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爹龇着牙,瞪着与自己置气的儿子。
大约是小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有些可怜,莫爹吹着胡子干生闷气,好半晌才缓了脸色。
“行了行了,我也没挑那丫头的刺,我就是告诉你,报恩这种事跟你为老莫家传宗接代不冲突!”
再次回到继承香火这个话题,小巴一时哑然,他张了张嘴,忽而想到刚才纪俞宁用看似逼迫,其实忐忑的语气问他话时,那骄傲扬起的下巴,和勾勒得愈发浑圆的眼里,闪动着露而不发的悲戚。
“莫小巴,你要是敢不娶我,老娘就……妈的老娘就一口咬死你!”
女人靠在门上,凶巴巴地双手叉腰,冲他露出洁白的牙齿,还不忘哼哼两声,好像真的要扑过来咬上一口似的。
自以为很有威慑力,其实滑稽可笑。
如果是平常,小巴自然可以笑嘻嘻地对她示弱,再来几句动听的甜言蜜语,那傻乎乎的笨女人啊,肯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笑得跟偷吃的小老鼠一样。
但对着这样佯装凶悍霸道,眼底却不自觉地暗淡下去的纪俞宁,莫小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爹,我心里有数。”他垂下头,觉得有些丧气。
明明身经百战,怎么遇着个纪俞宁,就好像一切都不大对劲了呢?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为了探听纪彦民的事情而接近她了。
“你要是心里真有数,老子也不用每天跟老母鸡一样咯咯咯咯提醒了!”
莫老爹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六年来心里就惦记着苏辛一个,看着是花花公子四处泡妞,可时至今日都没放出个能闻的屁来!他这段时间老觉得身体有些不大舒坦,大夜里醒来对着祖宗牌位反思己身,是不是前半辈子缺德事做太多了,才会迟迟抱不上乖孙。
“你别跟我说心里有数有数了,你心里压根儿就只有苏辛那小丫头!”
莫老爹气得把电脑一砸,视频也给直接切断了。
小巴对着笔记本久久出神,直到屏幕彻底暗了下来才回过神,他合上笔记本,准备先睡个觉,再去找苏辛。
至少得提醒她提防唐知眠,欧盛今天的试探已经足够明显了,唐知眠根本就不相信苏辛,他甚至一直在怀疑苏辛对他紧追不放是另有所图!
如果是当年的唐知眠,肯定不会这样对待苏辛的,这就说明,他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唐知眠,不是苏辛要找的人!
可是,老爹有句话说得没错,他们谁也不敢对此打包票。
没错,正是由于不敢打包票,小巴才迟迟没有再提出质疑,更何况,苏辛那样的性格,说好听了是有毅力,说白了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所以没有充足的证据,她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小巴抱着笔记本陷入思考,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猛地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才发现纪俞宁不知什么去而复返,此时正呆愣愣地立在房门口,眉头紧皱,用一种复杂到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你、你什么时候……”
“从你说你心里有数开始。”纪俞宁渐渐红了眼眶,但眼泪却倔强得攀附着不肯落下,她一字一顿,以一种小巴从未听过的认真语气问道,“莫小巴,你那时候在床上抱着我,还一遍一遍地说你爱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
暗流香的传说苏辛也听过一些,据说香能养人,同样的,也要以人去养香。
在万卷楼研读各种资料的时候,她曾经也翻阅过,还对上面的种花方法嗤之以鼻。
暗流香取自暗流花,暗流者,幽于地底,远光而植,根性异常,需以处女之血喂养浇灌,方可培育。
她当时指着上面的文字笑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用处女血浇灌?处女的大姨妈算吗?”
彼时还是她顶头上司的阿Y正好躺在飘窗上晒太阳,嘴里叼了根不知从哪儿摘来的狗尾巴草,闻言睨她一眼:“你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能把面前的毛血旺挪开一点吗?”
苏辛低头看了看吃了一半的毛血旺,笑容蓦地僵住。
那男人洋洋得意地笑了,飞快跑了过来,端起还冒着热气的碗,悠哉哉地走远了。
苏辛时常觉得自己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比如,当她知道这美丽嫣红的花正是让她痛失一碗毛血旺的罪魁祸首时,心下顿时感到很不爽,而这份不爽,在听到唐知眠接下来说的话时,立刻变成了极度不爽。
“暗流香得之不易的最大原因是暗流花极难种植,这片花田是无数妙龄少女的血养出来的。”
为了所谓的奇效,而将多少条鲜活的生命折磨致死,这样的罪孽交易如果再任由它盛行下去,只会令市场失调,人心寒凉,甚至,翻天覆地,眼下稳定的时局也会随之掀起巨大风波!
