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刷卡进去,电梯按到七楼,两个人沉默地看着变换的楼层数字,葛晴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身材修长伟岸的他,心头一阵狂喜,一阵难以置信,心想这场景竟然不是做梦,自己竟然真的把他带来了,带到了自己的小家……
无数个思念他的梦里,那些他在梦里叫自己“晴晴”的美梦,她甚至都不敢想象此刻的场景。
开了门,钥匙还放在锁眼上,她却没有立即打开,用身子堵住门口,隔了好一会儿她回过头来,对着站在身后的他,笑了一下,满脸的促狭,对他说道:“当初到你家,你抱我进去的,现在要不要我抱你进去啊?”
十年前的那个场景,瞬间重现在两人心头,葛天籁看着葛晴,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对她笑了,然后非常肯定地摇头拒绝道:“不,我是旧友上门,那么隆重的欢迎礼就不必了。”
“那当初为什么要对我做那么隆重的欢迎礼呢?”
“因为你当时不是旧友,是贵宾。”他乌黑湛澈的眼睛盯着她,对她轻声说道。
强词夺理,胡说八道,就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不想被自己抱着进门,害怕丢脸——葛晴一边脸红一边想到,早晚有一天,只要他还没有娶妻,还没有未婚妻,自己就会把他抱进门的,想到那个场景,她心口怦怦地跳,伸出手把门推开。
她的窝干干净净,一点儿多余的装饰都没有,连鞋子都只有三双,一双夏天的,一双春秋冬的,还有一双就是拖鞋——葛天籁看着这三双鞋子,眼睛盯着她脚上的鞋,忍不住道:“不错,还知道多买一双。”
“这双吗?是我妹妹买了觉得不合适给我的。”葛晴答。跟自己不同,妹妹葛婷最喜欢漂亮的衣服鞋子,路上看见她觉得好看的,脚都动不了,而这些年之所以妹妹很少置办服装,主要是因为她在存钱买房。
提到葛婷,葛天籁的眼神暗了一下,随口问了一句:“你妹妹还好吗?”
“挺好的。”说起妹妹,葛晴就想起当年在高中读书的时候,妹妹与葛天籁之间的龃龉,当年冤家仇人般不合拍的两个人,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相处融洽呢?
毕竟,对自己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俩了啊。
葛天籁像是对葛婷并不关心,没再追问就放下了这个话题,他脱了鞋子,指了指自己脚上的袜子,问她:“要脱吗?”
葛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葛天籁就留着了,他一边向室内走,一边听见在自己身后换鞋的她说道:“我明天买一双你穿的拖鞋。”
他脚步停了,眼睛盯着在门口忙碌的她,目光深沉,等她直起身,他又移开目光,一边打量着室内,一边对她说道;“你刚才在楼下说累了,想坐下聊,坐哪儿?”
室内就一个小小的沙发,另外一个能坐的东西,就是床了,他不觉得自己可以坐她的床……
“躺着聊吧,行吗?”葛晴打了个哈欠,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着:“我浑身都疼,坐也不想坐,只想躺下。”
她说完这句话,就钻进了洗手间,也根本没理会葛天籁怎么回答,洗手间的水哗啦啦地响,手脚麻利的她很快干干净净地从里面出来了,身上带着一股肥皂的清香,一边用雪白的毛巾擦着脸,她一边对葛天籁说道:“我躺下就能睡着,先洗了以策万全。”
他黑得如同深夜的眼睛盯着她,目光扫过她微微滴水的刘海,没说话。
她伸出手拉着她,不管他的手微微缩了一下,像是要挣开她的手,葛晴用力握紧了,一边走,一边推着他,到了床边。
一个枕头一个被子,青青白白的颜色,方方正正的形状,他所见过的床,没有比眼前这张床更禁欲的了。
所以,她其实——还是什么都不懂,葛天籁亦喜亦忧地想到。
葛晴伸手把葛天籁按着,坐在床边,她自己爬上床,舒舒服服地躺下,舒舒服服地盖上被子,然后对面前坐着的葛天籁说道:“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了啊?”
☆、姐姐
22
葛天籁坐在床边, 看着安安静静地躺着的她, 答道:“去了国外,不是跟你讲过了吗?”
“我不信啊, 真的去了国外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审度着他的神情,揣摩着他的语气, 不太相信的样子。
所以, 躺得这样舒服,拾掇得这样干净,真的是为了把往事问得清清楚楚?
