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总是主动凑上来。
他也以为能在她们身上,找到他渴望东西。
可他发现,那种一时的快乐或欢愉,在热情褪去后,反而更加空虚。
时间久了,他连尝试也懒得尝试。
那些女人,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她们看上的无非是他外在的条件。
这是他多年打拼,所得来的成果,自然也是他的一部分,他并不排斥因此被她们崇拜。
但那跟爱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像夏澄一样,不计得失,奋不顾身地爱他。
这一路以来,只有她知道,他曾付出过多少努力。
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她,他们是密不可分的爱人、朋友,亦是家人。
然而,她已对他死心,他早就把她的爱,磨得一点都不剩。
“你的自卑造成自大,才让你们夫妻关系走到无话可说的境地。”小苏恒苦笑,“若是你诚心请求她原谅,她不一定会选择离婚。”
老苏恒的话充满了矛盾,或许那时候,他根本不认为爱一个人,就必须放弃多采多姿的生活,与那些温柔体贴,又充满刺激诱惑的女人。
人要学到一件事情带来的严重后果,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往往已经错过改过的时机。
老苏恒沉默许久,喃喃自语地说:“我很怕会失去她,要是我向她认错,她肯定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小苏恒竟对他的恐惧感同身受。
夏澄有她悍然的一面,她决心要斩断一段关系,可以比任何人还要绝情。
小苏恒说:“我知道,因为你还是有把夏澄抱回主卧,只有跟她在一起,你才有办法升起那种念头,但意外的是,你并没有再强迫她。”
老苏恒忽然笑了,“我看上去像个变态吗?她吃了安眠药,一动也不动,我怎么对她下得了手。”
其实还有更深层的一个原因,他害怕被她知道他有这种病,当然勉强她,继续做下去,有可能好转。
但如果还是不行呢?
他不敢想,夏澄会不会因此就嫌弃他,笑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男人很少能正视这种问题,他不否认自己极要面子。
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去跟夏澄开口谈论这件事,更何况他们夫妻关系,在当时已降到冰点。
她连理都不理他,又怎么可能帮助他解决这个难题。
小苏恒尽可能用客观的语气,引导他说出内心的想法,“你或许没有我认为得那么糟糕,告诉我,夏澄离家出走后的那几年,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老苏恒望着墙壁上的某一处,目光的焦点彷佛飘向遥远的过去。
(回忆)
那时,夏澄刚刚离家出走。
苏恒用尽各种方法也找不到她人在哪里。
不得已之下,他聘请业界最知名的私家侦探,去帮他寻找失踪的妻子。
最后人是找到了,但结果却令人难过,原来夏澄没告诉任何人,独自一个人,住进了疗养院。
当时她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好,经过治疗与用过药物,她的精神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
苏恒向院方证明他是患者的丈夫,并且在医生的协助下,与夏澄会面。
她没有预期中的激烈反应,相反地她很温顺,乖巧得使人吃惊。
这也是苏恒,在出轨的事情发生后,第一次没有感觉到她的抗拒。
夏澄一天几乎大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她丧失活动的欲望,根本不愿意起床。
苏恒有空的时候,都会待在疗养院里陪她。
这儿的病房不大,他有一种他们重回大学时代的错觉。
只要他在,他便会连哄带骗,叫夏澄起床盥洗,以及吃饭。
“澄澄,你起来。”
夏澄彷佛没听见,继续维持同样的姿势。
苏恒一把将她抱起来,她的身体十分瘦弱,看上去颇让人心疼。
他许多朋友妻子,到了中年,身材几乎都比年轻时候富态,只有她,瘦得剩下一副骨架,他轻轻松松就能抱着她四处走动。
他将她放在马桶上,再帮她刷牙,接着拧干毛巾,替她擦拭脸与身体。
苏恒的动作非常小心。
可以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结发妻子,他们曾经共处十九年的光阴,如今因为他,她被逼得精神失常。
苏恒心中酸涩,感到无比悔恨。
他有时忍不住,便轻轻地责备她,“你难受,为什么不跟我说?凡事都自己默默承担,你觉得有意思吗?”
