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进去看一眼。”我心痛难忍,许久后才说出这一句话。
“我和她一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是个外国记者,他双手抱着胸口的相机,挤到了我身边。
“里面是不允许新闻记者进去的。”jiā涉的人阻止了他,但他拿出了工作证,我不太认识的机构,可jiā涉的人却将他放行了。
他走了两步回过头,指着我说:“我和她,一起。”
过了警戒线,我是想向他道谢的,但是又觉得这没什么可说的,他一路走走停停一直都在拍照,我将披在肩膀上的黑纱拉起来,遮住了头和脸。
“谢谢你。”我踩在尖利的石头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他回头看向我笑笑说:“你不怕么?真的会很恐怖。”
他能这样说,说明他之前肯定是见过的了。
我停下来望着他,其实是走不动了,他可能习惯了这样的环境,穿的鞋子底也比我的更结实,所以走起来完全不费力,加上外国人本身体质就更优一些。
他估计一直在自言自语,走的距离我二三十米了一回头,发现我在这么远的地方,他又走了回来,很和善的对我说:“怕了也可以回去的,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好,你是想找什么东西?我兴许可以帮你。”
我微蹲下来,捏了捏脚踝说:“我只是走不动了。”
他居然蹲在了我面前,特别仗义的说:“那我背着你。”
我没让他背,只是走的很慢,他也没自己先跑掉了,直到我们见到了被白色塑料装尸袋装着抬出来的第一具尸体。
确切的说,已经不是尸体了,就是一堆被烧的焦黑的残渣,只是在渣中间还是能看出来身体的部分组织的。
我没有直接去看,只是在侧面看了一眼,那个味道也让我终生难忘。
他将袋子打开拍了几张照片,平静的对我说:“其实维和部队一般是不太会来管这样的事情的,但只要出现白磷弹,他们就会来。”
“为什么?”
他微耸耸肩说:“这种东西来路都很奇怪,在这个战场上打仗的人,背后的支撑也都很奇怪,我这样和你说,你能理解么?所以为了找到证据或者遮盖证据,他们就会来。”
我点点头,这是大国之间对弈的牺牲地,没人能说清到底为何。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来?”我跟在他身后,他一边走一边认真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战地记者,我是国家地理的战地记者,啊,不能总拍已经被收好的,要找到现实环境中的才好。”
他说着已经小跑着先我一步走了。
我心思不在他身上,只是想着他说的国家地理,就是之前我们的照片刊登过的那本杂志,世界闻名。
“这样的情景,可能出现在杂志上么?”我跟过去问他,他摇摇头说:“一组消息,文章或者新闻,不管杂志上能出现什么,图片是一定要拍全套的,但是文字可以写的比较具体,图片冲击力太大,是放不上去的。”
他又走了几步,脚底下突然冒了一团火,幸亏他躲开的快,否则衣服肯定就被烧着了,他等着那团炽白的明亮火焰逐渐熄灭之后,对着地面拍了照片,让我看了看说:“这就是白磷子弹。”
我看着那个已经没用了的弹壳,想起之前金mén男装进手枪里的那一枚,看做工,是相同的。
我心里突然堵的难受。
他说着又捏了一张远处的风景,然后善意的看着我说:“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尸体你还是不要看了,白磷弹袭击过的人,对人的心理挑战极大。”
他一边说一边往我面前堵,看样子他是找到了,这里距离我们之前藏身的据点已经很近了,如果有人是从里面逃出来的,这也是一条路。
我闪开他,率先走了出去,没几步就迈不动步了。
就在墙沉yín下,一堆黑色的东西,因为头发没有完全烧完,所以能辨认出来是个人,只是身体已经完全黑了,可能因为白磷火势是不够强到将人完全烧光的,所以只烧掉了表皮和四肢的前端。
我再也忍不住,转身就是一阵狂呕,陪我进来的这位记者给了我一只东西,让我凑近鼻尖。
“这是我在泰国买的八仙筒,能好一些,你还是不要再看了。”他说罢,并没有给尸体拍照,我觉得有些诧异。
“为什么不拍照?”我用力吸了鼻吸之后好一些了,背对着尸体的位置问他。
“是个qīn人,看样子是库尔德qīn兵,我很敬重她们,所以不会拍的。”他说着还将脖子上的银链子取下来,默默念了几句之后放在了尸体边上。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才看到了尸体边上的枪,也烧的炸黑了。
我认得那把枪,我和她说话不多,但递过几次水。
记者绕开了我们面前的墙,接着我听到他一声惊呼:“哇哦,这里面还有好几个,你千万别进来。”
