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摇摇头,又问:“对了,傅平为什么要自杀,还要拉着你一起自杀”
严嘉不答反问他:“我才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当年的小木匠的”
齐临惊讶地转过头:“你说傅平是小木匠”问完这句,又解释道,“因为晚上你和他一同不见了,我想了半天,猜到他是莫家的后代,所以赶了过来。我没想到他会是小木匠,如果是这样,那他至少也有六十多岁。这样看来的话,有关辰氐人的传说,很大一部分是真实的。”
严嘉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之前晚上看到他来这屋子,就悄悄跟了上来,然后听到他在祭祖时说的话,才知道他是小木匠。”
“难怪。”齐临恍然大悟,“原来你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他才将你催眠。”
“催眠”严嘉对自己过去一天的催眠状态毫无记忆,听他这么说,不免奇怪。
“是啊昨天天刚亮,村民发现你昏迷在河边,等你回来清醒过来后,就傻傻的不说话,跟那个幺妹一样,村长还说你是落洞了。不过我猜想你是被人催眠,也不知道傅平用的是什么秘术,让你看起来那么古怪。”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我完全没印象,只记得当时被傅平发现偷听后,他跟我说了两句话就再没记忆了。”
严嘉又将之前在屋内,傅平说给她的那些话,简单给齐临说了一遍。
齐临沉默良久,方才微微点头应道:“原来他是被那些神秘人追踪,因为知道那些人的秘密,也不想成为他们研究的对象,所以选择自杀。”
严嘉点头:“他说他很孤独。他活了六十多年,看着时代变迁,可因为自己容貌几乎没有变化,所以不能跟周围的人保持长久的联系,只能四处流浪。”
齐临嗯了一声,低声道:“本来我是很讨厌他想害你,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算了,反正他人也不在了,我就不恨他了。”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但也说出了严嘉此时的心情。她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罢了,又补充一句,“齐临,你真善良。”
齐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是大好人。”
严嘉知他为救自己伤得不轻,见他仍旧这般云淡风轻,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暖暖地发酸。
她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齐临。”
“什么”他回头看了眼她。
严嘉看向火光和月光辉华下漆黑的双眼,轻轻笑了笑摇头:“没事。”
齐临伸手过来,小心翼翼拉起她的手:“你是不是还在害怕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严嘉更是鼻子发酸,嗔道:“你还说,那么危险你就应该一个人出去,万一我们俩都死在里面多不划算。”
齐临义正言辞抗议:“你陪我来的苗寨,我当然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逃生,大不了一起死。”
严嘉一时无语。
因为山上的火还在蔓延,两人也不敢耽搁,快速回到村长家敲门。
村长起来迷迷糊糊开门看到两人的狼狈样,又听他们所说,大惊失色,跑到外面遥遥一看,果然见着那山上的熊熊火焰,赶忙吆喝去叫人,又去叫村里的医生来给两人治烧伤。
很快,宁静的寨子吵吵闹闹起来,村民提水拎桶,朝山坡奔去。
严嘉和齐临,因为被烧伤,顾不得去救火,先去后面的水井,用冷水冲洗,减轻灼烧感觉。
齐临生长在部落,对于身体的裸,露毫无羞耻感,他到了水井边,就脱光了衣服,叫着:“严嘉,你给我背上冲点冷水,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此时的严嘉也顾不得那么多,好在天也还是黑着的,她赶忙用水瓢舀水,小心翼翼地淋在他背上。
齐临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
严嘉看不出他背上到底如何,但也知道他伤得不轻,忧心忡忡问:“齐临,你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齐临不知是被井水冷到,还是背上疼得厉害,浑身直发抖,连带着回答她的声音,也是颤颤抖抖的。