夏澄没有回应他的话,她就是傻傻地坐在那,任他摆布。
苏恒帮她穿好衣服,抱到床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她的头发。
“这学期捏捏的成绩非常好,她考到全班第一名,不愧是我的女儿,脑袋很聪明。”他顿了顿,“皓皓比较糟糕,他老是吊车尾,但老师说,那是因为他故意交白卷,我想等他再长大一点,过了叛逆期,情况应该会好一些……”
夏澄忽然握住他的手,声音细如蚊呐,“别告诉他们,我人在这里。”
苏恒停顿一下,红了眼眶,“好,我答应你。”
夏澄吃了药后,反应与记忆力会变得不好,通常这时候,她会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苏恒有时会陪她一起躺,他会跟她聊到未来的事。
“等你好起来,我们全家找个地方,玩上一个月。”
“我们换栋新房子,最好是在郊外,那里的环境比较清幽一些,适合你调养身体。”
“我以后会减少在外面应酬,天天回家吃晚饭,我喜欢吃你做的菜,你要赶快好起来。”
夏澄只是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她的病情,缓慢地恢复。
就在她愿意下床行走后,苏恒来的次数,反而逐渐减少。
最后一次他出现的时候,带了几样吃的过来。
他夹了菜到夏澄碗里,“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来了。”
夏澄不响。
“你要好好地配合周医生说的话,他说你的恢复情况很好,差不多可以回家了。”他忽然握紧她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一点。”
夏澄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喃喃地说:“我要跟你离婚。”
苏恒僵住许久,勉强牵起笑容,拍拍她的手说:“不要说傻话,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夏澄张开嘴,欲言又止,无论她变成怎样,他仍旧不肯放她走。
苏恒说:“别胡思乱想。”他替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孩子们还在等着你回家呢。”
过了两个星期,他没有再来疗养院探望夏澄。
周医生说:“你已经能出院了,看是要联络家人或者是朋友,让他们来带你回去。”
夏澄并没有通知苏恒,而是打电话给傅嫚与徐宁,告诉她们,自己住进疗养院的事。
这对母女一直默默地帮助她,她非常地信任她们。
“澄澄,你怎么可以不告而别?”徐宁激动得都快哭了,“你知不知道,当你失踪以后,我找你找了多久?”
夏澄回答,“我很抱歉,那时我的情况很糟,医生建议我,必须马上住院。”
傅嫚叹了一口气,“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余的事情不重要。”
夏澄沉默很久,轻轻地说:“这次我想清楚了,我一定要跟苏恒离婚,否则难保有一天我又倒下来。”
她知道苏恒为她做了些什么,可他对她的好,只不过是补偿,就像他补偿袁莉的一样。
徐宁与母亲相视一眼,她们不敢告诉她,此时,外头正发生了一件大事。
傅嫚说:“你好好地在这里静养,不用担心,你要跟苏恒离婚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夏澄说:“阿姨,谢谢你,在爸爸过世后,你一直照顾着我,是我太偏执,没有看清楚,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傅嫚抱住她,“傻孩子,我代替你母亲,养育了你那么多年,对我来说,你就跟我亲生女儿一样。”
夏澄的手,被傅嫚与徐宁紧握着,她们毫不吝啬给予她最多的支持。
她无声地落下眼泪。
离开疗养院后,傅嫚跟徐宁在车里谈到有关苏家的事。
“那混蛋因为涉嫌逃税,刚刚被刑事拘留。”徐宁咬牙切齿地说。
第93章 警惕
(回忆)
傅嫚提醒,“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澄澄知道, 我担心会对她的病情造成影响。”
徐宁点点头, “不过要想逼他跟夏澄离婚, 这次也许是最好的机会。”
傅嫚认同女儿说的话, 回去以后,她开始着手进行整件事。
苏恒公司的股价大跌, 她手中握有的股票,便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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