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释武冷冷地说,“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他说话时有一种凄惶的感觉。
这种感觉,夏木似曾相识。
她也有过。
她知道心里一个安全的空间坍塌的感觉,而释武的心里,坍塌过两次。
“你跟着我,是要干什么?”夏木说。“你需要什么帮助就告诉我吧。”
“我要钱,”释武看着夏木,“你给我,当你给我的补偿。”
“多少?”夏木问。
“生活费就好了。”释武说。
以前,释武吃住在虎穴寺内,是不需要花钱的,现在释武要住在城里,必然需要一些生活开支。
她觉得现在也不适宜劝说释武回到虎穴寺去,她可以感觉得到,这个小伙子心里憋着一股火,这火必得发出来或者消散去。
夏木拿出钱包来,打开,里面有七八张的百元现金,她都拿出来,给了释武。
“你给我个卡号,我给你打点钱。”她说。
“我没卡。”释武说。
夏木说:“那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在这里见,我给你拿点钱。”
释武转过身跑开了。
看他的身影没过街角,夏木默默地在心里叹息一声,回过头来,迎面看见原野在灿阳里。
这一幕都被他看在眼里,他过来站在夏木的面前,看她。
“我错了吗?”夏木问。
他说,“无所谓对错,角度不同,结果不同。”
“上一次,他跟我说,人间无情。”夏木轻声说,“他说的这句话时的神情我忘不了,两次,他最信任的人离开了他,第一次被抛弃,第二次被割裂。再冷心肠的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还年轻,不能完全理解你。”原野说,“不要灰心。”
“如果他对释觉师父的事无动于衷,我才会感到灰心,他这么闹,是有心。”夏木仰起头来,看太阳,把手反伸出去,遮挡直射到眼睛的光芒,手在她的眼中近乎透明。
这时,夏木的手机响,拿起一看,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夏记者,晚上八点在原木酒吧一见,好吗?
夏木把手机伸到原野的面前,“这是谁?”
“金利强,他也约我了,”原野看了眼说,“你去吗?”
夏木道:“去。”说着就手回了个字:好。
回完信息后,夏木说,“他要干什么?”
“池健生死了,他想巩固他的地位吧。”原野立在墙边,风吹起他的发,他点了一支烟,“要吗?”
夏木淡然一笑,“戒了。”
“好。”他说,吸了一口烟,青烟顺着风飘散。
“你不会累吗?”她问他。
“你呢?”他反问。
“孤立无援的时候。”她说,“会怀疑自己。”
“即使是这种时候,你也没有退缩。”他抚抚她的发,笑了,“你是个勇敢的女孩。”
“女孩?”她也笑了,“女人,你的女人。”
他微微歪着头,用宠溺的眼神看她,“我的女人。”
“你喜欢我的样子吗?”她歪歪头,就是个单纯陷入爱情中的女生。
他说,“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晚上,原木酒吧。
昏暗的酒吧角落里,池俪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裤子,头发梳得齐整,在后脑勺挽了一个发髻,皎白的面容,清冷的神情,她一个人独酌,惹得来往的人们多看她两眼。
这些天,她很难过痛苦,还是没有从这突然的人生变故中走出来。任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件事。
爸爸池健生走了,哥哥又一味地只知道玩乐,花天酒地,成天伸手要钱。
池健生在临终时把买家的信息都告诉了她,她肩上的担子重。
原野、金利强都是爸爸怀疑过的人,好在,原野答应要娶她,她是否就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原野呢?
并没有,她也有疑惑。
仔细梳理她和原野相识的过程,原野一直对她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全然没有一点男女朋友的感觉。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还能信任谁呢?
看见原野进来,她的神色倒有些诧异,以为他也是来喝酒的,就冲他挥挥手。
原野过来,坐在池俪俪的对面,“是金利强约你来的吧,他也约了我。是有什么事吗?”
池俪俪没有想到,金利强也会约原野到酒吧里来,金利强说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讲,她才来的,“不知道,等着看吧,看看他捣什么鬼。”池俪俪翻转着手里的酒杯,抬眼看了下原野,“原野,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请你如实回答。”
第40章
原野抿抿唇,“你说吧。”
池俪俪盯住他, “原野, 你觉得我爸爸的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
原野停顿一秒, “你怀疑什么?”
