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吧。从早上跟到现在,还没把你冻僵?”
“你…你知道啦?”曹泽尬笑,赫赫两声,撸下头上的针织帽,搓手,附身坐下。
唐晓没看他,还盯着外面往来的人群和车流。
她的妆容和打扮没有往常那般强势,可就静静坐在那里的样子,还是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唐晓长得漂亮,可她的漂亮和白尺那种软蠕白嫩的漂亮不一样。
天生的狭长丹凤眼跟两把刀似的,长睫毛一落就合上刀鞘,一抬就锋芒毕露。
所以总是给人一种错觉,若不是她主动接近谁,谁也别想接近她。
“我……”
“我……”
两个人同时开的口。
姑娘头终于从窗外的街景里转了回来,手捏着勺子,又往咖啡里加了点砂糖:“我先说。”
“……”曹泽呆,反应过来之后急点头,“哦。好。”
这才进店没多久,他浑身就热了起来。就在伸手准备拉开皮甲外套的拉链时,对面的人轻轻深呼吸了口气。
那是曹泽第一次听唐晓谈起自己的过往。
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从她发现唐知镜的外遇开始,到她妈妈搬走,到张家那母女两正大光明的进了唐家的门。
从她还是一个背着画夹每天周末跑兴趣班的好学生,到天天沉沦夜店,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的问题生。
她眸子看过来:“……曹泽,你知道么。在得知我爸出轨后,我一直在想办法改变我爸,他在外面留夜,我就跟他闹,在家闹,去公司闹。后来,看到我妈得知后一脸漠然说随他去时的表情,我又开始试图改变我妈,我在外面到处惹祸,想让他们一起关心我,想挽回他们的婚姻……”
她说的时候表情明明凝重,可下一秒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到现在,我才算是真正明白,我最应该改变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从前在书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它说: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年少轻狂,我想改变整个世界。
当我人到中年,我发现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我只好向自己妥协。我退而求其次,想改变这个国家。
当我人到老年,我发现,我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个国家。我再次向自己妥协。我想要改变我的家庭。
但当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时候,我回首一生,我碌碌无为。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当初就从改变自己开始,或许,会有另一种结局。】
初看这句话,我不以为然,觉得是什么狗屁道理,无良鸡汤。可直至现在……”
“曹泽,你说人是不是都这样,好像不付出什么代价,永远不能彻头彻尾的明白一些道理。可……我的代价为什么要那个小白痴帮我担着……这比我自己担着还……”
她絮絮说了好久,突然肩头一松,往后靠去:“没想到吧——我居然会坐在这里和你讲这些?”
曹泽唇齿微微颤,确实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嗯……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看书。”
……
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仰头笑起来。
可就在男生以为一切都要过去了的时候。
“曹泽,和我分手吧。”
“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是出于玩玩的心态,大学无聊打发时间……我不想再骗你,确实对你有好感,但那远不到爱。我们分手吧,曹泽,我不想再做以前的那个唐晓了,就从不再随意对待感情开始。”
正值下班高峰,街道上挤挤攘攘都是人,可咖啡馆里三三两两却安静的很。
尤其他们,更安静。
唐晓不敢盯着对面看。低头,勺子在咖啡杯里转,偶尔碰到杯壁时发出“叮”的一声……
“我同意。”
唐晓晃神,没反应过来:“嗯?”
“我同意分手。”
“哦。”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唐晓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煞笔。
明明是她先提出分手的,可曹泽这么干脆的答应……
她分不清自己是作了,还是……舍不得。
“单我买。”男生麦色的脸颊上充血,看得出来,很生气。边说边拿起自己针织帽,胡乱往头上套,“先走了。”
“哦,好……”
话没说完,曹泽突然留头打断她:“对了,临走前,有个问题要问一下唐大美女。”
“什么问题?”
“你有男朋友么?”
