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流一愣,脱口而出“那么轻”。赤砂只是很普通的毒物,融在水里无色无味罢了,作用也只是让人觉得无端烦躁与猜疑,过几天就好。他觉得要他下手,大概直接会把那姓陆的歪小子的脑浆给打出来。
姬叔夜笑起来:“是啊。不过得快些了……亲兵在么?有亲兵么?”
不一会儿,吭哧吭哧的声音从走廊远处响起,停在室外:“宫主有什么吩咐?”
“陆少侠还在外头值岗?”
外面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是!”
“叫他回来,就说谢左使有请。”
亲兵为难了一下。他也依稀听说这三个人有那么些点儿的……“请问是叫他来这里还是谢左使房里?”
“自然是谢左使房里。他刚说过,我怕他太忙,把这事忘了。”
谢源正趴在桌子上想法呢,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很妙,不由得邪笑几声:“我真是太残忍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这时候陆铭突然闯了进来,于是谢老师翘着嘴唇搁在上头的那管狼毫因为震惊而啪一声掉桌子上。
陆少侠高贵冷艳地扭头,闹得盔甲吭哧吭哧得响。谢源弹着眼珠子,比较尴尬地满桌子摸狼毫。
“你……”他怎么记得陆铭在外头杀怪来着。
陆铭抬手一撮鼻子,蛮横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让谢源觉得自己像是结婚四十几年绝经了以至于被丈夫嫌弃的老妪。谢源终于体验了一回被嫌弃的感觉,不由得痛定思痛以后再也不能嫌弃熊孩子,又想起自己刚出柜回家,难得没有骂他粗鲁,还摸出抽屉里几块糕点,招招手骗小孩道,“我准备了些点心……”
陆铭翻白眼:“那是我准备的。三天了,早就干成砖头了。”
谢源又尴尬:“那个……你要吃什么?我让厨子去做?”
陆铭说没什么事吧,没什么我回屋睡觉去了,转身就要走。谢源赶忙蹭到他手边,不太顺畅地摇了摇他的手腕:“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嘛……”
陆铭一扬头:“说什么?”说完一句,又梗着脖子,“你凭什么那么贪心,非得这么多人喜欢你不可?”倒是把自己弄得难过起来。
“我告诉你谢源,我不跟你玩儿三妻四妾的游戏。你要玩,你找别人去!”
一三四、这日子没法过了
谢源想呼噜呼噜熊孩子,熊孩子恶狠狠地退了一步,手里还握着一张角弓。谢源装模作样咳嗽:“你干嘛?你放下!还想射我?”
陆铭低着脑袋,自怨自艾和遇人不淑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卷成一片泱泱大潮:“谢源,我们俩,只能我们俩,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算我求你。他能大度,我反正受不了,我看到他就想打他一顿的。你别说我这人怎样怎样,这件事上就是你做得不对,我都把心全都给你了,全心全意待你,你非要捏着两个干什么,又不是多了很好吃。我对你很好的啊。这事情,要不你把他赶回昆仑去,要不我回青暮山,你给个准话。再这样拖下去,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你跟我讲过民国时候,天津青皮是怎么到北京地界上闯生路的,我现在就是那样,总之是退无可退了。我真恨起来就把自己和他的小指头捆在一起一刀砍下,要是没吓退他,就再捆无名指……我一路捆下去,非得争出个你死我活不可。”
说完这一切,陆铭仿佛吐出一口恶气,胆边横生一股气魄来,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你拿我怎样”的倨傲。谢源则喷出一口茶,恨自己教他太多。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谢源凑上去,鼻尖轻轻触着他流着汗渍的脸颊,像是嬉戏的两只狗儿。“你说,以后得讨多少女人喜欢?”
没想到熊孩子把他狠狠一推,低低地吼道“我不要女人”,把桌子上的瓷杯瓷壶全推到地上,“我要女人做什么?”说完跌跌撞撞就出去了。
谢源面对满室狼藉怔了一下,然后虚虚刮自己一耳瓜子,提女人做什么,模凌两可的。
但是这脾气也忒大了……
陆铭一走到外头就撞见了大太太。他立马竖起全身的刺,挡在门前,“干嘛?”顺道瞟了眼他的手。姬叔夜憔悴得跟个女鬼似的,陆铭觉得天津青皮的办法用在这里可能有点耸。
“外面怎么样了?”姬叔夜倒不往里头走,转了个身一起和他经行在走廊上。陆铭哼一声,道我又不负责对你汇报。
“我知道陆少侠心中很有怨气。”姬叔夜苦笑,“但这件事,的确怪不得阿源。不是他不肯,是我们都中了刻骨铭心。”
陆铭停下了脚步。“刻骨铭心?”
