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佛门虽然日渐势微,却仍有大禅寺余孽出逃在外,且不说佛门,天下道门也是一个大大的祸害,”
“两者皆是不事生产,不尊礼教,不奉君王,天下承平,便广开山门,以邪说异理蛊惑百姓,收纳香火供奉,”
“天下动荡,便起异心,妄图扶龙捧日,攀附气运,企图把持社稷神器,左右君王,实在可恶之极,”
“且如今道门香火极盛,高手众多,多有恃强不尊王道律法之象,隐患重重,陛下还需早做打算。”
干帝点点头,旋即又摇头:“话虽如此,那道门在我大干灭周,确实是立了大功的,若是我大干倒戈相向,压迫道门,恐失天下人望。”
“陛下英明,所虑极是,”
洪玄机捧了一句,又道:“我大干如今太平盛世,国力盛极如骄阳,威服天下,莫敢不从,那些暗藏祸心之辈,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但臣闻,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陛下还是要早做提防,”
洪玄机又拱手道:“不过这邪书却是再不能流传,那写书的妖人,也要立即捉拿问罪。”
“这……”
本以为不过是件小事,却见干帝露出犹豫迟疑之色。
“陛下,可是另有隐情?”
洪玄机与干帝并肩多年,相交莫逆,自然对其了解甚深。
“不错,”
干帝点点头,指了指他手上那本薄册:“玄机可知,这是谁给朕的?”
“不管是何人,此人向陛下献此邪书,妄图蛊惑圣听,罪该万死!”
“你这人啊,越来越正经,不至于不至于,”
干帝无奈摆手道:“此书,乃是理国公献予朕的,前些日子,朕因边疆战事,心下烦漏水,便与众卿一道去那西山狩猎,”
“理国公也陪驾在侧,见朕愁眉不展,便献上此书,不过是给朕解解闷罢了。”
洪玄机闻言,神色未改,显然是并没有因为献书人是理国公就改变自己的看法。
“陛下,不管是何人,此风断不可涨!”
“你可真是块臭石头……”
干帝头疼道:“此事就莫再提了,理国公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别人怕你洪玄机,他可不怕,这话让他听了去,又要来找朕麻烦。”
“不过你所说之事,却也并非没有道理,朕便下道中旨,严禁此书流传便是了,理国公那老疯子,你便看在朕的面上,莫去找他麻烦了。”
“那写书之人,倒也有几分才华,却不必过多苛责,就由卿着人去详查一番根底,若无甚疑点,便不用理会了。”
“臣遵旨。”
洪玄机心中也清楚,他虽然深得干帝信任倚重,但也不可能他三两句话就能让干帝对理国公下手。
至于对那写书之人的优容,也一样是看在理国公面上。
若是这理国公前脚献书,干帝后脚就把写书的人捉拿问罪,他面上需也不好看。
说不得,还会以为自己哪里招来了干帝的忌惮,干帝要对他下手。
理国公乃是开国老臣,以开国之功封公,世袭罔替。
在大干军政两途,都是根深叶茂,虽然因此而铤而走险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绝不可能。
“来,你我君臣,难得相见,就不要再说旁人的事了,正好,朕近日于造化天功参悟了些心得,你与朕共论……”
……
洪玄机回京,尤如在激流暗涌的水中,陡然出现了一座巨石,将一道道暗流都镇住,无人能翻起浪头。
他本是以武功封爵,后又息武从文,不过二十二岁之时,便于科举之中以探花之身得封官职,参与朝政。
如今更是官居大学士,太子太保,近日更是听说,干帝有意晋其为太师,位列三公之一。
只是还有多方顾虑,暂时未能如愿,人人都知,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管如何,他却已隐隐是如今大干第一重臣、权臣,文武双全,显赫之极。
在日渐突显矛盾的文武之争中,洪玄机就是一根擎天巨柱。
有他在一天,无论是文武孰轻孰重,都绝对生不起乱来。
数日之间,玉京城中,因新圣出世,而日渐加剧的文武之争,便歇了下来。
除了一部分心学学派的大臣还在极力寻找新圣外,其他人甚至不敢再提一句“新圣”相关之事。
毕竟新圣出世,动摇的是洪玄机在文坛,甚至朝中的地位。
洪玄机近年来创下理学一派,几乎一举鼎定文坛宗师领袖之名,声威赫赫。
而心学学派,却是由先帝朝的宰相李严所开创。
宰相李严虽已作古,其门生故旧,却遍及朝野。
因彼此理念背道而驰,在文道上、朝廷施政中,与洪玄机分庭抗礼,屡屡与其发生矛盾。
这一日。
武温侯府。
洪玄机端坐书房之中,翻阅文册。
哪怕时值深夜,左右无人,他也一样坐得端端正正,衣冠整洁,连头发丝都一丝不乱。
不多时,房门被人敲响,传来一个苍老中带着几分病态虚弱的声音:“侯爷。”
“进来。”
洪玄机眼皮子一动未动,沉声说道。
待那佝偻着身子的吴大管家开门进来,才将手中一本帐薄放下,抬起眼皮,扫了吴大管家两眼,微微皱起眉头:“稍后你去库房支取一颗造化复元丹。”
吴大管家闻言佝偻的身躯一震,饶是以他的城府也忍不住面现潮红:“谢侯爷!”
