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半生 (步厘)

　　房门在这时‘砰砰’响起，我冲向房门，而韩琛在身后拽住我的头发。
　　我立时大喊救命，楚小莫的声音撞进耳膜，叫我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希望！希望你怎么样！”
　　韩琛捂住我的嘴想将我拖回卧室里，我拼了命挣扎，而听见楚小莫的声音他也慌了，我抓住他的手咬起来，门外的楚小莫急得大吼，“她妈的让开我来开！”
　　可我今晚入睡前将门反锁了，就算有钥匙从外面也打不开。
　　楚小莫将门踹得砰砰作响，“这破门怎么还打不开了！”
　　闻言韩琛顿时松了口气，但他的手被我咬得出血，疼得将我甩开，我拼了命冲到门关，长臂一伸将锁撂下来，楚小莫重重一脚终于将门踹开。
　　楚小莫和两个大汉冲了进来，见着我衣衫不整，脸色大变，她三两步冲到我面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圈在我身上，紧紧抱住我。
　　她指着我身后不远处的韩琛从牙缝里挤出一话，“将他给我绑起来！”
　　韩琛三两下被绑住，涨红了脸嚷嚷，“放开我！”
　　我不想再看见他，埋在楚小莫怀里低低道，“让他滚。”
　　俩大汉带着韩琛走出去，门一关终于隔绝了所有的声音，我攥着楚小莫的袖子猛地跌坐下地。
　　楚小莫被我吓着，手足无措不断安慰我，“没事了，没事了希望！”
　　险些被韩琛强的无助后怕在这时统统朝我席卷而来，但真正致命的是他手里那段录音。原来一直以来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当猴耍。
　　我用力捏着楚小莫的手，睁大眼睛，而眼泪拼了命往下掉。
　　我没有哭出声，反倒楚小莫哭得不轻，轻轻拢着我，“希望你想哭就哭吧，我在。”
　　我心里是明白我不能为了这样一个人哭，为了这样一件不堪的事实而哭。
　　但泪腺这种东西有时候不是我想控制就控制得住的。
　　楚小莫受不住我这样，忽地松开我冲出去，满身戾气，“我去杀了韩琛！”
　　我大声叫住她，“楚小莫！”
　　她回过头，我朝她伸出手，“别走，陪陪我。”
　　她跑回来抱住我，我窝在她怀里，寂静的夜，我们没再说话，时间静静流淌，而我与她皆彻夜未眠。
　　天渐亮时楚小莫道，“希望，天亮了。”
　　我看了眼窗外的天，再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你昨晚怎么会忽然过来？”
　　如此及时。
　　“是我大哥告诉我的，昨晚上我忽然接到他的电话，说你有危险，让我来救你。”
　　我一愣，“楚大哥为什么会知道？”
　　她摇头。
　　我凝眉正要再问，门‘砰砰’响起，楚小莫跑去开门，是她带来的其中一个保镖，喘着气，“小姐，人跑了。”
　　“你说什么？”
　　楚小莫瞪着眼，我拉住她问向保镖，“怎么回事？”
　　他们俩原本钳着韩琛在楼下的车里等楚小莫交代如何处置韩琛，但刚刚有人劫车，打晕了其中一个保镖将韩琛带走了。
　　楚小莫立即拨通楚至阳的电话，她一说完韩琛的事后我从她手里夺过手机。
　　“楚大哥。”
　　听见我的声音楚至阳也并不惊讶，反而关怀我，“受惊了。”
　　“我没事，谢谢楚大哥，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昨晚上韩琛来找我？”
　　他叹了口气，“陆孤城。”
　　我愣住。
　　他到底，什么意思？而且他又为什么会知道？
　　楚小莫拿走手机，冲我说了句“希望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姓韩那王八抓到你面前来的”便溜了。
　　我走上阳台爬进陆孤城家里。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但是我第一次认真观察他家。
　　十分简约的风格，我推开卧室的门，空空如也。
　　我真的不懂了。
　　让人来救我，自己却不来。
　　而且那段录音。
　　要是假的就好了。
　　我低头没忍住嗤笑了自己一声，从阳台爬回自己家，我拨通装修公司电话，“黎样13栋809号，安装防盗网。”
　　半个小时后装修公司的人便上了门，我看着他们将我和陆孤城阳台的入口封死，直到他们离开，我窝在沙发上将整个人埋起来。
　　手机铃铃作响时，我始终不予理会，最终吵得我不耐烦，我探出头拿过手机。
　　楚小莫打来的，我犹豫了片刻才接起来。
　　她十分焦急，“希望，陆总昨晚上出车祸你知道吗？他到现在还没醒呢！”
　　这消息像地雷，炸得我发昏。
　　我颤颤巍巍赶到医院，楚小莫在医院门口接我，我俩迅速奔向病院楼，可隔了老远，我就听到从陆孤城病房传出来的裴清妍声泪俱下的哭声。
　　楚小莫还想闯进去，我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小莫，别动。”
　　从陆孤城病房出来的医生从我面前走过，我拦住他，“陆总怎么样？”
