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惹爸爸不高兴,爸爸也会不要他。
“先不回去。”陆南望启动车子。
“那你是要把我送走对吗?”
“不送走。”
不是不送走,是找不到人送。
男人的气,依然堵在胸口,将车子开到停车场停好,“你要跟我进去还是待在车上?”
“我跟你一起去!”陆念衾马上开口,生怕爸爸把他留在车内,然后像妈妈一样不要他。
“那就下车。”
得到指令的陆念衾马上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跳下车,关上车门之后跑到陆南望身边,抓住了他的大手。
男人的气还没有消,一路走到急症室,而见到急症室里面的一幕时,陆南望忽然间明白时安刚才在医院门口跟他说的那句话——你不是我,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那现在,陆南望明白时安冲他吼是为什么了。
星辰已经清醒过来,哭喊着不要陌生的医生护士靠近她,她怕,是真的怕。双眸中全是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就连时安的安抚都没办法让她放松下来。
时安抱着在病床上哭闹的星辰,小孩子的力气不容小觑,小拳头打在时安的身上,小腿踢着时安。那一下下的,旁人看着都疼,但是时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要回家……回家……妈妈……”星辰哭着,躲在星辰的怀中,“不要在这里……他们都是坏人……”
“星辰乖,他们不是坏人,你生病了,要让他们检查才会好!”时安一遍又一遍的顺着星辰的后背,不管星辰落在她身上的小拳头让她多疼,她都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和愤怒,只有心疼和难受。
“不要……我没有生病……”星辰想要推开时安。
四岁的星辰比两三岁的她力气要大太多,时安因为先前做过手术的缘故,身上没有太大的力气,被星辰这么踢打几下,只觉得浑身难受。
这比时安那年在纽约半夜送星辰去医院更让她绝望。
单亲妈妈照顾一个有儿童孤独症的孩子,这些辛酸,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时安奔溃,绝望,无奈。
直至——
“时安,把孩子松开。”陆南望走过去,一举将一大一小的两人都揽在怀中。
一手扣着时安的肩膀,想要将她和孩子分开。
时安怎么可能会松开星辰?她紧紧地抱着星辰,摇头。
急症室的医生护士都看着,想着刚才他们刚刚要给孩子检查的时候,那孩子睁开眼睛,看到陌生人,瞬间情绪紧张起来。从病床上跳下来,打翻了医用小推车上的东西。
孩子的母亲率先反应过来,用小小的身躯将孩子抱回到床上,想要安抚孩子的情绪。
但,就算发着烧的孩子,也一样很大力气,让头上还有伤的时安招架不住。
这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他抱着这对母女。
男人更想的,是将身上有伤的时安从星辰的小拳头下解救出来。
终于,他分开了这对母女,自己抱着依然哭闹的孩子。
相比较时安的柔软,男人的手臂和胸膛更加有劲儿,他抱着孩子,孩子对他拳打脚踢,他全部都接下。
他抱着星辰,又好像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渐渐的,那孩子不闹了。
不知道是闹得累了,还是听了陆南望的话,渐渐地趴在他的肩头。
陆南望没有马上放下已经平复情绪的星辰,而是依旧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很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一般。
就连一旁的时安,都极为意外。以前星辰去一次医院,时安感觉自己就要少活十年,哭闹是少不了的,而且时间持续很长。她想不到还在到陆南望怀中不到十分钟,就被安抚下来,这时候更是趴在他的肩头睡觉。
前天陆南望和星辰相处愉快,时安可以以为是先前星辰和陆南望通过电话,对这个男人好奇。
但是今天在她情绪失控的时候,能够很快被他安抚下来,父亲的力量?
