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吗,天气好吗 (尤里斯)

　　周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笑：“起码得要有一点信任，关键时刻就需要这个。”
　　接着，两人静默了片刻。
　　腕表上的时间过去了一分钟零七秒。
　　程巍开口：“环保工程，你的目的是什么？”
　　周盛毫不犹豫回答：“查我哥死的真相。”
　　程巍微微蹙眉，随即又很快舒展开来。
　　这个目的，很有说服力。
　　等了有一会儿，程巍也没等到周盛的提问，于是他忍不住问：“你不问我？”
　　周盛瞥了眼桌上的腕表，露出牙龈舔了下，抬了抬眉毛，看向他，说：“你没目的，真要说一个目的的话，也就是红雨奖吧，环保工程这个设计谁都会盯着看，也是最有机会得奖的，”说着，他顿了顿，敲着桌面，忍耐着自己的突然又发作的烟瘾，问：“有打火机吗？”
　　程巍愣了下，拿出打火机递给他，紧接着又说：“这里不能抽烟。”
　　周盛准备拿下耳朵上的苏烟，听到这句话小声的“嘿”了一声，“不能抽你还给我打火机？”
　　“看你能不能忍得住。”程巍面无表情。
　　周盛挑了挑眉，将打火机还给他。
　　继续刚刚说的话题：“设计交给你，你确定没问题吗？”
　　程巍盯着他，对他这种问法似乎有些不太高兴。设计交给他，他无论如何都会尽全力去做好，哪怕是会出现什么问题——就像当年周茂那件事情一样，对此，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准确说，你不会到时候出了事跑路吧？”周盛脸色骤然冷却了下来，“环保工程一旦出事，钱麟尚那边就会把问题全部压到工程负责人和工程设计师身上，这个，你知道？”
　　“知道。”程巍拿过腕表，戴上，“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周盛看了眼空荡荡的杯子，抓了下耳朵。
　　“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程巍扣上手表，抬眼看他。
　　“关于设计图纸，我希望你重新设计一份——”
　　“你开什么玩笑？！”程巍似乎早就知道他有这样的打算，可当从他嘴里真正说出来时，他比想象中更为愤怒。“重新设计？！你说的倒是轻巧！设计一份工程图纸，你知道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和时间吗？”
　　“我知道。”周盛锁住眉头，“正因为知道，所以，必须重新设计，之前的设计，我不确定钱麟尚是否对其了解的一清二楚，一旦泄露，哪怕是一点，都决定了这项工程的失败，我们也会重蹈覆辙。”最后四个字，他发音极重。
　　程巍握了握拳头，思索着他所说的话。
　　“设计图纸没那么容易，在这项工程正式开启之前完成，没那么快。”
　　周盛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一半设计交给我。”说着，他抬起目光，盯着程巍，目光如利刃般盯着他。程巍眯起眼睛，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半设计交给你？你瞧不起我？”
　　“时间紧急，只能如此，放心，设计署名权是你的。”
　　“不可能！”程巍拒绝他的提议。
　　“有选择吗？”周盛问。
　　程巍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离开。周盛追出去，出了门，他在后面说：“程巍！你好好考虑下！”
　　这种提议，他也不想提出来，可目前，除了这种方法，没别的了。他们不能信任别人，况且，就目前而言，找不到可以信任的设计师，只有程巍和他自己。现在想想，提出这种意见，也真是丢人。
　　*** ***
　　钱麟尚的车子跟了程巍一路，最后在他回到公司之前拦在路上。
　　车子紧急刹车，程巍又没系上安全带，整个人惯性的往前撞了上去，额头磕上了方向盘，一阵短暂的晕眩后才注意到车外面的钱麟尚。
　　钱麟尚拉开他的车门，看着一脸困惑又愤怒的程巍。
　　“下来吧。”
　　程巍揉着额头下了车。
　　钱麟尚捏着手指头，漫不经心的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戳着程巍的胸口，一字一句的用力说：“吃！里！扒！外！”
　　程巍没吭声，并不打算理会他说的话。
　　“你和周盛谈了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钱麟尚冷着脸，再次问：“谈了什么？”
　　程巍后退了一步，没有回答。钱麟尚这次没有手软，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程巍被踹的往身子撞了过去，后背阵阵疼意。
　　在下一脚再踹过来之前，程巍快速说：“设计图纸！”
