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
西稚吓一跳,拔腿就跑。
几个工作人员跟在身后追她:“跑进来的野猫赶出去。”
西稚一时间成了过街之猫,人人喊打。
她用尽吃奶的力气,爪下生风,狂奔到女厕所钻进隔间,工作人员赶进来的时候,她一脸无辜地在洗漱台前洗手。
“有没有看到进来一只猫?”
西稚淡定地说:“看见了,跑男厕所去了。”
于是工作人员又去男厕所找,西稚大摇大摆变回猫,一溜烟跑了出去。
她躲在柜台后面环视一圈,跳进开往Y城火车进站口座位前一个大叔的蛇皮袋子里。
她刚钻进去没一会,听到广播喊到Y城的列车开始检票。蛇皮袋被人提起来,西稚在袋子里滚来滚去,一头撞上了一个巨大的菠萝蜜。
西稚头上磕了一个包,整只猫要疯了。
竟然带着菠萝蜜坐火车?
他怎么不带榴莲呢?
正想着,蛇皮袋的主人似乎提着袋子走有些困难,在空中进行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直接将袋子撩在背上,西稚和菠萝蜜掉换了位置,被菠萝蜜死死压在下面,成了一只猫饼。
西稚努力从水果堆里爬出来,感觉周身空气凉飕飕的,分辨出自己此刻应该在站台上。
一双猫爪从蛇皮袋里偷偷伸出来,紧接着一只猫飞速从里面跳出来。袋子的主人将袋子放在站台的楼梯口,自己在一旁抽烟,西稚没被人发现,一闪身躲进楼梯下面变回了人身。
不一会,春运的人流陆续挤了进来。
由于人实在太多,列车员在门口根本来不及检票,人挤人,西稚就混在人堆里被这么挤上去了。
年轻男生好不容易到达车厢,发现女孩比他还早,正站在硬座车厢地中间朝她打招呼。两人都是站票,男生一副颇有经验的样子,拉她到列车的连接处,让她靠着门坐下:“别去车厢里面,坐在这里。”
西稚接过自己的东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以前总害怕离开H大一亩三分地,觉得只要待在那片熟悉的地盘心里就很有安全感。可直到真的离开以后,却发现也没有那么可怕。
西稚觉得,她心里认为没那么可怕,一大部分原因都在于,她的目的是去到明野身边。
想到他在目的所及之处,浑身就充满力量。
用蛇皮袋提着西稚和菠萝蜜过来的大叔也进了车厢连接处,这片小小的地方被三个人坐满了。
西稚捂着头上的包,有点怨恨地盯着他鼓鼓囊囊的袋子。
西稚朝男生倒了谢,给那大叔让了地方,将头靠在火车壁上,耳朵里塞上耳机,点开循环播放一首歌。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地来看你,为了这次相遇,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她的歌听到一半,耳机被人摘下来了。
列车员来检票,在听说她票丢了以后,带着深深不信任且鄙夷的目光,收走了她全部的积蓄,并警告她再有下次直接报警。
西稚点头如捣蒜,拼命卖萌:“没有下次了。”
夜里十点,火车开始慢慢动起来,西稚疲惫地靠在车厢上睡觉,身上盖着明野买给她的红棉袄。
硬座车厢里传出泡面和盒饭的味道,身边蛇皮袋大叔掏出面包来吃,男生问她要不要吃饭,她被泡面味顶得想吐,摇摇头从包里掏出几颗糖嘎嘣咀嚼。
“家在Y城吗?”男生问她。
西稚迷迷糊糊摇头:“男朋友在Y城。”
“在工作?”
西稚低声说:“训练。”
她累极了,说完就闭上眼睛,期间陆续被火车跑过铁轨交界处的嘎达声给吵醒。
屁股被颠得很痛,一直蜷缩着坐在地上,腿也很痛,她手摸着屁股,心想等到明野身边以后,一定得让他给自己好好揉一揉。
火车一路跑跑停停,西稚从来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她偶尔和男生聊天,偶尔和大叔聊天,更多的时候是趴在那里安静地睡觉。
第三天清晨,天微微亮,东方出现一缕明艳的朝阳,火车上喇叭响了起来。西稚睡了哪里都酸,站起来抻了一个懒腰。
火车一路向南,所及之处天的边际被染成漂亮的玫瑰红。
西稚趴在玻璃上看,看这清晨独一无二的绚丽景色。
车子颠簸了一下,车内喇叭传出温柔的女声:“Y城前方就要进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带好行李物品,避免遗漏在车厢。”
路边树杈上惊起两只比翼的小鸟,西稚手指隔着远远的距离,点在玻璃上按出一块白雾。
她忽然之间觉得,这个冬天,似乎也挺好。
第46章 心有灵猫
Y城四季如春,天空蔚蓝纯粹, 一眼望过去没有白云点缀, 是令人舒心的干净颜色。
西稚出了火车站就晕头转向, 她去旁边的报亭买了一份城市地图趴在火车站广场前的台阶上查明野所在的位置。
车站旁举着景点包玩全城牌子的黑车司机远远看到一个小姑娘下了火车没头苍蝇似的转悠, 跑过来:“美女,坐车吗?”
