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酒吧和其他的并无差别,只是看起来更嘈杂、更喧闹,林郁留意了下名字,叫作蜉蝣。
“白姐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在吧台调酒的年轻男孩,名唤阿成,剃着光头,脖子上文了一只鹰爪,一看就像个不良少年。
阿成和七胖一样,从前是江肖尘的手下,后来江肖尘出事后,副手龙哥顶替了他的位置,他们不想跟着龙哥,便跟她混了。但她毕竟才跟了江肖尘一年,没有什么根基,所以就开了这间酒吧,将那些愿意跟着她的人暂时安置了。
好在秦三爷和青云会的老大封二爷看在江肖尘的面子上,对她还算关照,所以道上倒也没人敢随便打她的主意,酒吧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七胖说白姐去给小白脸当24小时贴身助理去了?”阿成给白芷递上一杯现调的鸡尾酒,一脸打趣,“怎么有空来查岗?”
白芷挑了挑眉:“他人呢?叫他给我滚出来。”
“在,在,在……我在!”说曹操,曹操就到。
七胖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颠颠地跑到了白芷面前,乍一眼看去,像是一只移动的肉球。
胖子分两种:一种是可爱型的,肉乎乎的怎么看怎么萌,让人忍不住想在他脸上捏两把;还有一种是威猛型的,体格健壮如熊,满脸横肉如刽子手,怎么看都像是混黑社会的。
七胖属于后者,他的年纪和阿成差不多,两人都比白芷小两岁,但看起来,他可以当阿成的爸爸,不过七胖除了揍人的时候威猛之外,平时还算是一个温和的胖子。
“白姐,刚龙哥找我了,说很快就能拿到一批好货,问我要不要预订。”七胖凑到白芷面前,小声说道。
“我说龙哥最近怎么看着春风得意,原来是有大生意了。”白芷不动声色,扬唇笑了笑。
“可不是,我听说他最近还准备投资按摩店呢!”阿成补了一句。
“不说他了,白姐,那小白脸怎么样?你还满意吗?”七胖猥琐一笑,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让白芷不忍直视。
白芷抽了抽嘴角,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阿成却把白芷的沉默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犹豫片刻,劝道:“白姐,尘哥已经走了三年,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你不用担心我们,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尘哥的女人,我们的嫂子!”
听到阿成提到江肖尘,白芷有些黯然,七胖和阿成是真心把她当自己人的,若是有朝一日知道她是卧底,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她没有说话,举杯就要一饮而尽,一只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白芷转头,看到林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中有若隐若现的怒火。
“我说过,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喝酒。”
白芷一愣,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把酒杯放下,扬了扬唇:“老板说不喝,那就不喝。”
“既然还知道我是老板,那这个月最好给我安分点,我不喜欢我的人流连赌场,也不喜欢她流连酒吧。”林郁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更不喜欢她把手机关机,让我找不到人。”
白芷抬头直视着林郁,忍不住笑道:“林老板这规矩,不像是管助理,倒像是管女朋友。”
“女朋友?”林郁玩味地重复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凑近道,“相比江肖尘的口味,我还是更喜欢良家妇女一些。”
白芷的脸色一白,心里有一瞬间的刺痛,但是更多的却是想把林郁打一顿,她长得哪里不像良家妇女了?!
而且他平时约会的那些女人,也没有很良家妇女好吗?!
“白姐,没事吧?”身后的阿成看到白芷面前气场十足的男人,忍不住出声问道,脸上浮现一抹对林郁的警惕和敌意。
“没事。”白芷应了一声,“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白芷一走,七胖就朝阿成挤了挤眼,阿成心领神会之余,不由得有些无语:“那个也能叫小白脸?”
那身材、那气势,完全跟小白脸的特质搭不上边啊!
七胖挠挠头:“他脸白啊!”
“……”
白芷跟着林郁出了酒吧,却见他上了车后直接就发动了车子,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
她看着林郁的跑车箭一般驶了出去,不由得有些恨恨地跺了跺脚,该死的林郁,越来越没有绅士风度了!