他说完,稍稍地头,双手在身前不知捣鼓了几下什么,忽然舒了口气道:“还好没烧到。”
严嘉汗。
“严嘉,齐临,是你们么”屋子内传来石璎璎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寨子好像很吵。”
严嘉提高声音回道:“山坡上莫家的房子着火了,村民去扑火,我和齐临被火烧伤了。”
“啊”石璎璎似乎是惊讶之极,但旋即又是惊喜的声音,“严嘉你好了昨天你那个样子跟幺妹一样,吓死人了”
“好了。”严嘉回道,“估计是中了什么邪,一觉醒来就好了。”
“那太好了。”伴随着石璎璎的话,只听吱呀的声音,后门似乎被打开。
严嘉看到屋内的光照出来,瞟了眼隐隐绰绰中光着身体的齐临,赶紧道:“璎璎,你别过来,齐临他没穿衣服。”
“啊”石璎璎跨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讷讷应声返回屋内。
严嘉见淋了一会冷水,怕齐临着凉,不敢再继续,便放下水瓢道:“我去给你拿赶紧衣服。”
齐临虽然对裸,露身体没什么羞耻感,但也知道文明人是不能随便光着身子的,他不好直接走回屋子,怕万一遇到人总还是不好。
严嘉回到房间,开灯找出齐临的背包,从里面掏出衣服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两只袖子已经烧得乱七八糟,手臂上两大片烧伤的痕迹,此时正一阵一阵地疼。
她咬咬牙,起身回到屋后井边,将衣服递给齐临。齐临一边穿衣一边倒吸冷气,大概是疼得厉害。
两人从后面回到严嘉的住房,恰好遇到村长领着之前那位老巫医满伯过来。
“满伯给你们带来了烧伤药,你们赶紧擦上,时间久了可就麻烦了。”
严嘉一听,舒了口气:“那就麻烦满伯了。”
村长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又跑出去,继续指挥救火。
满伯神色古怪地看了看两人,也不说话,只拿出布袋里的草药,吩咐严嘉弄些水过来。
严嘉从善如流地打了一碗水递给他。
满伯将水和着草药,放在碗里,搅合成浆状,递给两人,用放了一包干草药在旁边,用不太标准的汉话道:“抹在烧伤的地方,连抹几天应该就好。”
说完,也不再管两人,冷着脸离开。
严嘉齐临面面相觑,但此时也顾不得太多。
那碗里的糊状药草,此时散发着特有的药草香味,隐隐带着些清凉的味道。
严嘉端起药碗:“齐临,你趴在床上,我给你上药。”
齐临看到她手上的状况,眉头一蹙,直接拿过她手中的碗:“我先给你上药。”
严嘉也懒得推辞,将烧坏的袖子卷起来,露出发黑的伤处。
齐临眉头皱得更深,小心翼翼用手指将药草抹在她手上。
严嘉本来没做什么期待,但是当那些药草沾在自己手上,顿时清凉的感觉传上来,灼烧的疼痛立刻减少大半。
她不得不佩服这深山里的能人异士。
待到抹好药,齐临将药碗交给她,自己老老实实趴在地上。
严嘉汗,但对他的野人习惯也算是习以为常,便没说什么,只蹲体。
抹药不是什么艰巨的任务,但问题是齐临除了背部,屁股也被烧伤。这便让严嘉实在是有些尴尬。
偏偏齐临一点都不以为然,自动将自己脱得精光,抹好药也不再穿衣服,说是怕衣服将药蹭掉。
他说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严嘉无言以对。
只得把他的睡袋拖过来,让他在上面趴着,免得着凉。
看着他黑乎乎的背和屁股,她实在觉得有点无语。
这一夜实在是惊心动魄,加上手上还有阵阵灼烧的痛意,严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听着齐临均匀的呼吸声,她竟然在公鸡快打鸣时,还迷迷糊糊睡了一小阵。
天亮的时候,村子里的吵闹渐渐停止,严嘉冲床上爬起来,看到地上的齐临也光着身体坐起穿衣服。
该看的终于还是看光了。
好在这种时候不适合不纯洁思想发芽,她淡定地下床,和齐临一块走出门。
村长和石璎璎正在院子里聊着,看到两人,齐声问:“你们怎么样”
严嘉回到:“我没什么事,齐临烧得比较严重。”
村长叹了口气:“莫家的房子都烧光了,整座山坡都烧成了灰烬,好在没再蔓延开。”
他倒也没问起火的原因,只唉声叹气感叹。
严嘉看了齐临一眼,对村长道:“我们去看看。”
“我也去。”石璎璎跟上。
三人走出院子,来到之前那小山坡下,果然见一座山坡烧成光秃秃的黑色。
当他们来到山坡上面,那屋子早已夷为平地,全都是黑乎乎的灰烬,什么都没有。
“烧了那么久,应该都已经烧成灰了吧。”严嘉语气哀伤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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