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生不了一会儿气,又把身子转回来了,目光炯炯地对上她的。
韩梅怕不小心又招了他,就打算随便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什么,你跟你爸还挺像的。”
陈晨眉头一皱:“哪里像了!”
“五官像,还有动作神态,特别他说要加菜的时候,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啧啧……”
陈晨冷哼:“你还看得真仔细。”
“还有那什么,网上传,他风流债挺多的。这跟你也一样。”
陈晨白眼一翻:“我哪有风流债?我就你一个好吧?”
韩梅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眨巴眼睛又问:“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
他不回答。
韩梅以为陈晨生气呢:“不说就不说嘛,独生又不丢人,还怕我说你娇生惯养怎么的?”
陈晨面上突然泛起冷笑:“明面上就一个,暗地里鬼才知道?”
韩梅没料到会听来个这样的回答,一时间面露愧色。
陈晨叹了口气,伸手摸到她的头上,以手为梳,分流着她的发:“也不怕跟你讲,反正你上网一搜,黑材料也挺多的。
我爷爷是老革命了,可惜在wen革时失了势,我老爸作为“黑五类”子女,要上山下乡、后来又进了厂当工人。
听说是他初恋嫌弃他成分不好,刚分的手。他就是在那时候认识我妈的。
我外公当时正炙手可热。他养出来的掌珠,为了遵照主席的指示,主动申请去厂里当工人。
她一辈子顺风顺水,我爸是她人生第一个坎,谁知碰上就载了。
我不知道他跟我妈好是为了填补空虚呢,还是想脱离现状,反正俩人很快就好上了。
不可不承认,我爸对女人的确是有一手的。
我妈不管家里的反对,硬是和他领了证。
两人婚后还是过了一段举案齐眉的日子的,即使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突然变成柴米油盐酱醋茶,我妈也一句怨言都没有。
后来还是我外婆看不过去,央着外公,偷偷帮我爸搞回了B大读书。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我爸长得好,在学校里很受欢迎。经常有女同学跟他出双入对。
我妈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认定我爸和一个女同学好上了,先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爸不耐烦跟她解释,更认定她是无理取闹。
我那时放学回家,隔着门板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就知道到传达室玩到他们吵好了再回去了。
见我爸躲着她,我妈就找到我爸单位吵,还嚷嚷着要离婚。
不说我爸对我妈怎么想,就凭我爷爷当时还在坐牢,就是这一层,我爸也不会离婚的。
她就去妇联骂,写万言书,贴大字报,搞得我爸成了单位里的笑柄。
终于有一天,我妈又跟我爸吵,他摔了家里唯一一台收音机,然后跟我妈说:‘离就离吧。’”
陈晨平躺着,面无表情,眼呆呆望天花板,韩梅却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惊惶:“我永远忘不了我妈那一刻的脸,那么煞白,嘴巴张着,下唇颤抖,就像是电影里那些被突然贴了符咒的僵尸,她一句话没说,突然抽噎了一声,然后啪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我爸抱起她,马上送医院急救,医生说是中风了。
她起不了床,也说不来话。
后来到我爷爷起复了,声势逆转。我爸也没有落井下石,不时去医院照顾她,可我妈就像是被剥了皮的树,很快就枯萎过去,没小半年就去世了。
外公一直没原谅我爸,他觉得我妈是被老爸的那句“离婚吧”杀死的。
他放了狠话,有他活着一天,他陈瑜就一天不能回京城。”
韩梅觉得心疼难当。她不能想象,那么小的他,是如何承受那样的一种难过和打击。
韩梅摸上他的脸,仿佛想穿越时空,去安抚那惊惶而弱小的孩子。
“我一直也以为我跟我爸挺像的。”他躺平了看着天花板,怕自己像他,所以他才事事跟他对着干。
陈晨转过头来,定定看着韩梅的眼睛:“可碰见你之后,我觉得我应该还是像我妈。”
她突然眼眶发热,内心软得无以复加。
韩梅往后回想起来,大概就是那番话,让大他整整五岁岁的她,爱上了这个愿意对她捧出真心的小男生。
女人的母性,本来就是理智原则的天敌。
种种刻意讨好,都不如这无心的表白,一举击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期待的船来了!
可惜陈晨跟作者一样都登船失败~
请期待他和作者君的再接再厉!
第29章 呸!当她是出租车吗,不让上还得告她拒载了?
