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半生 (步厘)

　　神经线传来的疼痛叫我瞬间想起此前种种，我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我缓缓睁开眼，抓住那只抚着我脸的手，瞧着陆孤城的脸，我哑声道，“思…思思呢？”
　　他将我拢进怀里，“她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点了点头，靠在他怀里泪流满面。
　　我的后脑勺很疼，很快医生便随陆七走进来，给我做了头部检查后在我身上打了一针。很快我又再次昏昏欲睡，我闭上眼。
　　陆孤城起身离开的下一秒，我猛地睁开眼，拔掉输液管，挣扎走出病房，陆七也不在，我抓住从我身旁经过的护士，问她白思思在哪，她报了号，我为避开陆孤城，绕了一层楼梯过去。
　　白思思病房很安静，她似乎还没醒，透过小窗我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我推门进去，听到动静的中年妇女转过身来，看见我，猛地回身看了白思思一眼，尔后起身大步朝我冲过来，瞪着一双红眼儿默不作声扯着我的手往外走。
　　我微弯着腰不愿出去，颤声道，“让我看看她……”
　　眼前的女人一下子捂住我的嘴，然而余光里的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儿还是在下一秒坐了起来。
　　我惊喜看向白思思并大步向她走去，“思思……”
　　可她看着我靠近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最后双手捂在头上惊声尖叫起来，“啊…你别过来…滚！滚！”
　　我顿住脚，喉头像卡了一根刺。
　　那中年妇女迅速冲到白思思跟前，捧着她的脸一个劲安慰，“思思你冷静点，妈现在就让她滚，你别激动！”
　　白思思抱着白母，“妈，我不想看见她。”
　　“思思，对不起。”我流着泪道。
　　白母朝我吼道，“让你滚听到没有！滚啊！”
　　我努力举起脚往前迈了一步，结果大脑里蓦地传来一股眩晕，下一瞬一双手揽住我的腰打横抱起我，迅速冲出病房，朦胧中，我只听见陆孤城低沉的声音，“去叫医生！”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陆孤城摸着我的脸道，“还疼吗？”
　　我摇头，“我想见思思。”
　　他低声道，“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不能见她。”
　　我默不作声，他躺在我身侧将我拥进怀里。
　　我眯眼问道，“人抓到了吗？”
　　“跑了。”
　　“谁干的？”
　　他吻了吻我的头却并没有说话。
　　我用力抓着他的肩，咬牙盯着他，“谁干的？”
　　他吻开我紧咬的牙关，“答应我，别做傻事。”
　　我迟疑了半秒才点头。
　　他将我的手抓在手心，“姓詹的。”
　　果然、是他。
　　得到确切答案，我闭上眼，这一仇，舔着血往前我也要报。
　　陆孤城说白思思情绪不稳定不让我见，困了我两天，再次见到她，是我出院那天。
　　我避开陆七和陆孤城跑去见白思思，她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我进去时她还像上次那样平躺在床上，不同的是这一回她是睁着眼的。
　　看见我，她瞪大眼珠子，双目通红，哑着声吼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靠近她，“我担心你。”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就向我扔过来，那是个花瓶，我不闪不躲，迎面而来砸中我额头。
　　我能感觉到鲜血缓缓流下来，从我脑门上划过。
　　白思思似是有些震惊看着我，我慢慢靠近她，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小心翼翼扯开嘴角，“你要是疼，就打我，骂我，怎样都行，但是，别赶我走好吗？”
　　她兀自冷笑，通红的眸底蓄满恨意，抽出双手捏住我的衣领将我拽近眼前，声音凄厉，“言希望，能不疼吗？他们，只针对我！就是因为你！”
　　我握着她的手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是我不好！对不起！”
　　她扬手扇了我一巴掌，眸子阴狠，“言希望？还希望？我呸，你就是个克星！”
　　我的脸歪向一边，她欺近我，“你先是害得孟月骨折，之后克死萧萧，现在，你又将我害成这个样子！言希望，我诅咒你不得好死！给我滚！”
　　话落用力将我推倒在地。
　　与此同时白母冲了进来，“思思啊！”
　　白思思捂着发声嘶力竭吼道，“妈，将她赶出去！让这个克星滚！”
　　她看我的目光再不复往日温柔，便是她这个模样，令我一瞬间泪如泉涌。
　　我生生将一个温柔如水，被我看到和男朋友聊天记录就会脸红的人逼成这个样子。
　　我哭着一遍遍喊，“对不起对不起。”
　　她打断我的话，“‘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有种倒是去将姓詹的杀了啊！”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瞪圆了眼，扬着下巴看着我。
　　我缓缓站起身，吸了吸鼻子将泪擦干，扬脸朝她一笑，“好，你等我。”
　　言罢我头也不回离开，避开陆孤城的寻找拦了辆的直接前往雾域总部。
　　得到的结果是‘詹总不在’。
　　我不信，硬闯上楼，但翻遍了总裁室和会议室也不见他的踪影。
　　我失控掐着秘书的肩吼道，“他去哪了？”
　　陆孤城的手覆上我的手背，我怔了怔，他打横抱起我走出雾域，回黎样的路上，我紧攥着他的衣角。
　　“陆孤城，帮帮我。”这是我第一次向他求助，我迫切的想知道詹焚佑在哪。
　　他吻着我的眼念念，“别哭。”
　　我却难以自控哭得不能自拔，“我要报仇……”
　　他将我抵在门上，与我额贴额，“好。”
　　我哭到岔气，“给思思报仇……给思思…报仇……”
　　给孟月报仇，给萧萧报仇。
　　她们一个因我而断腿，一个因我而死。
　　倘若她们没有认识我，她们一个不会因断腿曾自杀，一个将会有十分光明灿烂的人生。
　　而白思思，更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整个人哭得软成一团，蜷在陆孤城怀里，她说得对，“我是…克星。”
　　“唔”——他堵住我的唇，碾的十分用力。