　　钱麟尚站定，没有动作了。
　　程巍继续说：“设计图纸，他问我设计图纸你是否了解内容。”
　　“你怎么回答？”
　　“没有。”他佯装出一副因为后背痛意而痛苦的脸色，“没有，我告诉他这份图纸是绝对保密的，工程没有正式开启之前，投标尚未公布，图纸就不会公布。”
　　钱麟尚半信半疑。
　　程巍继续说：“他跟我提过这次来临城接受环保工程的目的。”
　　钱麟尚脸色微变，虽然转瞬即逝，程巍却注意的很清楚。
　　“什么目的？”
　　“查清楚他大哥死的原因。”
　　钱麟尚眯起眼睛，好一会儿后，他转身就上了自己的车，扬尘而去。程巍在后面，一脸阴郁，可更多的是高兴，因为他大概察觉到了，关于周茂死的真相，虽然不清楚，可跟钱麟尚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种陈年旧事，现在扒拉出来，不知道会有多难看。
　　光是以前的新闻上的报道就足够给盛龙抹黑了。
　　程巍回到家的时候，严轴和严然正在客厅说话，无意间就听到了周盛的名字，他不得不停在玄关处，小心翼翼地换上鞋子，站在原地听着。
　　“等周盛忙完临城这边的事情，我再决定要不要同意。”
　　严然笑了一声：“爸，我谈恋爱还要你同意吗？搞笑哎。”
　　程巍看不到严轴的表情，但也很清楚了，叔叔说出这种话，已经是一个大让步，等到周盛完美完成那个工程的事情的话，叔叔应该 ...... 不，是绝对会同意严然和周盛的事情的。叔叔对周盛唯一的偏见，除了盛龙，另外就是环保工程的事情，可环保工程一旦解决了，盛龙也就不重要了。
　　“然然，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听我的，等周盛忙完临城这边的事情，你们就是想结婚，我也会好好考虑的。”
　　严然愣了愣。
　　程巍听不下去，站在玄关处，喊了一声“妈、叔叔”，他进了客厅，“我回来了。”
　　严然偏过脸，看向程巍。
　　严轴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着严然，说：“然然，就这一次？行不行？”
　　程巍微微蹙着眉头，看见妈妈在厨房，便走了过去。他听到严然说了一个“好”字。
　　严轴严肃的脸这才舒展开来，露出笑容，拍着严然的后背，又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说：“然然啊，爸希望你好，也希望你真能找一个好人嫁了，平时对你要求高了点，你也别怪爸了 ......”
　　严然眼睛酸了下，点头：“嗯。”
　　她握了握爸爸的手，又说：“爸，周盛对我很好，是爱情上的好，以后也会变成婚姻上的好。”
　　她记得以前，那一段感情，她对爸爸说因为那个男人对她好，她才喜欢，现在呢，不是那种好，是爱情上的好，爱上了之后的好，慢慢改变自己的坏，让自己变好的那种好，而这种好以后会变成婚姻、甚至会变成家庭。
　　就当是她的幻想好了，可是，她相信，这种幻想一定会被周盛实现的。
　　


第37章 37
　　37、
　　两天后, 投标会就要开始了。程巍那边依然没有动静，周盛即便知道最后程巍会选择他的建议，但是, 等待是一个难熬的过程, 尤其是接近尾声时。
　　投标会交出去的设计图纸必须经过环保局，目前最大的难题是那个设计图纸后期改动, 怎么样才能不经过盛龙以及环保局。
　　熬了一晚上，周盛联系到了向叔。
　　在这种事情上, 向叔是最有经验的。
　　向叔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就挂了,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 向叔又回了个电话。他解释：“之前钱麟尚在我这儿，不好说。”
　　周盛“嗯”了一声：“那现在？”
　　“现在？你有啥事啊？难得主动找我！”
　　宾馆里乌漆墨黑的，只剩下外面的霓虹灯。他坐在软垫椅子上, 手时不时地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钮，电视毫无反应，电池已经没有电了。他想了想，才说：“向叔, 投标会交出去的图纸，后期我要是不用那个图纸了，环保局和盛龙会怎么样？”
　　向叔在那边明显是愣了下, “唔”了一声，接着是脚步声，他大概是走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接着听见了门关上反锁的声音。
　　“周盛啊, 投标会交出去的图纸后期一旦改动——对了，你打的是瞒天过海的算盘吧？”
　　周盛没吭声，静默着。
　　向叔于是接着说：“投标会交出去的设计图纸，后期改动，按理来说是一定要经过环保局的，其后是盛龙，可如今你打的是这个算盘，那么，这是违约，在环保局和钱麟尚那儿可是严重的违约，有心人若是要摆你一道的话，你这可是要重蹈覆辙的！你晓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