　　医生推了推眼镜，“一点儿轻伤，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我松了口气，同他道了声谢拉着楚小莫就出了医院。
　　楚小莫不解，“刚刚为什么不进去？”
　　我没答她，彼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看见陆孤城的电话，我顿了顿，关了手机我正要将手机塞回口袋，楚小莫趁我不备夺走了我的手机，不由分说接起电话。
　　我吓得肝都要跳出来，想夺回手机，她大声叫了起来，“陆总我是小莫！”
　　“希望啊，希望在洗澡呢！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听不见陆孤城说了什么，揪着楚小莫挤眉弄眼警告她不许乱说话。
　　楚小莫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别闹，不知道陆孤城说了什么，她登时脸色不太好看，“你也知道希望昨晚上出事了，那你人呢？哪去了？”
　　她装得绘声绘色，“车祸？真的假的？”
　　我不自觉靠近楚小莫拿着手机的耳边，听见陆孤城有些虚弱的轻笑传来，“真的。”
　　楚小莫声色正了正，“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我很担心希望，等她洗完澡，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我不由愣住。
　　楚小莫将手机还给我，“你也听到了，你自己做决定吧。”
　　电话已经挂了，我捧着手机直到回了公寓还缓不过神来。
　　楚小莫跟我一起回了公寓，她不放心我，说这几天要留下来照顾我，我没拒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望着手机发呆。
　　最后我还是放下手机，一个星期，我没有联系陆孤城，他也没有再打过电话给我。
　　而韩琛在被劫车的人带走的当天就逃出了国，并从那天开始销声匿迹。
　　白萧萧知道我遭此劫后与楚小莫一起赖在我身边，自此后，再也没有人进来过我的公寓，可我一连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好在这一个星期都有楚小莫和白萧萧陪着我，我被吓醒后不是楚小莫就是白萧萧哄着我再次入睡。
　　直到后面我才慢慢回归正轨。
　　工作室接了新单，在雁山的温泉，白萧萧为了让我出去放松放松将单子推给我，我没有拒绝。
　　白萧萧与我一起去，正准备前往雁山的当天晚上，楚小莫回了楚家，陆孤城回了黎样。
　　看见他我还是控制不住心口狠狠一颤，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我的双耳始终充斥着他与顾子白的对话。
　　玩玩，而已。
　　只有我一个人那么认真。
　　我笑起来，咬了咬下唇，疏离道，“陆总，听说你出车祸了，伤好了吗？”
　　他皱起眉没说话。
　　见状我耸了耸肩，“我还有事，先走了。”
　　从他身边擦过，他抓住我的手腕，“那天晚上我一直在赶回去，因超速，撞车了。”
　　我微微一惊，深吸了口气我抬头直视他，“我有几个疑惑，一，韩琛是从你家进入我家的，他是怎么进入你家的？二，你明明不在家，但为什么会知道韩琛来找我？三，你那天在哪？”
　　最后一个问题和我的事并不挂钩，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想知道那天晚上，他究竟在哪，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在家。
　　他回答我，“我的钥匙给了助理，那天晚上助理发现钥匙不见了，我就知道出事了。至于最后一个问题……”
　　“希望，你不要怪孤城！”凄厉声音响起时一道身影扑到我面前，不动声色将我和陆孤城隔开。
　　裴清妍梨花带雨的小脸映入眼帘，她抓住我的手，“都怪我，昨天是我的生日，孤城都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才会那么晚才回去，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也不会出事……”
　　她松开我的手转过身望着陆孤城，“孤城更不会出车祸。”
　　我抓住关键字眼——为了给她庆祝生日。
　　陆孤城抬手拂掉她脸上的泪珠，温声轻叹，“我说了，不怪你。”
　　我的眼睛被刺得一疼，白萧萧冲到我面前恰如其分的挡掉那个画面，轻搂着我，“希望，我们该出发了！”
　　我点着头，一言不发任由她牵着我离开，我听见她朝陆孤城客气道，“陆总，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孤城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他矮下身轻声细语耐着性子安慰裴清妍，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