住过宿舍的人都知道,寝室夜聊的结果,往往都是第二天睡过头。
当恼人的门铃声响起,韩梅还深陷在软枕之中。她习惯性地把被子拉过头顶,想在软乎乎的床上多赖上个五分钟。
铃声却仍旧不知疲倦地响着。
她挣扎着张开眼,猝不及防被眼前的彷如凶案现场的画面吓得尖叫着惊坐了起来。
一段腥红的液体从陈晨的鼻孔流出,经过深挖的人中,微翘的嘴唇,像出界的口红划至腮边,直将小半个枕头都染红了。
偏他还尤不自知,睁开惺忪的睡眼,咕哝着问:“你怎么了?”
外头怕是听见了韩梅的叫声,敲门声愈发急促,里头还夹杂了张斌的喊叫:“韩梅,你在里头吗?”
陈晨听见张斌的叫声,就像突然被踩了尾巴一样,嚷嚷着“大清早地就来扰人清梦!”就要起身,被韩梅捏着鼻子又摁回床上。
她隔着门大吼回去,“对不起,我刚发现睡过头,吓到你了,我马上就下去。”
“没事就好,那你赶紧下来。”
终于打发走了外忧,她还有这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大内患!
韩梅从纸盒揪出一团卫生纸,狠狠塞进陈晨的血鼻子里:“你才扰人清梦呢!什么时候躺我床上的!”
陈晨这才发现自己流鼻血了,她说她怎么捏他鼻子了呢。
他嫌丑,想摘掉,被韩梅一下敲在手背上。
陈晨郁闷地看她一眼:“都怪你,能看不能吃的,害我都憋出鼻血来了。”
呸!当她是出租车吗,不让上还得告她拒载了?
她进洗手间搓了条冷毛巾,重重拍到他额头上,故意要气气他:“你怎么不说自己年纪小,鼻子粘膜血管还没发育好,所以比较容易流血呢?”
把陈晨气得猛翻白眼。
他鼻孔还塞着小团纸呢,光着上身就臭美兮兮地站在镜子前弄头发。
她也来不及管他了,打仗一般收拾好自己,吩咐一声“你晚点下来。”就匆匆下去集合。
谁知他这一晚便是小半个钟,等他人模狗样地出现在酒店大堂,众人还道他是远道来接,纷纷感谢,殊不知那厮只是从酒店后门出去转了一圈,才从正门绕了进来。
茶楼是王秘书早就定好的。
陈晨作为重要人物,被招呼到了院长的下手就坐。
可一顿饭下来,他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坐对面的韩梅和给她殷勤布菜的张斌。
韩梅旁边的女同事也打趣他们:“哟,张斌怎么知道咱们韩梅最爱吃流沙包的?”
张斌任由对方取笑,脸上笑意不减,不害羞,也不否认。
韩梅赶紧给同事碗里夹去一颗虾饺:“我记得你喜欢这个,这个冷了就不好吃了。”
谁知那颗快有婴儿拳头大的水晶饺却仍旧堵不上同事的嘴,她嘴里满满就接着打趣:“他给你夹完,你又给我夹,你们还挺夫唱妇随的。”
把韩梅直说了个大红脸。
陈晨这个小火-药桶无声无息地就给点着了。
他看准了张斌要伸筷,就去转动桌上的转盘,三番四次都把张斌的筷子给晾在了半空中。
张斌尴尬而不明就里,韩梅却是心知肚明。
她把手机藏在桌布下,偷偷给陈晨发短信:“快吃东西吧,专门欺负张老师有意思吗。”
陈晨冷哼:“也不瞧瞧是谁女朋友,叫他胡乱献殷勤!”
韩梅觉得好笑,有心哄他:“你的,行了吧?”
她假意要夹菜,然后故意将那钵猪红粥转到陈晨面前:“吃点血豆腐好了,以形补形。”
陈晨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机,抬头才又有了笑模样,又回复过去:“不忍心吃你同伴的血。”
得了韩梅隔空的一记白眼。
他却忍不住开心笑了。
见过了陈瑜的宋院长,好像放了十二份心,任由这正儿八经的考察团,被秘书安排成了散漫的观光团。
王秘书倒是尽职,景点里有些素日不对外开放的地方,经过安排,也有专人引看。
待到星光点亮了夜幕,众人便登上了在岸边等待的游船。
船在习习江风中,徐徐荡出了江面。
抬头,有耸立两岸的高楼,低头,是被波涛揉碎的五彩霓虹。
除了欣赏沿岸景色,底层的甲板上还安排了小型演奏会,让大家摸着酒杯底品尝西式自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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