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程娟打电话专程来告诉薄荧这件事,薄荧现在都还不知道傅沛令已经一跃成为明钟集团的掌控人,离傅沛令大学毕业都还有四个多月,为什么傅家会放心把整个集团公司交给他?网上已经有八卦消息称傅敬亨将名下明钟集团和汇力集团的所有股份都移交给了傅沛令,手里只剩下了傅显年去世后留给他的10%,虽然名头上是从执行总裁换到了董事长,但是就连门外汉的薄荧都知道,只有10%股份的傅敬亨在傅沛令面前也就是个挂名董事长,已经失去左右明钟集团决策的实权了。
虽然不明白傅家内部发生了什么,但权力中心显然转移了,这对薄荧来说是个坏消息,她只希望傅沛令对她已经失去兴趣,今后两人能够井水不犯河水。
在程娟打来电话后不到十分钟,回了老家过年的梁平也打来了电话,叮嘱薄荧不用回应网上的流言,以不变应万变,就当是送上门的热度。
薄荧心不在焉地应了后,挂断电话,重新回到手机上的松鼠浏览器,她在意的是……时守桐看到了吗?
薄荧静静地打开手机相册,看着其中一张时守桐揽着她自拍的合影。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呢?
“你明明知道答案,又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呢?”X漫不经心地笑着。
“我愿意。”薄荧面色平静地放下手机。
“你不抗拒我的出现了——自从那晚后。”X笑意盈盈地望着薄荧:“你是不打算‘杀死’我了吗?”
“我学了那么久的病态心理学,还不是没能让你彻底消失。”薄荧风淡云轻地笑了一下,从X的笑脸上移开目光:“……医者不自医,我救不了自己。”
天色越来越沉,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冰冷的冬雨,滴滴答答,幽幽地响彻在空旷的房间里。
这一天,薄荧写毕业论文一直写到凌晨两点,时守桐没有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给时守桐打电话。窗外的雨还在不停落下,万籁俱寂中,只有寂寥的雨滴声不断响起。
薄荧合上笔记本,去浴室洗漱后正要走进卧室,忽然在经过玄关时心有所感地停下了脚步。她原地站了一会,忽然抬脚向门口走去。
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清晰不已,薄荧握着门把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门旁的一个晦暗不明的影子。
“……你在这里坐了多久?”薄荧松开门把,走到时守桐面前,正欲把他拉起,却反被时守桐拉入怀中。
时守桐没有开口说话,薄荧从他带着雨气的衣服上闻到了一股仿佛刚从雨后枝头采摘下来的淡淡柠檬味,他**地坐在薄荧门口,一声不吭。
“先进来再说吧。”薄荧拉着他站了起来,这次时守桐轻易被她拉起,沉默地跟着她进了门。
“你淋到雨没有?浴室里有干净毛巾,先去擦擦吧,我给你热杯牛奶。”薄荧一如往常地笑着,安排了时守桐后就走进了厨房。
开封的牛奶在冷藏室里冰镇,薄荧打开了燃气灶,拿出小奶锅倒了半锅牛奶进去。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环住了薄荧,时守桐恹恹地把头搁在她的肩膀,往她耳朵里吹气。
“别闹。”薄荧笑着用手肘轻轻推了推身后的时守桐。
“我想和你说说话。”时守桐说。
“好啊。”
时守桐把薄荧转了过来,正面对着他,然后又把她抱上了冰凉的大理石台面。坐上柜台的薄荧高了不少,尽管如此,她还是堪堪只能和时守桐平视。
“你怎么了?”薄荧温柔地抚开遮住时守桐眼睛的刘海。
“新闻……你看了吗?”时守桐环着她的腰,那双黑夜中依然闪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那是真的吗?”