时安觉得辛酸又难受。
急症室里面静悄悄的,有了刚才那一幕,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特别难伺候的主儿,谁也不敢吵醒她,免得这个小祖宗又要闹一次。
感觉到星辰睡着了,陆南望才轻轻地将星辰放在病床上。
女孩儿哭得满脸泪痕,本来就红的脸颊,现在更是红得不行,汗水混着泪水,头发黏在脸上。
看到星辰这样,陆南望心都宁在一起了,他伸手,将星辰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拿了手帕,把她脸上的眼泪和汗水擦掉。
做完这一切,男人起身,准备让孙医生过来给星辰检查。
但是女孩儿的手,抓着陆南望的手,他走不开。
好,他不走。
“老孙,”陆南望开口,声音很低,“留两个利索的给孩子检查,然后送到单人病房去。”
“行。”孙医生立刻指挥了两个医生留下,其余的去做他们自己的事情,并且将急症室里面的音量降到最低。
收回目光的时候,陆南望看到时安,她眼眶发红,脸上的表情是陆南望从没看过的复杂。
她看着他们牵着的手,琥珀色的瞳仁上蒙上了一层水汽。
视线有那么一秒钟的交汇,然后各自挪开,看着医生井然有序地给孩子检查。
半个小时后,沉睡的星辰被推到特护病房,她身上的烧慢慢褪去,时安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
陆南望从病房里面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疲惫的时安,她双手掩面,肩膀微微抽动。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将时安揽入怀中。
时安撞进陆南望宽厚的胸膛,大滴的眼泪砸了下来,落在陆南望的裤子上,烙下印记。
“孩子都没事了,你还哭什么?”显然,在安慰异性不要哭这一方面,陆南望并不合格。
他说完之后,时安的哭声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难受,心里很难受,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无数只手撕扯着一般的难受。
如果星辰从小出生在健全的环境当中,她不会患上儿童孤独症,不会每次见到生人都情绪激动,不会让时安这么心力交瘁!
如果……
她不知道星辰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她只能给她更多的爱。
“时安,你告诉我,星辰是不是我女儿?”
没有听到陆南望下一句安慰,却听到了他的质问。
时安停止抽噎。
这比安慰更加立竿见影。
正文 第122章 我不喜欢你了
安静的病房里面,陆南望的话在时安的耳边,久久没能消去。
——星辰是不是我女儿?
时安觉得,有些话不用说出来,陆南望也应该明白。
她从陆南望的怀中出来,自己抽了茶几上的餐巾纸,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现在脑海中还是星辰刚才在急症室里面哭闹的模样,除此之外,还有星辰在陆南望怀中慢慢被安抚的画面。
她总觉得,有什么需要告诉陆南望。
就像当时星辰的心理医生跟时安说的一样: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你可以给她加倍,甚至是三倍或者更多的爱,但是你永远无法填补她心中对父亲的憧憬。
她叫梁天琛“琛爸爸”,把他幻想成为亲生父亲。但其实星辰心中比谁都明白,就算叫梁天琛“琛爸爸”,前面都加了一个“琛”,而不是真的爸爸。
“星辰今年四岁,七月七号晚上九点三十五分出生。她出生那天,天气很好,皓月当空,星辰灿烂。”时安回忆四年前生下星辰,那些记忆像是被编好了年份存放在她的记忆当中,只要什么时候需要,她就可以准确无误地抽取出来。
“她那时候很健康,六斤半,白白嫩嫩的。她很乖,别的婴儿哭哭闹闹的时候,她都不哭,护士说她是那批婴儿当中最听话的一个,以后肯定很好养。”
时安用她平缓的声音叙说着四年前的事情,本以为再提起的时候会觉得很艰难,但是真的说出来的时候,时安又觉得,原来这其中,欢笑多过泪水。
陆南望坐在她身旁,听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松懈下来。
他仔细地听时安说过的每一句话,生怕漏掉了什么珍贵的信息。
他有预感,而且那种预感很强烈。
“星辰的确很好养,她六个月的时候我就退奶了,只能给她喝奶粉,她大概知道妈妈没有奶水给她喝,就乖乖地喝奶粉。她晚上也很少闹我,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学习,真是个体贴的小棉袄。”她笑,琥珀色的瞳仁上却蒙着一层水汽。
陆南望的眉,微微地蹙着。
“星辰七个月的时候学会了坐,八个月的时候可以在房间里面到处爬,但是一岁半才学会讲话。带她看了很多医生,他们说她听力和声带都没问题,又说有些宝宝的确很晚才学会说话。”她抬手,将蓄在眼眶中的泪水抹去,“那时候我还请了个人照顾星辰,我要去上学,学校不允许我带着宝宝过去。我是后来……后来才知道……”
时安一度哽咽,眼泪就没有停过。
陆南望抬手,在时安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顺着,除了他蹙着的眉头,陆南望现在周身腾起一股子无名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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