“你是说有人买卖少女专门来养这些暗流花?”
苏辛豁然瞠目!心口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没错,拍卖、下药、强制、或者干脆从婴孩时期开始养……人的贪念,一旦被扩大,是永无止境的。”
唐知眠拨动着表盘边缘的一颗突起,像在检测什么,语气淡淡,辨不出情绪。
苏辛轻咬下唇,再望向眼前这片宛若仙境般绝美的花田时,恶心得有些想吐!
变态!
太变态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
她自以为已经听闻不少血腥杀戮的残忍事件,没想到最昭著鲜明,而又隐藏至深的,是那些根本不会亲手去杀人,而是用道貌岸然的外表,去掩盖被利益熏黑了心的伪君子!
第四卷 当一切成为习惯 第58章 买一送一
“苏辛!”
唐知眠人比声快,幽深的眼底骤然划过一丝警醒,如同暗夜里迅疾行动的狼王,对未知的危险防范于未然!他身形矫健,长臂一伸一收,不过眨眼之间,就将正要靠近花田的苏辛一把抓进怀里!
“哎……”苏辛无缘无故又被这人抱了个满怀,正想发火,却见他脸色有些沉,以为是在担心自己,那一丁点火气很快就散了。
她抬起食指轻点他抿紧的唇瓣:“好啦,我又不是傻子,才不会轻易碰那些恶心的花,我刚才也没想去摘花,我只是准备……咦,你怎么了?”
苏辛见唐知眠并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她的身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她心下一突,蓦地回头看向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冒上来!鸡皮疙瘩也跟着起了一身!
苏辛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蛇……
要是普通寻常的蛇也就算了,苏辛又不是没见过蛇,根本不需要大惊小怪,可眼前这一条却诡异得让人不敢直视!
那是一条从花田里无声游出的、细细长长的、吐着信子,像血红色的丝带一般的怪异之极的蛇!
“吱吱—”一只肥胖的老鼠忽地从苏辛脚边爬过,苏辛光着脚,被老鼠毛茸茸的身体碰到,飞快抬起脚躲过,刚要把脚放下,瞳孔倏地一缩!
那只大老鼠,在她抬脚放脚的一瞬间,已经被小红蛇咬死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
那胖得肚子都擦着地的田鼠,就跟一只颓丧的气球似的,被小红蛇一口一口,速度极快地消灭了!
小花蛇吃饱了,吐着信子返身进了花田,悉率翻动的花叶声响,在此时听来如同死亡的号角。
“这蛇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苏辛心有余悸,她刚才是想凑近一些,拍点暗流花的样本回去,却发现手机居然开不了机了,正觉奇怪,低头捣鼓着,没想到会被唐知眠一把拽了过去,也幸好是这么一拽,她才不至于被这蛇咬!
这种蛇,和这花,好像买一送一似的配了套,颜色十分相近,一个有剧毒,另一个也不是什么好货!
苏辛看向唐知眠:“处女血养的不只是花吧?”
还有这通体鲜红、如鬼神一般,守护着这片花田的小红蛇!
唐知眠眉头深锁,他倒是没想到,对方还留了这一招,要不是苏辛这一招打草惊“蛇”,也未必能引出这血蛇来,他要是也贸然走近,恐怕此时早就死在这里,为这些惑乱世人的暗流花增添肥料了!
血蛇胃口极大,刚才那条看起来并未成年,不然那只老鼠也只够他三分食量。
大约感受到其他生物的气息才会游出来猎物,现在它吃饱喝足返回去,也许会招来更多的血蛇。
“走吧。”
唐知眠思量片刻,决定还是先出去从长计议。
“好。”
苏辛没什么意见,她胆子是大,可也不是有勇无谋,知道这里确实不宜久留,再呆下去保不定还有更多的危险袭来,既然已经探到了暗流花,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木老板的身份早晚会暴露。
她刚想弯身穿好鞋子,忽而狡黠一笑,将光着的脚丫踩在唐知眠的鞋子上,蹭了蹭,嗓音轻轻的,听起来分外可怜:“唐知眠,我现在脚软。”
唐知眠将血蛇的资料摄入手表中,听到这话后,眉眼轻轻一抬,不露声色:“所以?”
“你背我。”
……
夜之门今晚关起门来没做生意,这让唯一的酒保阿柒很是无所事事,但他当初的聘用合同里写的是值班时间不能擅离岗位,即使是现在这样的非正常情况,也只能坐在吧台里,和酒吧里唯一的顾客你看我,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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