“????”唐晓黑人问号脸,你不是刚同意分手,“没没有。”
“哦,好巧”他狠狠瞪了人一眼,“我也没有女朋友。”
说完头也不回的去前台买单。
……
唐晓一懵,这么严肃的场合,她差点没憋住就笑了出来。
待反应过来之后:“哎――”
站起来伸手要去拦他:“你等等。”
结果人回头:“哼。”
两杯卡布奇诺的钱拍在前台的桌子上,使了全力。毫不夸张,整个收银机被那一下震起来,又咚一声,闷的落下。
不理唐晓,不回头。
……
就像当初他被撩的情景。
唐晓僵在空中三秒,和同样懵逼的服务生对视了两眼,尬笑笑,表示歉意。
她只是想告诉某人,你帽子……戴反了。
可等周遭又回归宁静的时候,再坐下,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说话,想起刚才。唐晓还是不由自主就笑了出来。
越笑越不受控制。
望着窗外暖色的路灯。心口轻快到不行。
――――
或许,这样,两个人才能走的更远。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一更
第27章
就这样干脆了当地给过去画上了个不太完美的句号。
此后, 都陪着白尺住在市中区医院里。在这丫头手好之前,她也没打算离开。
临近年关, 受伤鉴定报告也出来了, 是轻伤。调节不成,是可以刑事诉讼的。
和律师商议之后, 白茂哲准备年后上诉,一来是没几天就过年了。二来诉讼时效也允许。
他也大致询问过律师了,年满十六周岁就要承担完全的刑事责任,可因为张伊文还未满十八周岁,会从轻。最后的结果可能会是十个月到一年的管制。
具体的裁决就得看接下来、双方请的律师怎么发挥了。
这些事情, 白茂哲也没和丫头说。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就是好好养伤。
然后,所有人就跟说好了一般, 天天花式往医院送汤。
对骨头好的,对肌肉复健好的,对伤口愈合好的。
唐晓就这么亲眼看着……白尺那身瘦鸡儿似的骨架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膨胀了起来。
手掌恢复也不错。庆幸缝合期间没有出现任何糟糕的情况。
所以拆线之后,就得到了医生的允许, 可以暂时出院回家过年。
只是,她的右手还绑着石膏, 不能动不能碰水, 等拆石膏之后, 最好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
大年三十的早晨。
白茂哲早早就开车来了,住院的行李大致收拾了下。
唐晓陪着,接人回家。
车子从市中心开到老城区, 一路行人不多,大多数的商户已经停止营业等着回家过年了,可门头对联都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大街小巷到处窜着新年伊始的歌声。
年味越来越浓。
等她们到了的时候,安城,徐岩州都在巷子口等着了,曹泽也在。
白尺嗯哼,存活的那只手背地里捣了唐晓一肘子。
唐晓瞪她:“你干嘛?”
“你和曹泽,真的分手了?”
“你和安城,还没在一起啊?就有空操心我?”
……
白尺觉得她这辈子可能永远都斗不过眼前这女人。
嘴巴上从没给人便宜过。
“我……”还想说什么反驳。
巷子口的三个男生就围了过来,主动接下老白手中的行李:“正贴对联呢,突然接到白叔的电话说你们到了。”
“贴对联。”丫头一听,两个眼睛冒光。
唐晓和曹泽是不明就里,可其他了解的三个人纷纷放声笑了出来:“就知道你一定迫不及待了。”
往年这丫头四肢还健全的时候,一到三十,最喜欢的就是贴春联。
老城区的门楼高,可她个子不高,直排梯往墙上一撑,蹬蹬蹬的就爬上去,比猴子还快。
可今年注定是没她什么事儿了。
老白挑下巴,示意这群孩子们边走边说:“那阿城,我们家的春联今年就要拜托你了啊。”
“放心吧,白叔,阿婆的米糊刚熬好,一会儿先给你们家贴。”
他们边说边闹着,从长长的巷子中间穿行。有些动作快的家里,都已经贴好了。
红联一换,整个房子像被水洗过一样。
白尺更兴奋了,随身的东西肆意扔院里,哒哒地就跟个尾巴似的黏在安城的后面儿。
死活要还拖着唐晓一起。
而这唐大小姐真真是第一次住这种老屋子。在弄堂里七拐八绕,感觉自己跟走进了原始社会似的。
周围的建筑好像……只有那些清宫剧里才能看到。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