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凉时,青山渐渐显露出来,周坤手指轻叩着杯沿,喃喃自语道:“差不多了吧。”
周坤:“人总是那么容易动摇,等待救赎却又却步,没办法狠下心来的人注定只是个弱者。真叫人失望。”
杨清河盯着河面上的几缕雾气,“你什么意思?”
“徐睿杭,那个孩子差一点儿就成为了我们的伙伴,可惜。当然,他不是第一个半路改变的人,很多人,他们都以为自己还有良知,还可以回头,他们以为自己是改过自新,于是放弃了,其实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接受同等人类的审判,心中依然怀揣着仇恨与后悔。”
“你对他做了什么?”
“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我从来没逼迫他做过什么,你能来到这里也多亏了他。赵烈旭很快会过来的,即使我不用给他什么提示,他也会想到的。所以比起徐睿杭那孩子,我对他更失望,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居然成了我的敌人。但换个角度想,也正因为他,事情变得有意思,一切大概都是天注定。”
杨清河蓦地的看向他,他说赵烈旭很快会过来,那之后呢,他想做什么。
周坤抿了口茶,“你很紧张?你难道不期待吗,你马上就可以知道这个男人会为愿意为你牺牲到什么程度。”
杨清河冷声道:“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是想杀了杨守城,当时我也有那个机会,可是我选择了报警,我成为不了你想要的那种人,我们也不是同一种人,他也是。你用你的眼睛看这个世界,曲解这个世界,你说杀了赵莉萱是在帮助他,这也只是你的自以为是,周坤,你没资格做我们的救世主,你也没资格替我们做任何事情。”
周坤眸色暗沉,像被人戳到了痛脚,眼里流露出一抹狠厉。
“可现在,决定权在我这里,不是吗?”
周坤放下茶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就是我们的差别,我可以肆意做到我想要做的,而你们只有被愚弄的份。不过现在很快就要结束了,一切都可以划上完美的句号。清河,即使我很想和你成为朋友,但我不喜欢强迫你,也不喜欢你成为第二个徐睿杭,我本以为你会和我有共鸣,但也许我错了,这真是我人生最后的一个败笔。”
他似乎心中已有了决策,周坤看向关赫,示意他差不多了。
杨清河还未开口就被关赫注射了麻药,身体迅速软化,关赫将她搂在怀里,双臂一使力腾空将人抱起。
杨清河渐渐合上眼,耳边有模糊的对话声。
关赫说:“看来,你到最后也找不到知己,他们一个个都无法理解你,你的游戏看上去始终有那么点缺憾。”
周坤冷笑,“缺憾?抹干净就不会有缺憾了。”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我们说好的,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杀了你,砰,你的计划就都乱了。”
关赫勾着唇,抱着杨清河离去。
关赫将她带到另一间屋子,在屋子左边有个小隔间,他把杨清河放在木头椅子上。
杨清河忽然抓住他的手,微弱的力气,他轻轻一甩就可以甩开,可她又再次抓了上来。
他给的剂量不多,效果也没那么快。
“祁皓......”
关赫眉峰一挑,双手撑在椅子两侧,俯身,看着她说道:“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我真的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我和他只能存在一个。”
杨清河睁了几下眼,但无力支撑,阖上时眼前是周祁皓的脸庞,她吃力道:“祁皓......到此为止吧......祁皓......你醒醒......”
关赫耐心用尽,他有点儿烦躁,想着怎么才能让她闭嘴,又不能再注射药物。
“周祁皓他不会回来了,以后只有我,只有我,关赫。”
关赫抓了抓头发,拿过一旁的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巴。
刚直起腰,他忽然眼前一晕,像是有多个自己的在晃,他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分裂,脑袋就像被榔头撬开的石头,一道道裂缝布满他的神经。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是那么清澈,瞳仁睁大的那一瞬间那抹亮色又消失的无影无形。
......
