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瞧着手上的纱布,眼神晃都没晃一分,“那你让他少管我的闲事呀。”
见庄清时不吭声,只是精致美丽的一张俏脸倏地就黑得像锅底,唐言蹊忍不住轻笑出声,“做不到吗?” 她淡淡平视前方,不知道这电梯怎么行驶的这么缓慢,“你自己的男人自己管不住,怪得着别人了?”女人嗓音温凉静敛,像泉水般清澈明晰,却又仿佛揉着些细小的砂砾,扎着人的心,“我记得当年你
和他苟且的时候,我也没low到跑到你面前去挑刺找茬的地步。怎么庄小姐现在堂堂一个未婚妻,反倒落魄得像个嫁不出去怨妇呢?就因为他舍命救了我两次,让你这么恐慌吗?” “可笑。”庄清时这么说着,脸上却分毫笑意都没有,反而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指甲几乎在袋子上戳穿一个洞,“你别以为仰止舍命救过你两次就能证明什么,他亲口告诉我说,任何一个负责的男人在
这种情况下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不是因为你唐言蹊有多特别。”
唐言蹊歪着头,“是吗?”
“他还说,这件事不准传到外面去,让任何人知道。”庄清时紧盯着她的双眼,不放过任何一点情绪的变化,“因为他救了你的事情传出去会让我难做。考虑到我的面子,所以他把整件事都压下来了。”
唐言蹊的眸光微微一僵。
这细小的波动没有逃过庄清时的观察,她冷笑一声,“他救了你又能说明什么呢?救你,只是在不损害我的基础上的举手之劳。如若有一天你的存在威胁到我,你看看陆家还会不会容你!”
“被承认的永远是我,被优先考虑的永远是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唐言蹊跟我一比,什么都不是。”
对方每个字都仿佛断在她的气管上,让唐言蹊顷刻间有种溺水般无法呼吸的错觉。
幸好,电梯门随着她的话而打开。
大片大片的空气涌进来。
庄清时甩手离开,唐言蹊却还站在电梯里发呆。
她的双脚灌了铅一样沉重,想迈却根本迈不动。
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天在山上,她冒着生命危险将最后一份生机推给了庄清时。
而后陆仰止在山上找到奄奄一息的她,没有问她一句伤口疼不疼,感觉怎么样,反而却怒不可遏地指责她不该对庄清时下如此狠手。
其实她大概猜也能猜到庄清时动了什么手脚才让他那样以为。
只是冷静睿智如陆仰止,竟然也有分辨不出是非真假的时候,也有被表象蒙蔽的时候。
果然是关心则乱吗?
其实陆仰止这个人,看似不近人情、性子冷漠,可是要想追到他,办法却简单的很——
就是放下脸皮、锲而不舍。
她做了几个月便做到了。
庄清时呢?
她不在的这五年里,庄清时是不是早已经变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个人了?
唐言蹊望着不远处高级病房的门,只觉得脚下几步路,是她穷极一生也走不完的遥远。
庄清时却扶着门把手,灿若莲花地冲她回眸一笑,“那我先进去了。”
“谁在外面?”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
隔着稀薄的空气,轻而易举击穿了唐言蹊的心。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下,触电般,很快又恢复正常。
庄清时回过头,拎着清粥小菜走进去,安放在床头柜上,优雅地笑道:“是唐言蹊,她说你救了她的命,要好好感谢你。”
男人不冷不热地望着她,黑眸里扩散开很清冷的墨色,淡而无痕,“让她进来。”
“医生说你伤口还没愈合,不能见太多人,万一感染了就糟糕了。”庄清时慢条斯理地劝他。
男人不为所动,“无妨,让她进来。”
庄清时皱眉,“仰止……”
“要我说第三遍?”