洪玄机摆手道:“你仔细与我说说当日情形,那潜入府中的贼人是如何厉害?竟能将你伤成这般严重?”
“回禀侯爷……”
吴大管家想起当日凶险,面上现出一丝余悸,却还是忍着,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时地述说出来。
末了,带着几分惊悸道:“那人着实可怕,天下间,竟不知何时出了位这般道术高手,”
“当时,那人以一手斩龙台道术,差点将老奴斩于台上,以老奴所见,那斩龙台竟不似虚假,凝如实质,传闻,有无上鬼仙度过七次雷劫,便有虚空造物之能……”
洪玄机直接摆手打断:“那倒不可能,莫说是虚空造物的七劫鬼仙,便只是念生纯阳的一劫鬼仙,你此刻也不可能还能站在本侯面前。”
便是号称天下第一人的太上道梦神机,如今兵解重修之后,估计也不过刚刚重回鬼仙之境,何况他人?
他根本不相信,如今世上有人能达到七劫鬼仙,造物主的境界。
那是只有上古之时,才有人达到的不可思议境界。
“不过你说此人气息至大至刚,能附异物而显圣人前,倒是颇有几分纯阳之意,只是……”
洪玄机微眯着眼,反复咀嚼吴大管家所描绘之言,摇了摇头:“此人我竟观之不透。”
吴大管家神色大惊:“什么?连侯爷也看不穿他的来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也不奇怪。”
洪玄机在这上面,倒是有着常人难及的心胸。
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来回走了几步,才忽然道:“倒有些像中古诸子……”
“传说中古诸子,都只是于家中闭门读书,有朝一日突然神魂出窍,飞上重天之上,连渡七重雷劫,成就造物主,”
“不过那诸子也不过是读的书多,读通读明了,明辨道理,积累雄厚,才于修炼一道上超出常人,本质上也是修炼的道术阴神阳神之道,”
“你所言若无差,本侯却不曾从此人身上看出道术痕迹,奇哉,怪哉……”
吴大管家道:“侯爷,要不要广派精锐人马,四方追查?”
“罢了,不过是区区一个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贼子罢了,何需理会?”
洪玄机沉声道,话锋一转:“本侯交代之事,可有结果?”
吴大管家忙道:“老奴正是要来禀报侯爷,已找到那部邪书的源头所在,”
“说来也奇,这部邪书,竟是一个年不过十的孩童所写。”
听闻此话,洪玄机也不免微露奇色:“哦?”
“那孩童,住在城中大通坊,本是南州人士,家乡遭了灾,父母皆丧,幸得还有一个兄长,带他逃到了中州,流落京城之外,求活数年,得了一亩薄田,与西山脚下的寺院,换了一张度碟……”
短短时间内,吴管家竟然将洪辟所造的身份来历,打听得一清二楚,如数家珍。
在旁人看来,顺其自然,却被他说出其中诸多疑点。
“此人无父无母,唯一的兄长也是个苦行头陀,常年见不着踪影,他那用来置换度碟的田亩也来历不明,”
“虽是年幼,却十分不凡,学识渊博,已有不少文人名士,以为其是沽名钓誉之辈,都慕名寻去,却都被他一一折服,反自甘拜于门下,却都被其所拒,其中不乏出身权贵,竟还有理国公之子……”
吴大管家道:“南州那边,多大周余孽,侯爷,是否要老奴派些人手,到南州查访?”
洪玄机目中精光闪动,半晌才道:“不必了。”
“是。”
吴管家不知其意,也不会妄自猜度,只听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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