经过排查,最后地点确定为汉锐县的北望山山脚下的一个被废弃的度假小山庄,十来年前那里发生过一场火宅,烧了半个山头,山庄都烧毁了,只剩下一两间残留的木屋。
根据徐睿杭提供的车牌号,该车辆确实在汉锐县出现过。
上级已请求武警配合破案,共出动三百二十名警力,三架直升飞机,三十辆巡逻车,全力赶往汉锐县。
北望山绵延环绕,渡河从中间穿流而过,那个度假山庄周遭群林茂盛,这些天一直是阴天,落在地上的枯叶被风吹起又不知飘往何处。
警方赶到汉锐县时已经临近傍晚,秋天的黄昏不似夏天,淡薄的日光中透着倦意和沧桑,成片的云朵堆积在一起,颜色沉闷,武警迅速包围山庄,隐藏在山林间,一把把枪对准着目标,没有指使谁也不会动一下,云朵飘来,像是要把他们吞噬。
准备行动时赵烈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淮城。
做好监听后赵烈旭接了电话。
那头的周坤的声音不能再明显,他也毫不避讳自己的暴露,冷漠的嗓音带着点笑意。
他说:“我知道你来了,也知道你们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可怎么办,我主导着你们。”
时隔这么多年,他以凶手的身份正面对他,听着他尤为狂妄傲气的言语赵烈旭额头青筋突起,那几年的情绪和感受犹如海浪般侵袭而来。
赵莉萱死后,整个赵家陷入了深渊,父母以泪洗面,食欲不振,爷爷作为老一辈的刑警见到赵莉萱的尸体无法承受心脏病发,当场去世,而他没有死,他完整无好的活着,他痛苦万分的活着。
赵烈旭沉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坤说:“你们不敢轻举妄动,我也劝你们别乱动,现在,保持着这份安静,你进来,只要你一个人,我想你应该不会蠢的带武器进来的。”
周坤很利落的挂了电话。
赵烈旭那头,所有人都心跳加快了,蒋平闷闷的叫了声赵队。
赵烈旭神色漠然,把配枪交予副队长,说:“无论发生什么,第一时间保证人质安全。”
“赵队!”
他毅然决然的前去。
荒芜的河岸上出现一个男人,他大步跨向木屋,霞光旖旎,染红了脚下的石子路,河面平静,泛着晶莹的光。
杨清河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布封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视死如归。
周坤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等待赵烈旭的到来,关赫站在杨清河边上,他倚在墙上抽烟,面孔年轻,动作却格外老成。
关赫说:“你答应我的,你别忘了。”
周坤:“我知道。”
走廊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杨清河认得,那是赵烈旭的脚步声,他真的来了。
门口出现一道黑影,他背着光,身形高大,几步走进来,渐渐能看清他的面容。
赵烈旭一眼就看到在周坤后方的杨清河和周祁皓,和她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变的柔软,心中像被密密麻麻的尖刺扎着。
杨清河眼睛微微睁大,摇头,示意他不要。
他收回目光,看向周坤。
前面是一张长桌,上面摆着一个榔头,一把斧子。
周坤淡然的审视他,片刻后说道:“真的很久不见,不过你的眼神和小时候真是没多大变化。”
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赵烈旭在他对面坐下。
赵烈旭:“你做了那么多,究竟想要什么?”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空,得到的也总会失去,我从来都不想要什么,只是这短短的人生,我的人生,它必须完美。”周坤说:“我以为我会和清河有共鸣,毕竟我们是多么的相似,我也以为她会愿意和我站在一起,可结果让人失望,当然也不止她一个这样,说实话,这么多年,我还未找到一个让我满意,又和我十分有共鸣的人,这一点,让我很难受,就好像圆润的盘子有了个小缺口。”
周坤:“但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残次品,如果他们存在,就好比盘子上有了刮痕,我喜欢干干净净的,完整的,不留下错误的选择和无用的人。可我很好奇,一个人为了心爱的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放她走应该是不可能了,不过她身上有两个个炸弹,时间长短不一,我可以拿走一个,让你们警方多争取一点时间。”
杨清河双腿上各绑了两枚弹药。
赵烈旭:“条件呢?”
周坤:“工具简陋,不过也能用,我要你一条胳膊,失败品就得有失败品的样子,不是吗?”
杨清河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但隐约猜到点什么,她拼命摇头。
周坤不会放过他们的,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的。
赵烈旭看了一眼杨清河,说道:“说话算话。”
“当然。”
赵烈旭拿起榔头的瞬间杨清河猛地睁大眼睛,她反应异常激烈,像是在乞求他不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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