白芷回到林园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进了林园后,她反倒不急了,慢慢踱步进去。
林园就像是林郁的私人花园,林木花草,郁郁葱葱,林家不愧是韩市的首富,一个人便能占据这么大的地皮,随便一隅,普通人奋斗一生都未必能得到。
她没有注意到,有人正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走得很慢,那人却看得很专注,一直到她走到了楼下,他也没有动,只是双手悄然紧握成拳。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尘哥的女人,我们的嫂子!
年轻酒保的那句话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林郁的心里。
江肖尘,他凭什么?
林郁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突然有些震惊地朝后退了一步。
不,他对她只有恨,从前恨她的父亲、恨她的隐瞒、恨她为什么要是那个人的女儿……现在,他恨她自甘堕落……
(5)
“所以,我的工作是给你试香?”白芷站在林郁的工作室里,配合地伸出手腕,让林郁在她的手腕上喷上香水,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郁没有回答她,只是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腕移到自己的鼻尖,深深地嗅了一下。
他的模样认真,表情不含丝毫暧昧,可白芷却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移开视线,目光落到工作室的四周,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林郁的工作室宽敞明亮,一层层的架子,放着瓶瓶罐罐的制香原料,一张白色的桌子上,放着调制香水的器皿、过滤器、试纸……
等等,试纸?
“你不是有试纸吗?为什么还要我来试香?”白芷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林郁这才抬眼瞄了她一眼,只是表情却有些嘲讽的意味:“试纸和人体皮肤若是一样,我还需要你当我的助理?”
白芷闭了嘴,在林郁面前,她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说。
林郁放开她的手,道:“别碰手腕,等会儿我要闻下中调。”
白芷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站着,看着林郁坐到桌前,往一个瓶子里添加原料。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丧失嗅觉的少年,会成为一个调香师。
“你的嗅觉,是什么时候恢复的?”白芷架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林郁手上的动作一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高三那年,他们一起被绑架,好在他一直戴着可定位的手表,所以父亲一发现他失踪后,立刻就联系警方找到了他们。
绑匪还没来得及提条件,就被警察一锅端了。
白芷见自己这么容易就获救了,顿时喜出望外,她直接飞扑到林郁的身上,抱着他大笑:“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果然命硬!我们没事了!”
她不知道,她飞扑而来的那刻,有少女的馨香扑面而来。
那是她的味道,是这世上最好闻的味道。
惊喜这样猝不及防地降临,林郁怔了片刻,便含笑接住了她:“嗯,我们没事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惊喜,因为几乎在恢复嗅觉的那一个瞬间,他就准备好了一个美丽的谎言——他要和她一起去看那片荒地上的花海,然后告诉她,是她的花海让他恢复了嗅觉。
只是他没有料到……
林郁回过神来,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借以掩饰眼中翻滚的情绪:“如果你问我我的嗅觉是怎么丧失的,我大概会回答你。”
白芷的脸色一白,没有再说话,因为原因她早已知道,还是霍璇告诉她的。
她至今还记得霍璇当年的质问声——“你知不知道他的嗅觉是什么时候丧失的?在他妈妈被你丧心病狂的杀人犯爸爸一枪毙命的时候。”
所以,她后来才一门心思想要帮他恢复嗅觉,只可惜,她终究没能和他一起等到那一天。
林郁却没放过她,他放下手中的物什,走到她面前,慢条斯理地拿起她的手腕,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慢慢道:“我还记得,你爸开枪的时候,那颗子弹直接穿透了我妈的心脏,她的血飙到我的脸上,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我几乎呼吸不了。等我把我妈的血一点点擦干,我发现我什么都闻不到了。”
白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起当时的场景,那个场面光是想想,都让她心碎。
十岁的他,亲眼看见他母亲被枪杀,而凶手,却是自己的父亲。
白芷脸色煞白,心中涌现莫大的痛楚,那是父亲为她种下的罪恶种子,而她,尝到了恶果的滋味。
她的眼中有泪水流出来,为这无能为力的开头,以及不会再有变数的结局。
林郁抬头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里既快意又痛苦,他伸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表情温柔,声音却轻而残忍:“哭什么?你再哭,我妈能活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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