第他泯灭的夭夭083，他赠我心头骨（3）

　　“你不是。”他声音很沉，吞掉我的呼吸令我有瞬间的窒息。
　　我满脑子都是‘克星’俩字，晕乎乎中，我愈发觉得，白思思说的没有错，“不…我是…”
　　陆孤城没有回我，将我抱进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我听见他喊了罗探的名字。
　　再往后的，我有些听不清了，额上传来湿濡感，我想起白思思丢我的那一瓶子。我努力抬眸看了陆孤城一眼，瞧见他满额的血我晓得我大概是失血过多了。
　　陆孤城打完电话转身要走，我猛地抓住他的衣角。
　　我知道我是克星，可不要谁都离开我。我想说话让他别走，可我的头愈发重，浑身愈发虚弱。
　　他蹲下来，握住我的手轻吻，“我不走。”
　　我闭上眼，意识逐渐淹没。
　　半睡半醒间，只感觉一直有人在我额上动来动去，翌日醒来，我额上仍有些疼。
　　睁开眸子，陆孤城并不在，我喊了喊他的名字，没人回我。
　　我挣扎起身，喝了口水，感觉好了些走出卧室，发现陆孤城真的不再屋里。我掏出手机正准备给他打电话铃声率先响起，是楚小莫打来的。
　　那头的她十分焦急，“你在哪？快来医院，思思不知是不是得罪了詹焚佑，险些被打！”
　　手机‘砰’的砸在地上，我脸色发白迅速赶往医院。
　　楚小莫站在白思思病房外，我冲过去，“詹焚佑呢？”
　　“他已经走了。”
　　“发生什么事？”
　　“你的头怎么了？”
　　楚小莫与我同时开口，手抚上我头上的绷带。
　　我抓下她的手，“我没事，你先说说思思的事儿。”
　　她见我额头没肿才解释道，“我经过的时候只看见詹焚佑抓着思思的衣领，思思情绪十分激动，对他拳打脚踢，詹焚佑要打她被我拦下来了。”
　　“没被打到就好。”我喃着准备推开房门，楚小莫拦住我，“先别进去。”
　　她拽着我往天台走，眉心紧拧，“到底发生什么？”
　　我捧住她的脸，“小莫，求你，再也别问。”
　　她愣怔间，我头也不回跑回白思思病房。
　　我没有进去，站在门前看着窝在白母怀里泪如雨下的白思思，心口像被什么撕裂般疼得我微微弓起腰。
　　我弯腰扶墙勉强站稳，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压在心头的沉闷才稍稍得到释放。
　　须臾，听到里头没再传来哭泣，我才推门进去。
　　白母见是我，凝眼吼道，“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白思思看着我嘶哑道，“言希望，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但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
　　“是吗？”眼泪划过她带笑的唇角，她撑起身子眸底一片嘲讽，“昨天不是口口声声会杀了詹焚佑吗？刚刚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人又是谁？”
　　“我昨天找不到他。”
　　“找不到？”她癫狂大笑，“你会找不到？言大小姐，你和我闹着玩呢？”
　　我有些震惊，她会知道这些是我未料到的，因为我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而她更不可能会调查我。