他的确知道这两人中奇毒,但刻骨铭心的名字,却是第一次听说。阿源不曾有说过,他有些莫名的低落。
“嗯,”姬叔夜低低地应,“陆少侠想必知道这是种对毒。”
“会怎样?会死么?”陆铭有些紧张,“阿源以后不会变成……你这个样子吧?”
姬叔夜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顶他:“真对不住哦,我这个样子。我只是天生心阙。”
“心阙还练武!你们千绝宫太不讲道理了!我听说心阙的人一运功就暴卒的!”
然后啧啧两声,很是郁闷一个心阙的人居然是天下第一,然后一想,千绝宫历代的武功都是有传承的,一代一代天下第一传下来,他就算是个四肢全废又怎样?照样天下第一,练都不用练。陆铭愤愤地想,这帮肉食者,鄙!
姬叔夜叹了口气道你听我说完吧。“刻骨铭心之毒,别的我便不多说了,只是有一点,变心则死。”
陆铭愣了愣:“啊?”
姬叔夜轻描淡写地看着外头的阳光,“源若是对你动过心,哪怕一心半点,他也早就死了。”
说罢,轻轻勾起陆铭的下巴,一下一下戳着他的心窝子,“陆少侠,你问他要心,没有用的,那是我的东西。他自己的心都不在他手里,你又怎么夺?”
嘤嘤伸长着脖子,鼻子对着空中一抽一抽:“喂,我闻到了糖水味,你还有多少零花钱?”
“……我不要活了。”陆铭好端端的两笔浓眉皱成川字,一脸悲观,“不要活了……”
嘤嘤踹他一脚,一路上这货已经寻死觅活得说了八百遍了:“你再不专心,全城人都得死啊!”
陆铭悲哀:“那我也不活了……死了好,死了好。”
现在,陆少侠心中就是时空尽头的黑洞,荒芜一片。前情诸事在心中流过,曾经那个任侠放旷的白马少年早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他剩下的多有,就是他对一个男人深深的、饱受欺凌与欺骗的爱。那爱汹汹涌涌,以至于他觉得爱谢源是自己的本能,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一出生就爱着这个叫谢源的男人,其他诸事都是为这个中心目标所做的铺垫。他甚至觉得大概自己生就是一个少侠,大概是因为这个设定不错?
他抬目四周,觉得这个像末日的世设也只是在牵引着他走向那个情劫……
情劫。
他本来跟谢源好端端的,吃饱穿暖小富即安,你作画来我舞剑,如胶似漆。但是他前夫突然跳出来,说嘿,这里有个设定的,你不知道吧?
要不谢源爱你,要不谢源死。
坑爹啊,要不他在跟个鬼谈恋爱,要不就是被玩弄了啊。前头的那个可能性,即使在到处都是丧尸的现在,也不到千分之一啊。
陆铭对这种坑爹的设定表示强烈愤慨啊,他不想干了。坑爹的谢源到底爱不爱他爱不爱他啊,混蛋。他千里迢迢从中土大唐跑到西域来,虽然没有取经那么高尚,可也不是为了给个白骨精当炮灰的好伐!
“你觉得谢源是鬼么?”陆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嘤嘤,“你看得出来的吧,这种东西……”
嘤嘤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的怜悯。
陆少侠终于痛哭流涕,他唯一以为自打娘胎就带来的信仰倒塌,登时对自己的存在以及这个世界的真实表示深度怀疑。过去的缠绵现在想来,是他心目中的男神毫不留情地踹了他的命根子一脚,他还以为那是闺房情趣。
嘤嘤扶腮,心想自己的美丽如此让人崩溃么,扯了扯他的袖子:“为了拯救全城人,你给我买杯糖水呗?”
陆少侠一把甩开她的手:“糖水糖水,都喝了八杯了,再喝下去猴年马月走到城东啊!这种速度,救得了谁啊!”
说罢悲哀道,“算了,我不活了……”
“死小鹿你有完没完啊?”嘤嘤骂将,“你这样子我找你来屁用啊!我们是去城东丧尸堆里找蛊主诶,你一副要加入丧尸大军的样子,难道到时候要本姑娘一人去色诱人家么!”
陆铭揉揉眼睛:“那蛊主有特殊爱好?”
“你才有特殊爱好,个死断袖。”嘤嘤嘴角抽搐。
两人出示通行令牌,轻装简从地过了渡桥。桥对岸是工兵队,眼睛手快地在街沿与石桥中央搭起一座便桥,目送一位兴高采烈的姑娘和一个悲观的小伙隐入城东四通八达的小巷。正是白天,丧尸们都躲在人家的屋檐里。街道上只有巡查的骑兵,踏着污水一家一家踢门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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