布满了天空，火元素生灵时隐时现。
　　他被束缚在这个世界中，无法动弹，无法言语，任由火焰焚烧。
　　铮！
　　就在此时，林恩身后的「狂风英雄」发出短暂的银光，传出清脆的响声，让林恩脱离赤红的世界，重新见到若有所思的红龙长老。
　　“凡人，你有一点神秘。”红龙长老着重观察林恩的眼睛，等候半刻亦未见到后者眼睛出现黑框，“或许如那个孩子所言，你并不受疯嚣的污染，但对于你能否解决污染的源头，我表示怀疑。”
　　“长老阁下，能先让我看看嘛？”林恩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茫然不已。
　　我只是来看看疯嚣污染的，怎么突然让我解决了？
　　“可以。”红龙长老身形发出光芒，转眼之间变为一位穿着长袍、佝偻身子的小老头，“拿上护符，若是感应不适，及时退回来。”
　　林恩接过龙首状的赤红金属护符，缓步走向红龙长老身后布满结界的洞穴。
　　红龙长老凝视林恩背后的两件绷带装备，微不可察点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一句。
　　“果然是半神的手段，此人来历非凡，或有几分本事。”
　　林恩捏着硌手的护符，甫一靠近洞穴入口便见到层层结界自动分开一个小洞让其出入，踏入其内，发觉心里的压抑又严重了三分。
　　来到尽头，又是一片岩浆编织的结界，以及结界里头充满岩浆的世界。
　　林恩手持护符再次安然穿过岩浆结界，踩在唯一的熔岩通道，望向熔岩通道尽头的一座古朴石板。
　　那石板耸立着，正对着林恩，高约三丈，宽约二丈五尺，历经岁月却无风霜的痕迹，正中用前密西莱语刻着的一行文字还清晰可见。
　　【欲破极恶之暗，唯有正义之火。】
　　林恩皱眉踏前一步，眼中即刻出现朦胧的幻象，耳中传来模糊的音节。
　　“这就是疯嚣的污染吗？”林恩退后一步，眼前扭曲的景象再次变得正常，耳中的低语亦是为之一消。
　　“嗯……如果污染的源头是那块是石板，只要将其破坏的话，我有三分把握，不过还是先退出了解详情再做决定。”
　　来时很快，回时更快，一分钟都不到，林恩就重新出现在红龙长老的眼前，后者垂下眼皮，细声感慨：“果然不行……”
　　于此同时，林恩半转头望着洞穴，问道：“污染源头是那块石板吗？”
　　“呃！！！”红龙长老的眼睛瞬间睁圆，“人类你能安然直视疯嚣石板？”
　　“这有啥好奇怪的。”林恩挠了挠头，“要不是怕出现问题，我甚至可以一剑把那块石板砍了……”
　　他不是瞎说，而是真有一种莫名的自信，一种莫名的直觉认为自己能砍翻那块石板。
　　红龙长老连嘴巴都张大了：“人类，那块石板连龙王都无法破坏，要是你真能做到，我保证你会得到红龙一族的永远的友谊！”
　　“红龙的友谊……”林恩摸着下巴思考几秒，颔首道：“太过长远的事情就算了，有一件事还真要你们帮忙，不过还是等我砍了那块石板再谈，现在能不能让我知道那块石板的事情？”
　　红龙长老望向塞薇娅拉，吩咐后者解答林恩的疑问，后者才一脸惶恐地开口：“疯嚣石板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灾难……”
　　随着红龙女士娓娓道来，林恩才明白那块石板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一切都要从被老猎人三箭射杀的疯红龙提起。
　　那条疯红龙名为戈多，是红龙族五十年来最出色的后辈，年纪轻轻就踏足传奇，天资卓越到让垂老的龙王亲口表示戈多将会是下一任的龙王。
　　修行的顺风顺水，族里的大肆吹捧，很快就让戈多迷了心智，它开始钻研一些古怪的东西，或是探索一些危险的地方。
　　那时红龙们都对戈多的动作不加在意，甚至可以说是放纵。
　　哪条巨龙没点嗜好，没有喜欢钻研的东西，只不过戈多钻研的是历史和考古……
　　十几年前的某日，戈多不知从哪里带回一块满是藤蔓纠缠的石板，说是研究历史，红龙们没有留意，完全不知道戈多带回的石板就是他们日后称为疯嚣石板的东西。
　　灾难悄然而至。
　　当戈多除去藤蔓，擦洗石板时，一阵不可名状的低语从石板散发，令接触的巨龙都出现幻觉，出现耳语。
　　首当其冲的就是戈多。
　　它疯了。
　　不顾环境，不顾情谊，见到生灵就攻击，从龙炎山飞到红谷观察所，不知屠灭了多少生灵，完全是灾难的代名词。
　　最后戈多被奥萨那射杀在观察所的时候，龙炎山已经乱成一团。
　　察觉事情真相的龙王想要将石板破坏，然而它往日能将一座小山轻易烧平的龙息对疯嚣石板不起效果，连半点痕迹都无法留下。
　　无法破坏，那就封印。