“傅沛令的确是我的前男友。”薄荧神色平静,就连嘴角的微笑都没有丝毫弧度变化。
厨房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暗沉的月光将她照出一个轮廓,她的面容那么美丽脱俗,就像月上的仙女,时守桐光是看着她,就觉得似乎身处云霓仙宫。
在甜蜜和痛苦交织的天网中,时守桐收紧双臂,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薄荧轻抚着他亚麻色的短发。
“因为我很嫉妒。”时守桐低声说,薄荧轻抚他头发的手在这瞬间顿了顿。
“我很嫉妒……对不起,我很嫉妒。”时守桐的声音低沉沙哑,他紧紧地抱着薄荧,就像害怕下一秒会被她推开一样:“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很嫉妒,没有参与你的过去,我很嫉妒……这些明明都不是你的错,可是我还是很嫉妒……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感到痛苦,没有得到你的时候,我只想拥有你的现在,拥有你的现在后,我又开始肖想你的未来,愤怒我错过的过去,我太贪心了……”
“我知道自己很低劣,我怕你讨厌我,怕你生我的气……但是我必须要把这些话告诉你,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时守桐紧紧地抱着薄荧,他不愿也不能抬起头看薄荧的表情,他害怕看见薄荧脸上的失望,也害怕被她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直到一双手环住他弓起的背,在他背上温柔地轻抚。
他动容地抬起头来,却看见她静静地投目于窗外昏昏的夜色。
奶锅里的牛奶开始翻腾小气泡,不断升起又破裂,发出一种令人感到安宁的声响。
“阿桐,贪心是人类的本性。”薄荧将目光从窗外的雨幕上移回时守桐身上:“谁都会想尽善尽美,这不是你的错。”
“你也会吗?”时守桐没有察觉薄荧回避了他的问题。
“是啊,我也会。”薄荧笑道。
“我错过了你的过去……”时守桐用力握住了薄荧的手,“但我绝不会缺席你的未来。现在在你眼前的是我,今后也是我。先认识你又怎么样,我才是你最后一个男人。”
当天晚上时守桐没走,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什么都没做,时守桐嘴角噙着笑意,满足地一遍一遍抚摸薄荧的眉眼,少年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好懂,对擅长察言观色的薄荧来说就好像是隔着透明的水晶观花。
等时守桐慢慢睡着后,拿手指轻轻抚上他眼角的变成了薄荧。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淡去,只剩下孤独的平静。
就像时守桐爱上她的纯洁无暇一样,她喜欢的也是时守桐对她倾其所有的形象,他们爱上的都是彼此的幻象。
没有对错,也没有卑劣和高尚,这是她自愿陷入的水月镜花,是她和时守桐共同编织的一场美梦,他们互为猎物,也互为织梦者。
她终其一生都在拼命摆脱童年和少年时期对她的影响,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和过去那个自己截然不同时,现实就会让她认识到,过去带给她的影响依然如同附骨之疽,他人的爱是可以再生的,是汪洋大海,他们可以爱上一个又一个的人,薄荧的爱是用完就会枯竭的,是雨后凹地里留下的小水泊,她死守着自己的小水泊,用伪装诱骗一个个路人在她身前停驻,尽可能多地从他们身上吸取爱,尽可能少地,从她的小水泊里拿出爱。
她的父母不爱她,抛弃她。
同是孤儿的孩子厌恶她,排挤她。有能力帮助她的院长信奉绝对公平,冷眼看她。福利院中唯一爱她的人,一步步推她向地狱前进。
她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她小心翼翼地捧出自己的爱,总是被摔在地上碾碎。久而久之,她心里的水源就枯竭了,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小水泊,她可以对每一个人微笑示好,可以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陪新人在烈日下一遍遍CUT,可以为无关紧要的人拿着最讨厌的电影,去向最不想见的人要一个签名。她很慷慨,也很吝啬,她真正重要的东西,爱和信任,总是被她锁在箱子里。
薄荧在心里暗暗地奢望着,有一个人能从她的伪装里看破真实的她,即使是这样自私、虚伪、阴暗丑陋的她,也能得到对方一个拥抱。
她一直在饮鸩止渴,她想要被爱,所以拼命展示浮华的羽毛来吸引猎物前来驻足,他们爱上的是那只光鲜亮丽的大鸟,真正的她依旧独自困在漆黑的牢笼,所以才会不够,不管她拥有多么令人艳羡的人气,拥有多少声称要支持她一辈子的粉丝,她依旧贪恋着更多人的爱。
薄荧轻轻抚过时守桐的眉眼,神色柔和:
“你不知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喝奶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我的评论区也是一个缩小的娱乐圈啊,以前傅沛令上位的时候傅党多活跃啊,后来被一张超大匹萨砸脸上,#傅沛令滚出《迷人病》#的话题就被铺天盖地地刷起来了,“行了行了,一个炮灰让他赶快下场吧”之类的评论满眼都是,一直到时守桐上位前,傅党都只能暗搓搓地时不时冒出来为偶像鸣冤辩解几句,后来时守桐上位了,挖,头顶青天的时党在评论区里只差没开香槟了,各种我的偶像怎样怎样,后来,时守桐再次被一张匹萨迎风砸面……评论区的反时党和傅党瞬间活跃起来了,还有来打秋风蹭热度的狍子党、林淮党、程总党……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像现实的娱乐圈啊!评论区比我写的小说还要更具娱乐圈感doge感觉今天要因为这个突然发现的现象而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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