通常人们对着异性这样干的时候, 都是为了其他更值得的事吧?
“不信就不要问了。”他低声对她说,目光始终看着她,重逢以来即使微笑的时候也始终不展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睛也柔和极了, 隔了一会儿,他伸出手,轻轻地触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然后就飞速地挪开了, 对双目炯炯的她说道:“不是困了吗?睡吧,我一会儿就走。”
“不困了, 看见你就不困了。”她说。
这话如果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可就意味深长了, 他忍不住笑了,然后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很快消失, 他转过身,目光在她的小屋内梭巡,好半天没有回头过来看她。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啊?”葛晴看着他的后脑勺,问道。
“无业游民。”
“没有工作吗?”葛晴奇怪地问。
“对啊,暂时没有工作。”他低声答,始终没有回过头。
“没有工作,还居无定所,现在是在靠吃老本生活吗?”葛晴问。
“对啊,在吃老本。”他说,隔了一会儿,又说:“都是当年我妈妈留下的老本,我在用那个。”
“那——”她欲言又止,眼睛始终盯着他,看他一直用后脑勺对着自己,不曾回过头来,她对别人的情绪始终无感,但是很奇怪,对着他的时候,不发达的前扣带脑皮质区域竟然变得敏锐起来,试探着问道:“那现在睡眠还好吗?”
葛天籁的脊背一僵,片刻之后,他回过头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她,乌云般的秀发散满白色的枕头,光洁得没有任何瑕疵的一张脸上,清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他感到自己极力控制的欲望洪水随时随地可能溃堤奔泻而出,不,不能是现在,不可以是现在,他硬生生移开目光,继续背对着她,声音有些怪异地说道:“很好,我现在不用吃药了。”
“能睡着了啊?”
“对啊。”他说,眼睛盯着躺在床上的她,隔了一会儿说道:“出国之后就睡着了。”
“真好,是因为环境改善了,还是做了什么针对性的治疗?”
他听了这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答道:“是有一些针对性的改变。”
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问了这么多的问题,他看似每一句都回答了,但是其实每一句又都没有回答,重逢以来,自己连他住在哪里,以何为生都不知道,他跟她之间所有的联系,就是一个自己打他他不接,只有他打过来才能进行有效交流的电话号码——除此而外,她对眼前的这个葛天籁一无所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十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从当年那个傲慢清冷的少年变成了眼前这个浑身是谜的男人?
除非他打算主动说,不然无论如何问他,也不可能问出来,她沉默地想了半天,没有意识到自己安静地思考的时候,眼皮开始无法克制的打架,不到一分钟,她的眼睛就闭上了,迷迷糊糊中听见他从床上欠身而起的声音,她在疲困中想到他要走了,趁着自己睡着了的时候离开了自己,然后会是又一个漫长十年的开始吗?她在严重的渴睡中感到自己心口剧烈的痛楚,那强烈的不舍得的情感,将她惊醒,像是一种本能一般,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对他说道:“别走。”
“我没走,我只是站起来活动一下。”
撒谎,如果自己没有抓住他,他肯定就走了,她心思洞明地想到,手拉着他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嘴上说道:“坐在我身边活动不行吗?”
他被她拉得姿势尴尬已极,无奈用另外一只手扯着她,想要让她松开,他挣扎的姿势怪异别扭,葛晴虽然困乏疲累,脑子昏沉沉地,但是医生的本能还是让她立时察觉,神情微变,伸出手来,在他肘部内侧尺神经附近用力一按,看他果然一脸的无知无觉,她心中震撼,连瞌睡都暂时忘了,脑海中想到自从重逢以来,似乎确实每次两人相遇,他都是用的左手跟自己相握相拥,那——这只右手是怎么了?
她再也睡不着,欠起身来,凑到他面前问道:“这个胳膊是怎么了?”
他举起右臂,说了句没什么。
她乌黑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根本不信,葛天籁见状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忘了你是医生了,果然骗不了你,这只胳膊有些神经损伤,不碍事,已经一年比一年好了,看我现在不是能抬起手了吗?”他说着,轻轻抬起右手,在她头发上轻轻摸了一下。
“神经损伤——什么时候的事情?”她震惊地问,重逢以来,太多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了,而没有一件他给了自己答案,所以——他是打算对自己隐瞒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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