我已经朝着背离这里的方向走了,将那颗已经燃过的子弹壳捡起来,紧紧的捏在手里。
起风了,扬起我黑色的面纱,远处的天又聚了云,沉yín沉沉的压过来,我沉默的望着远方,眼角干涩。
是想luàn眼泪的,可我却哭不出来。
我没想到会被拍了照片,更没想到三个月后见刊的新一期国家地理杂志的封面,成了我。
我回了国,之前我以为我能找到灵hùn的安放之处,可我除了学会了勇敢,灵hùn却是越来越空洞了。
☆、第430章 一等功
杂志的软文写的很煽情,题目就叫做绝境中的最后一丝奇迹。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称为奇迹,也可能是在见识了那么多可怕的场面后,我身上黑纱飘扬的样子让人能觉得有些许的温暖。
想来也是讽刺,身着黑袍都能看出来有些暖了,那片土地到底是冷成了什么样子。
我只和党青有些联系,她受我的委托,一直都在帮我寻找国内同我父róu接头的警官,没想到,真的被她找到了。
我拿着她给我的地址去找这位警官,他两年前已经退休了,他的级别比之前的刑侦队长还要高一些,是东南亚黑\帮进行军\火和毒\品jiā易主要的案件负责人。
他住在一家养老院里,我去的时候四处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唯独他,一头黑发,看起来也就六十岁左右,带着眼镜正在帮一位老人理发。
“您好,我是司马瑶,司马军的qīn儿。”我自报家门,他手里的电推子微一顿,但还是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和善的安慰着老人,继续帮他理发。
我在一边安静的等着,他手有些抖,但还是终于将老人的头发理好了,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太平整。
他看向我,对我点点头,先一步走了。
我知道,他是让我跟着他。
宽敞明亮的房间,摆设简单,却在最醒目的位置摆着几张照片,看起来都有些年份了,没有最近的。
照片上的qīn人年轻,笑的很开朗。
“那是我老婆。”他知道我在看照片,倒了一杯水给我,自己坐下来,茫然的目光有些呆滞的说:“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
我拧着眉头,他更像自言自语的说:“我刚当警察那会儿,还有严打过,治安其实总体良好,但也有坏人存在。”
我沉默的望着他,既然他有说话的意思,我便不会打断他。
“那人是个大烟鬼,就为了几块钱,将我老婆shēn了。”他说到这里捂住了眼睛,就像是眼睛被强光突然刺了一样,痛苦的肩膀一直都在抖。
我突然想到老大说的那句话,男人只是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内心也有脆弱柔软的一面。
我想安慰他几句,可我一向词穷。
他突然就调整好了情绪,起身走到柜子边,从里面拿出来一只盒子,我看到同样的盒子柜子里还有好几个,只是这一只上面写着我父róu的名字。
“这是规矩,在开启计划之前,一等功的牌子都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我知道,很可能有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就算是知道他们的人可能都不会再来,但我还是好好的存着,等我死的那一天,就将它们都带下去,róu手授予他们。”
他说着抬手捂住了眼睛,将盒子放在了我手里,其实它不沉,却重。
“我父róu跟的很多线都断了,现在只有一条,叫做五百亿计划。”我其实也是来解的,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还是希望赌一把。
他突然看向我,看表情,他是知道这个计划的。
“你从哪里知道那个计划的?”他语气有些急促的问我,我将所有一切关于五百亿的情况都告诉他了,包括第一艘船已经沉了。
“其实在很久之前,我们就发现,在日的中国人徐磐有不轨的意图,但是一直都没有证据,如果你真的想查,听我的,从徐家入手,不会有错。”
他眉心的皱纹很深了,看来这一生为此操劳的太多,我很想帮他抚平额头,但我还是忍住了。
“五百亿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父róu的。”我问他,他看向我说:“将所有可能会运送到边境的子弹销毁,就算不能,也不可以让子弹到达那些毒枭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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