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说出口才发觉这话实在有许多歧义,然而说都已经说了,她也不想反悔,于是上前一步,站在盛阳一步前:“我说你跟我回家过年吧,你一个人呆着也是呆着,我家人本身就多,多你一个也不多。过年哪有一个人过的。”
盛阳提着购物袋的双手攥紧,骨节有些发白,他垂下的眼睫轻轻颤抖,半晌,才问:“不会给你家添麻烦吗?”
“不会。”江姜爽朗的笑,“我家人都爱热闹,你不嫌太吵就行。”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街上为了营造过年的氛围早早挂上了一排排的红灯笼,这时刷的都亮了起来,红红火火的光照亮了整条街,也照亮了江姜明媚的笑脸。
盛阳定定看着她,从眼角到眉梢,从鼻翼到唇珠,甚至于睫毛的弧度他都想狠狠的刻在心里。
“怎么样?跟我回去吗?”江姜笑着追问。
“好。”盛阳的声带有些紧,些许沙哑,尾音带着不知是紧张还是感动的轻颤。
长街落雪缱绻,灯笼光照缠绵。
点点斑斑,情落白头。
24、第 24 章 ...
夏凉开着车, 眼睛时不时的朝后视镜瞄,口中啧啧有声, 心说这小屁孩儿睡相还真不赖。他坐着睡, 竟然都不张嘴打鼾翻白眼儿。睡得安安静静,天使一般。
江姜忍不住拍她, 小声说:“你瞅啥!”
夏凉不满,呦呵一声:“瞅他咋滴?!你俩这八字撇完了吗就开始重色轻奶了?”
江姜啧一声,拧了夏凉一下:“你这嘴怎么回事儿今天?”
夏凉让她拧的一抖, 车子都跟着一晃, 吓得她声音立马高了八度:“你俩要想殉情当同命鸳鸯可别拉上我呀!姑奶奶我还没给你找到姑爷爷呢!”
雪下得太久,春节前夕又四处堵车, 高速路上的雪来不及清理,被来往的车碾成了厚厚的冰。夏凉车轮上挂了防滑链,开起来还是飘。
江姜也吓着了, 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低声认错:“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这路不好开。”
夏凉哼一声不搭腔,换回刚才的话题:“你不打算跟我交代交代?”
“啊?”江姜转头看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飘的雪花, 装傻:“交代啥?”
“啧?几个意思?”夏凉瞪眼,“这都带回家了, 还跟我这儿装什么神秘呢?还是你打算大年三十给全家来一个开门红?”
江姜不自在的拨了拨耳边垂落的碎发, 嗫喏着:“真没什么,就是看他一个人孤单……咱家老人不是都爱热闹嘛……”
“呦呦呦,咱家老人这么爱热闹你当年也没带男朋友回家过过年。”夏凉撇嘴。
江姜无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换了你,你忍心就看着?”
夏凉挑眉:“忍心。”
江姜抿嘴,不再吱声。
两人静默一阵,夏凉叹气,压低声音:“就算你没那个心思,但他呢?你对他这么好,就不怕他误会?”
江姜张了张嘴,犹豫道:“应该不会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想起那天那个吻,她的脸倏忽红了,只能把头整个扭过去,留给夏凉一个心虚的后脑勺。
夏凉瞥了江姜那自欺欺人的后脑勺一眼,又问:“那家里呢?你打算怎么说?这么多年一直催你找对象你都不找,这节骨眼儿上带个男人回家,你不怕被七大姑八大姨关怀的唾沫淹死?”
江姜撇嘴:“这不是正在沐浴着关怀的唾沫吗?”说着,夸张的抹了一把脸,“早上吃啥了啊?一股韭菜味儿?”
“韭菜!”夏凉板脸,腾出一只手掏出一粒口香糖塞进嘴里,用力咀嚼,不再管江姜这个不识好人心的东西。
盛阳起早贪黑练了一个月,累的狠了,一休息下来就只想睡觉。这一路睡得又香又沉,江姜和夏凉一路叽叽喳喳的斗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直到江姜把他拍醒。
他迷迷糊糊的揉眼,一下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直到听清周围闹闹哄哄的动静,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已经到了江姜家门口了。
他揉了一把脸立刻就想站起来,结果哐的撞上车顶又弹了回去。
正围着车子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透过开着的车门看见了这一幕,哈哈哈的笑声哄然而起。夹杂着小孩子们天真的起哄:
“姑姑的男朋友洒夫夫的!”这是正在换牙的小侄子。
“姑姑你男朋友吼吼看啊!”这是说话漏风的小侄女。
“姑姑你男朋友好看但是有点蠢。”已经上初中的大侄女表情很酷的发表了总结陈词。
盛阳一阵脸红,揉着脑袋欲哭无泪。
江姜站在车门前,插着腰做茶壶状:“拿了东西赶紧上楼!一个个的不嫌冷啊!”