池俪俪咬咬牙,“一路上你一直和金利强在一起, 他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原野喝了一口啤酒,“你多疑了,俪俪, 金利强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还是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警方在首都机场布控, 说明警方已经掌握了我爸爸的动向,车祸又来得那么突然, 谁能相信是意外呢?这事还没完呢, 谁要我爸的命, 我就要他的命。”池俪俪恨恨地说, “原野,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在我爸面前说的, 愿意娶我的话, 是真的还是假的?”
原野还未答言,就见有人影向他们走来,夏木和金利强前后脚到了。
坐到座位上, 金利强要了一捆啤酒,也不管别人, 自己掀开瓶盖,拿起来先干了一支。
原野、夏木和池俪俪都看着他,不知他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喝完一支,金利强抹了一把嘴巴,才开腔道:“今天,请你们诸位百忙之中拨冗到这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说着,他挨个看看他们仨人,故弄玄虚地挤了一下眼睛,“你们几位猜猜看,会是什么事呢?”
原野和夏木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一边的池俪俪早已不耐烦了,她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狠狠地瞪了一眼金利强,喝了一口啤酒,“金利强,别他妈卖关子了,谁有心看你表演,有事说事。”
“池大小姐,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不过也不要把气撒到我头上啊,”金利强嬉笑着说,“你现在催我快说,等一下你就会大跌眼镜的,小心点,扶住桌子,我现在要说的事可是一个重磅炸弹哪,再把你惊着。”
池俪俪冷笑一声,不做声,看着金利强。
来之前,夏木也曾犹豫过要不要来赴约,她和金利强打过的几次交道,都是不爽,想必这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但出于职业使然,她还是来了。
就当看戏吧,她想。
金利强慢条斯理地给桌子上的空杯添上酒,放下酒瓶,端起酒杯,“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聚在这里,也算有缘,我敬大家一杯,我干杯,你们随意。”说完后一仰脖,一饮而尽,“好戏马上开场了,预热一下。”
另外三个人一动不动。
“今天啊,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人。”金利强说,“是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原野也很熟悉。”
夏木和池俪俪都看向原野。
夏木心想,不会是艳艳吧?
原野也想到了这个女人,他不出声,就静观其变。
“池大小姐,”金利强又干笑两声,“我告诉你吧,那个女人是只鸡。”
池俪俪的脸由白色变成了青白。
她握在酒杯上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手筋紧绷着。
旋即,金利强拿出手机打了个骚.扰。
果不其然,艳艳扭捏着走进来,坐在金利强的身边。
池俪俪微仰起脸来,用眼底余光瞥了一眼艳艳,只见艳艳穿的是一条桃红色镂空连衣裙,胸部高高耸起,腰圆臀肥。
“你还记得他吗?”金利强指着原野对艳艳说,“七月的一天夜里,你陪过他。”
“是啊,他在床上可是很威猛的呢。”艳艳娇娇地说。
听到这话,夏木和原野都看向艳艳,而池俪俪则斜睨着看向原野。
“是,”原野开口了,脸色难看,“我们俩是见过面,但并没有你说的那种事吧?”
艳艳的身子几乎要贴到金利强的身上,她摇摇头笑着说:“哥,做我们这个的,谁还记得人呢,裤子一提就忘了,不过你可不一样,令我映象深刻,我到现在还记得你。你们男人哪,都是这样,恐怕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会正大光明地承认这种事的,不过男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两个人知道吧。”说到这里,她转过头来看着夏木,“姐们,那天晚上,不是你亲眼看着我进他的房子的吗?”
这是事实,夏木是亲眼看着艳艳尾随着原野的脚步进了他的房间,那扇门关上后,她就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后来,她追踪艳艳询问这件事,在扫黄打非的时候,艳艳说与原野没有发生什么关系。
但现在,艳艳却又变了卦。
夏木没有出声,她现在没有说话的立场,就像艳艳所说,男女之事也只有当事人清楚,如果她现在为原野辩白,那更令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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