她咬了下唇,“好,我去叫她。”
说完边转身又将病房的门拉开。
楼道里空空荡荡的,电梯不知何时又已经降回了六层。
庄清时嘴角微微翘起,回头,遗憾道:“估计她也怕打扰你休息,就让我转达给你,现在人已经走了。”
男人眉峰重重拧起,目光里透出莫可名状的厉色,一双寒眸如同被冷水浸泡过的黑玉,冰凉彻骨,“她倒是懂事。”
庄清时刚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她接了个电话,脸色渐渐变得为难,“好,那我尽快回去。”
“仰止,剧组有急事,我晚点再来看你。”她将手机放回兜里,美眸一扫床头柜上的粥,“这粥……”
“我自己可以。”他颔首道,“你去吧。” 待庄清时走后,病床上的男人望着还在不停滴答的点滴,忽然面无表情地伸手扯断了输液管,而后起身出了门。
正文 第52章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病房门被拉开的时候,宗祁有点诧异,迎着她就走了过去,“祖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唐言蹊走进来,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话也不说。
宗祁在她身边几天,大概摸清了她的脾气,每次只要一不吭声,准保就是心情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楼上那位又出什么事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牙签扎了块苹果举到她嘴边。
只见女人小巧精致的鼻尖微微耸动,闻到苹果香,立马睁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嗷呜一口就把苹果咬了下来。
宗祁默默在小本子上记下,这位祖宗不仅嗜睡,还嗜吃。不管吃的是什么,反正嘴巴不能闲着。
于是他又扎了一块苹果,递到她嘴边,一见唐言蹊睁眼,立马把手腕抬高,把苹果从她眼皮子底下挪远,笑眯眯地问:“见到陆总了?”
唐言蹊看了眼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苹果,沉默,“……”
这小子学奸诈了,开始算计她了。
宗祁把苹果凑近了些,笑得很欠揍,“嗯?陆总他怎么样?”
唐言蹊趁他不备,一口咬下苹果,恶狠狠地嚼了两下,偏着头闭上眼,不耐道:“死了。”
宗祁在心里叹气,看来症结真的在陆总身上,“又吵架了?”
说着喂了个苹果过去。
唐言蹊觉得,这货实在是被她惯得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拿吃的誘惑她!
她很有骨气地掀开眼皮瞪了他好几秒,愣是没动。
就在宗祁以为这法子失灵了时,冷不丁却听见床上的女人闷闷道:“太远了,吃不到。”
……有骨气什么的果然是个误会。
宗祁只好认命地凑近些,“水果还是要多吃点,对身体好。”
她咬掉苹果,边吃边哼唧:“知道。”
她对能吃的东西向来是来者不拒。
“那陆总……”
唐言蹊这下也冒火了,“我都说了陆仰止死了!死了懂不懂!别拿他烦我!”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冷峻沉稳的嗓音,比平时听起来薄一些、虚弱一些,可语气里含威不露的气势却在。
宗祁激灵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足无措道:“陆总。”
男人冷淡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在他举着苹果的手上微微停顿了几秒,“出去。”
宗祁下意识看向床上的女人,却见她不知何时又闭着眼躺下装死了,整条被子恨不得都被她裹在头上,活像个白色的粽子。
感受到头顶越来越沉重的压迫力,宗祁想笑不敢笑,扔下苹果就跑了。
陆仰止走到她身边,皱眉,伸手去扯她捂着脸的被子。
扯不动。
“唐言蹊。”他沉声叫她。
没人言语。
“别装死。”他道。
唐言蹊捂在被子里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不说话也不动了,以为他走了,才慢吞吞地掀开了被子。
被子刚从眼前拿开,就见男人一张棱角冷锐、面无表情的俊脸,檀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唐言蹊吓得心跳都快停了,“格老子的……”
“女孩子说话干净点。”陆仰止眉头拧得更紧,边训斥边用左手按住她的被子,阻止她再躲起来,“藏什么藏?”
病房也就这么大,她还能把自己挂在天花板上?
“你过来干什么?”唐言蹊不想和他说话。
庄清时不是说他伤口不能感染,见个外人都要死要活的,他过来干嘛。
陆仰止道:“有人口口声声说要感谢我,结果脸都没露一个自己就先跑了。这句谢谢我要是不听,对得起我这条胳膊?”
女人垂着眼帘,还是气儿都不吭。
“起来。”他加重了语气道。
唐言蹊从小就是个不规矩的,最喜欢和人对着干。
可是陆仰止这人,板着脸的时候说话又冷漠又透着一股子权威,总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信服听从。
她磨蹭着从床上坐起来,听到他低低一声似叹非叹,“裹着不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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