“红红姑姑带男朋友回来喽!”小朋友们抱着各自的礼物和零食闹哄哄的朝屋里冲进去。
江姜头痛的揉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
盛阳下了车,莫名有些拘谨,小心翼翼的问:“我帮你提东西?”
“喏~”正在后备箱跟前整理行李的夏凉拽了拽他的衣袖,指着后备箱里满满当当的行李:“搬吧。”
并没打算跟他客气的意思。
奇怪的是这种态度反而让盛阳不那么紧张了,他撸起袖子开始搬东西,夏凉翘着精致的指甲靠在车门上指挥,包租婆一般。
江姜啧一声,看不过眼的埋怨:“家里那么多人怎么不叫出来帮忙?他身体还没好呢!”
夏凉啧啧两声:“瞧你心疼那样!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他要是发个烧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了,你觉得你爸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说什么呢你!”江姜伸手拧她:“你这会儿可没在开车,再阴阳怪气我掐死你!”
“嘿,卸磨杀驴啊你!”
两个人打闹的功夫,盛阳已经进进出出两趟,把行李都搬了进去。
最近确实减肥减的有点狠,干这点活儿他就有点喘,以前在舞台上蹦三个小时他都没觉得累过,他揉了揉酸酸的肩膀,暗暗叹气。
还是心疼的,那一身肌肉,说没就没了。只能安慰自己是为艺术献身了,演完了再赶紧练回来。
想着这个,他偷偷瞄了瞄正跟夏凉打闹的江姜,偷摸捏了一把自己瘦的干瘪了的屁股,暗下决心,别的不管,江姜最喜欢的屁股可得第一个练回来。
新城离帝都不算远,开车四个小时就到。帝都很多大学都在新城建有分校,江姜的父母就在这里的一所大学做老师,江姜的父亲还是学校的副校长。
他们住的是学校里的一栋教师家属楼,虽然老旧了些,但是独栋三层,很是宽敞。
江姜的父亲是家中长子,江姜的爷爷奶奶都跟着她的父母生活,因此一到过年,从天南海北回来的亲戚都会聚在江姜家,正如江姜所说,热闹的如同人声鼎沸的集市。
尤其近几年,江姜同辈的哥哥姐姐甚至有些弟弟妹妹都结了婚有了孩子,再加上张罗着生二胎的年轻叔叔婶婶们,家里简直成了幼儿园,哭声喊声笑闹声片刻不停。
江姜拖着盛阳进屋的时候,半晌屋里都没安静下来,她想介绍一下都只能扯着嗓子喊。奶奶年纪大了耳朵背,连“啊?”了好几遍也没能听清孙女说了啥。
好在老人眼睛还没彻底花掉,虽然没听懂,但看清了孙女带回来的是个小伙子,于是立刻美滋滋的去拽老伴儿的手:“老头子,你孙女带孙女婿回来啦,你快瞅瞅!”
江姜急的摆手:“不是不是,奶奶您搞错了!”
爷爷骤然听了这个喜讯,象棋也不下了,戴着老花镜上上下下打量盛阳:“不错不错,就是太干瘪了,老伴儿啊,叫儿媳妇做点好的,多给孩子补补!”
“真不是!”江姜急的跳脚,拉夏凉来帮忙解释。
夏凉萝卜虽小,长在辈分上,她的父亲是江姜的爷爷的最小的叔叔,所以她是江姜的爷爷的最小的堂妹。
她应声走过来,拍拍自己老哥哥得手:“哥你眼光不错,继续下棋吧。”
爷爷把自己这堂妹当孙女宠,很开心的拍拍她的手:“好好好,妹子说好就好。”
十分听人劝的又坐回去下棋了。
奶奶听了爷爷的吩咐,也已经一溜小跑冲进厨房叮嘱正忙活着的妈妈婶婶们去了。
留下江姜尬在原地,欲哭无泪:“夏凉我要跟你拼命!”
25、第 25 章 ...
家里闹哄哄的没个静下来的时候, 江姜忙活了一圈总算把盛阳给家里人介绍了一个遍。刨去听不懂的和误会的,真正明白盛阳是谁的只有上初中并且追星的小侄女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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