西稚实在找不到军区在哪里, 警惕地看着他, 问道:“到军区吗?”
司机说:“那地方挺远, 这样,你给我一百块钱我把你送过去,看你这么大年龄, 是来部队看男朋友?”
西稚别说一百块钱,五十块都拿不出来,火车票已经把她的钱花光了, 而手机没电, 明野给的钱在支付宝里也出不来。
西稚挥挥手:“你给我指个方向吧。”
司机见她孤零零一个人,又说:“这样吧, 八十块钱送你过去, 那里太偏了, 你要倒好几班车, 不是我说, 年底小偷人贩子都在争创业绩,你自己过去真的不安全。”
西稚掰开钱包,数出自己所有的钱:“三十二块八毛, 你能送我去吗?大叔,你看着就像一个好人。”
司机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立即指了指北边:“朝那走,有公交站,坐五路车到终点,然后找人问路吧。”
西稚去报刊亭买了瓶矿泉水,坐在广场上吃姚倩给的饼干,中午日头慢慢升起来,她的红棉袄架不住阳光的炙烤,裹得身体烫烫的。
Y城好热。
西稚抠着鞋子,觉得每个毛孔都在向外发汗。
她用饼干垫了垫肚子,站起来去公交站坐五路车。
——
集训营白天体能训练,负重、越野、端枪……晚上军事理论课,从早上六点一直到晚上十点,除了吃饭睡觉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在校国防生到底和真正的军人还是有区别的,初来乍到体验部队的生活,任是训练了三年一时也适应不来。
杜杰每天都在反省,自己是多么想不开才挤破头来报训练营。如果早知道这么累,别说三分的综测加成,就是给他三十分都不会来。
上午训练结束,吃饭加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刚在泥潭里滚过,身上脏兮兮的。
明野回宿舍拿上脸盆和换洗衣物,去澡堂洗澡。
“你今晚打电话吗?”明野洗澡的时候突然问杜杰,“不打借我用用。”
集训营是全封闭的,不可以随便离开,手机在来的第一天被没收了,教导员给国防生发了电话卡,但是时间非常有限,明野要攒好几天才能和西稚打一通电话多说几句。
杜杰没有女朋友,作为男生大大咧咧的不会没事和父母聊天撒娇,顶多报个平安发发牢骚报告一下儿子每天都在泥浆里打滚,两分钟的事,他搓着头上的泡沫:“不打,你用吧。”
明野三分钟洗完了身上,杜杰热水开得最大想冲冲乏,还想磨蹭一会,水管里突然倒进了一股凉水。
“我靠。”杜杰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洗澡超过五分钟之后冷水的爱抚,动作麻利地溜出来,“这群狗日的,要整死人吗?”
同浴室还没洗到五分钟的国防生在热水下面哈哈笑他:“你以为在学校,爱洗多久都行?”
明野在柜子旁边穿裤子,也笑:“你们别得意太早,说不定一会吹紧急集合哨,大家一起死翘翘。”
“老大别乌鸦嘴。”同伴说,“这地方虽然狗了点,但还不至于狗成这样,我不信教官连洗澡的时间都不给……”
浴室外的喇叭忽然疯了似的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所有人都愣了,明野反应最快,打开杜杰的柜子把毛巾丢给他:“快。”
杜杰低声咒骂了一句,把头伸进水龙头下也不管水凉不凉了,洗干净头上的泡沫,抓起计时卡冲了出去。
男孩子们七手八脚冲干净身体关上水龙头,一边跑一边穿衣服,T恤啷当在外面,皮带只扣一半。
五分钟后,集合点排起整齐的队伍,八十个男孩子一个不落,但全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鞋子穿不整齐歪歪扭扭。
一人顶着一个大湿头,有的头上泡沫还没洗。
教官姓谢,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是赵阳当年部队上下铺的战友,也是有这层关系,H大这次训练才能分来这么多名额。
他冷着脸问:“集合时间是多久?”
没人回答,他手里掐了一个秒表,随意瞥了一眼:“三分钟,只有三十二个人三分钟之内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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