　　危机之中，龙王想到了这个办法。


第三百六十三章 纯金火焰（3/3）
　　于是，林恩所见的结界全部为龙王布置，只有持有护符才能安然进出。
　　然而疯嚣石板的污染越来越厉害，哪怕被重重的结界封印，还是会泄露一些出来，为此龙王整日守着封印洞穴，直到污染入骨。
　　为避免成为疯嚣操纵的失控怪物，龙王亲自结束自己的性命，把看守的重任交给另外一位老圣贤。
　　那位老龙同样支撑没多久就随龙王而去，看守的重任经过兜兜转转，最终落到红龙族仅剩的一位老半圣。
　　半圣的看守力度自然不如圣贤，因此泄露的污染逐渐向上传播，令其余红龙也都出现疯嚣的状态，为此红龙长老规定它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离开巢穴，让未严重的污染自行散去。
　　这就是红龙们经常离开巢穴逛悠的原因。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林恩听完，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红龙长老深深看了林恩一眼，回答道：“逃不开的，谁种下的种子，谁就该收获果实，以后你会明白，命运是一种捉摸不定，却爱开玩笑的东西。”
　　林恩不明就里，正想让红龙长老说得清楚，后者主动补充了一句：“若我们逃了，这个灾难再也无法抑制。”
　　一想到疯嚣石板的强大污染作用，林恩不得不承认红龙长老说的是对的，潘多拉的盒子一旦被打开，便不是关上装有盒子的房门就能避免灾难，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只是一想到连圣贤红龙的吐息都无法破坏疯嚣石板一分，林恩就莫名的心虚了，他甚至怀疑之前的冲动和感觉是假的，是幻觉，是疯嚣的污染。
　　但是自己确实不受疯嚣石板的污染，总归要试一试的……林恩闭眼默然半刻，再睁开眼睛，坚定的目光流转其上。
　　林恩回身进入封印洞穴，再次踏足熔岩通道，扭曲的视觉与模糊的耳语重临，林恩冷静地仿佛铁人，不受影响，一步一步靠近疯嚣面板。
　　当处在疯嚣石板前，林恩才发觉这块石板比入口所见的那般还要高大，就像一块矗立的地狱之门，只要打开就会施放灾难一样。
　　“欲破极恶之暗，唯有正义之火。”
　　林恩念叨石板唯一雕刻的话语，左手突兀出现一朵火焰，这朵火焰不受林恩控制，并非林恩的赤炎，而是一朵恍若圣火一般的金色火焰。
　　比起圣火，这朵火焰的金色更加纯粹，没有丝毫杂色，只有纯正的金色。
　　“什么情况？！”
　　林恩愕然望着这朵火焰，脑袋一下子就宕机了。
　　旋即发生的事情更令林恩难以置信，那朵金火变成一朵莲花，往疯嚣石板飘去，立即将圣贤不能损的疯嚣石板腐蚀出一个大坑。
　　在一片滋滋声中，陡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凄厉叫声，非男非女，非人非兽，似是自天边落，也似是自地下来，飘飘乎不可寻觅。
　　然后，疯嚣石板雕刻的字体逐渐变得模糊与消失，一个林恩不愿回忆的图纹逐渐出现变得清晰。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只有眼眶的空洞眼睛，上下皆有獠牙，完全如「黑月女巫」芭卡菈交给他的羊皮黄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上一次林恩只看了一眼就被扯进漆黑牢笼的幻境，这一次亦是如此。
　　只是相比上一次，林恩身边没有芭卡菈能将他带回现实，而漆黑牢笼的幻境中，又多了新的东西。
　　那就是林恩梦中所见的獠牙眼瞳，而非图案雕刻的空洞眼睛。
　　咔嚓！咔嚓！
　　獠牙眼睛的獠牙上下翕动两下，往林恩靠去，过程中一直注视后者，让后者打心底起了惊悚，脑海一片空白，手脚一片冰冷，浑身一片无力。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林恩呆呆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獠牙眼睛，有心挣脱这个诡异的状态，却无力动弹。
　　除开念头，他连眨一下眼睛，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好像一种诡秘的力量变成了绳索将其牢牢捆缚。
　　可恶，真没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